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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被长芦的惨叫声给震住了,蒋文华的酒也醒了些,堪堪站稳了身子,手搭在长芦的肩膀上,皱眉道:“这……这是做什么?”
千兰冷笑:“怎么,今日看见你那弃妇妻子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的,心里不舒坦了?”
蒋文华眼神迷离,“弃妇妻子?海棠?”他说完又低低地呵呵笑了几声,“就我不要的破鞋,谁爱穿谁拿去。”
听他这话,千兰的怒气却丝毫没有减少,她可没忘记今天看到海棠和盛睿泽那亲密的样子后,蒋文华就一直阴沉着脸,她可不是无知少女,由得别人随意敷衍几句就忽悠过去的。
千兰收回马鞭,道:“那你为什么不高兴?还借酒消愁?”
“哪个男人不爱花天酒地的?”蒋文华不满,“没娶你之前,我可是把坪洲的头牌一个个都睡过来了。”
“你是怪我,不给你出去喝花酒了?”
长芦看两人都不对,忍着痛再次扶住蒋文华,对千兰道:“公主殿下,小侯爷喝多了说的胡话您别往心里去,他只怕现在难受的紧,我先扶着回去喝醒酒汤,休息会。”
他已经转身,要扶着蒋文华回他和千兰的院子里,哪知道才走没几步,蒋文华就嚷嚷起来了:“去哪呢,我要去青樱那,才不去母老虎那。”
千兰刚忍下去的怒火一下就火山爆发出来了,她马鞭一扬,发出“啪”的一声,一鞭抽在了长芦的小腿上,后者一个踉跄直接摔倒在地,结果半个身体重心都靠在长芦身上的蒋文华也跟着摔倒了,额头直接触地,硌着小碎石,血渗了出来。
这一摔,彻底把蒋文华的酒意给摔没了,他扶着额头踉跄着站起来时,怒斥千兰:“你干什么啊?”
千兰看到他额头上的血也有瞬间的惊慌和担心,但听他这么冲的语气,硬生生止住了脚步,睨了眼道:“你自己摔的,与我何干?”
院子外吵吵闹闹的,早有婢女去回禀青樱了,可青樱却坐在案前朝着佛经,纹丝不动,直到婢女再次来报,说蒋夫人也来了,她才放下笔,慢悠悠地起身,理了理裙褂,这才往院子外而去。
蒋夫人闻讯匆匆赶来,一来就看到自己儿子额头上的伤口,都还在流血,儿子就是她的心头肉,哪里能容忍丝毫的损伤?
她忍着怒气,但对方到底是公主,她也不能如当初怒骂海棠一样随意:“公主,沛之到底是你夫君,有什么深仇大恨的要这么打他?”真是笑话,她不过是妻子,凭着公主的身份还反了天啊,到底有没有把侯府放在眼里,知不知道出嫁从夫的理?
“怎么,我如何做事还要和你汇报?”千兰脾气上来,除了给皇上卖面子外,何曾将其他人放在眼里?她收起马鞭,“我是沛之的妻子不假,但我更是长公主。蒋夫人,这就是你对公主说话该有的敬意吗?”
蒋夫人哆嗦着嘴唇,明明气恼极了,却偏偏半个字反驳不得,那口气堵在喉咙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蒋文华看不得旁人对自己母亲如此,当初母亲就是怒斥海棠,海棠还站在边上低眉顺眼的聆听教诲,这千兰倒好,母亲还没说什么呢,就先用公主的身份压她了。
“千兰,这是母亲,你就算是长公主,既是入了我侯府,也该懂些规矩。”蒋文华蹙眉,语气里隐隐有些不耐。
千兰冷笑:“我就是不懂规矩,如何?可别忘了,你的盐运使,侯府的荣华,可都是因为我才有的,我既然可以给你们,也可以收回来。”
“你……”当初之所以取千兰,很大程度上也是看中了她能带给自己和侯府的利益,可这些东西一旦摆到明面上来,就不好看了。
蒋文华沉着脸,那脸上就好像覆了层厚厚的冰霜,又好像是被人从头到脚倒了盆冰水,冷得人刺骨。
“小侯爷,夫人。”青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脚步缓缓,又对千兰行了个礼,这才捂着嘴惊讶道,“小侯爷,您这额头怎么回事?”
蒋文华被她一提醒,越发觉得额头突突的疼,他大步往青樱那边走去,经过千兰身边的时候低声道:“你是长公主不假,但也是我蒋文华的妻子,凡事适可而止。”
正文 【145】你也是心里有人了?
青樱扶着蒋文华,柔声细语道:“妾身帮你擦下吧,瞧着还开了个小口子。”
“还是你体贴。”
“这是妾身的本分。”
蒋文华走了,蒋夫人也铁着脸走了,只留下还在气愤中的千兰,可除了跪了一地的奴婢小厮,却已经没人关心她,更没人敢上前劝解她了。
晴了几日后就开始春雨不断,下了好几日的雨依然不见停。
柳如烟看着亭子外的春雨绵绵,面露丝忧愁。
“如烟姐姐,你怎么了?”段蝶诗吃着面前的糕点,“这糕点很好吃的,你尝尝。”
柳如烟收回思绪,看着段蝶诗笑道:“我若是和你一样无忧无虑就好了。”
“我瞧着姐姐今天来了就性质不高,说是和我聊天,我看你瞧着外面的雨都好些时候了,难道我还没这雨好看吗?”
