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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很快就追上了杨氏,一家人进了庙堂,虔诚拜佛许愿。
开春后海丰就要参加春闱,海棠自然是希望菩萨保佑海丰可以一举功名在身,有了功名,至少不是什么人随随便便都可以欺负到他们头上来。
杨氏上好香后又再给已经过世的胖锤母子上了柱香,只盼着他们能投胎转世为人。
海棠扶着她起来的时候,还听她说道:“胖锤这孩子打小就老实,特别孝顺他母亲,做出这事来,哎。”
海棠也觉得奇怪,人的性格怎么会一下变成两个极端,憨厚本分的胖锤竟是为了钱财陷害自己的凶手,要说完全不怨那是不可能的,不过人都已经死了,也不用再念叨着这些事了。
海棠还是第一次来这天元寺,这寺庙极大,她出了庙堂看四周古木参天,鸟语阵阵,只觉心情畅快了许多,随即和杨氏说自己随意走走。
虽是寒冬时节,但这几日倒不算特别冷,今日阳光又好,这样的天气在这么好的环境里散步着,海棠不由唇角含笑。
“海棠。”有人远远地喊了声。
海棠听出是段晋辰的声音,站在原地看着他远远朝她走过来。今日他一身深蓝色长袍,衣襟与袖口处都用极细致的银丝绣着翱翔仙鹤图,配上镂空金缕腰带,再饰以通体碧绿竹节佩,看起来风姿潇洒,卓尔不群。
果真是个风度翩翩,容貌养眼的男子。
段晋辰走近了些,对着海棠悠然一笑:“这景色不错吧。”
“嗯,让人心情愉悦,仿佛再多的烦心事也没了。”
两人并肩而行,走到放生池前时停了下来,纷纷都看着池子里悠闲游着的红鲤。
“海棠,刚刚我母亲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段晋辰侧头看着身边的女子,在女子里她的身材也算是高挑的,可还是只到自己的肩膀着,阳光在她脸上投射下一片斑驳的光,让她看起来虚虚明明,他的心就好像被猫爪轻轻挠过,痒得难受。
海棠扬起唇瓣,也笑道:“段夫人不过是为了海棠些家长里短的话,并没什么不愉快的。”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到身边的男子朝她走近了一步,高大的身影将她整个人都罩住了。
海棠仰着头,朱唇微启,看着在眼前不断放大的俊脸,两人彼此对视着,都可以从对方的眼眸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许久后,海棠不由自主后退一步,避开他的视线,指着池里的红鲤道:“这红鲤虽困在这池里,可到底还有这一池让它自由自在的游。”
“如果有人可以给它更大的池,岂不是游得更快活?”
“小国公又如何知道这红鲤在这小池里游得不快活?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段晋辰心中大震,不由脱口问道:“海棠,你是不喜欢我这人,还是我的家世背景带给你的困惑?”
海棠看着红鲤悠闲的游着,刚刚她和段晋辰对视时,她心跳没有加快,没有紧张,就如同看着自己好友时的情绪,更没有想拥抱他,甚至是亲吻他,那样口干舌燥的感觉。
海棠的沉默让段晋辰有些黯然,风拂过,带起古木独有的味道,也将海棠鬓边的碎发吹了起来,他难自抑地抬手将她碎发拂到耳后,露出小巧而精致的耳垂,让他忽然觉得身体有些燥热,有种想一亲芳泽的冲动。
妙竹站在海棠身后,看着小国公的动作和脸上的表情,明明知道这样不合规矩,要上前阻止,可偏偏又被闹得面红耳赤,低着头不敢再看。
在段