柳如烟掩唇轻笑,笑着笑着又落寞了下来:“我年纪不小了,我父亲正在上京给我寻夫家。”
“我娘说了女娃娃大了就是要嫁人的,这有什么好烦恼的。”
“可若是心里有人了,嫁的人又不是他……”话点到为止,柳如烟看了身边姑娘一眼,本以为她会傻傻的又说些傻话,可哪想她竟然脸红了。
柳如烟心思一动,莫非这眼里心里只有吃的姑娘竟也情窦初开了,心里有人了?
她又马上说道:“你还小,这滋味你不明白。心里有个人了,时时刻刻都想见着他,见着了又不知该说什么,却只觉得只要见着他,哪怕一句话也不说,就是站在他身边,心里也是欢喜的。”
段蝶诗眼睛一亮,往柳如烟身边靠了靠,仰着小脸:“如烟姐姐你说的真对,就是这样的。你心里也有人了,对吗?”
“也有?”柳如烟秀美微扬,“莫非你也是心里有人了?”
段蝶诗顿时脸一红,却还是大胆的点了点头。
“不如我们交换这个秘密?”柳如烟循循善诱。
段蝶诗凑过去,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个名字,又道:“如烟姐姐,你可千万不能和旁人说,不然……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当然不会。”
“那如烟姐姐你心里的人是谁啊?”
柳如烟就等她这句话了,俯耳过去低语一阵,看到段蝶诗为难的模样,眼眶略略泛红道:“你最是能明白我的心思,如今我父亲正逼我逼得紧,我只想知道他什么心思,这样我就是嫁人,也不敢再有丝毫奢望了。”
段蝶诗想了想,道:“好,你等着我,我去去就来。”
段蝶诗撑着伞穿过青石板的小路,进了廊檐,收起伞往段晋辰书房那而去,外面雨越下越大,落在屋檐上,侧耳倾听,竟是每一滴雨滴落下,打在屋檐上,都是不同的声音,有的婉转如黄莺,有的悦耳如百灵,有的沉闷如钟鼓,有的又叮咚如山间泉水,听的段蝶诗一时百转千回。
书房内,段晋辰正跨步提笔,一个大大的静字,呈现在书桌上。只是在静字的收尾处,却是有些毛躁,用力过大,笔尖的亳毛分了几叉,就如山间分叉的小路,蜿蜒盘桓着。
他将笔搁好,思虑片刻后又往砚台里倾了点点墨汁,迅速的磨着砚,越磨越快,越磨越快,最后砚台似乎经受不起重力,竟有些哧哧的撕裂声,有一小股墨汁随着磨砚石,飞溅到了段晋辰的衣襟上。他恍若未见,铺开一张米黄的宣纸,提起笔,迅速的在宣纸上勾勒着。
段晋辰不断的画着,写着,似把全副心思全放在了这画上。良久之后,段晋辰把笔一放,背手踱到窗前推开窗,湿气夹杂着寒气迎面而来,整个书房安静的只听的到自己的呼吸声,这窗外的雨声却让整个院子都显得格外的孤寂。
段蝶诗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哥哥负着手站在窗前,而书案上压着一副画,宣纸上,一个清丽的身影跃然之上,她静静的站在拱桥上,仿佛是在欣赏着满池荷花,又似乎是在眺望远方。那唇角隐约还含着笑意,清理安然的模样,仿佛能从宣纸上透出来,直摄人心。右侧是隽丽有力的几行隶书字体,是随画而赋的词。
眉线勾勒,颦笑辗转,倾国之貌淡梅花。隔桥相望,烟雨朦胧,沁人温柔暖心扉。相思愁苦,问荷塘凄凉,翘首为谁而盼?前世姻缘,几番轮回,锁眉轻叹,难换红颜一笑。天遥地远,千山万水,魂牵何处归?不思量,自难望,梦里曾去。
字字如心,句句透情。是谁在低吟浅唱,让人无端感伤?以后每天都会是他陪在你身边。
段晋辰收起思绪,走过去将已经干透了的画卷起来,置入一旁的花瓶里,挑眉道:“有事?”
“哥哥,你这画的是海棠姐姐吗?”
段晋辰并未直接回答,又问了声:“有事?”
段蝶诗皱眉:“哥哥,你和海棠姐姐说了吗?她是不是也在乎你?”
“阿诗。”
段晋辰只是提高声音,但段蝶诗知道这是自己哥哥要生气的前兆,只好撇了撇嘴,嘟囔道:“我只是想哥哥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以后莫说这个了,海棠她……心里有人的。”后半句他声音都不自觉低了下来,虽说要放下,可到底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做到的。
“你找我有事?”平日叫她来书房多看些书,她对书房都避之不及的,今日怎得还主动找过来?
“哥哥。”段蝶诗踌躇了会,斟酌着字句开口道,“我看那些世家公子都是有妻有妾的,哥哥想过娶谁为妻吗?”海棠是不可能做妻子的,上次母亲就说的很清楚。
“你特意跑书房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
“嗯,哥哥可以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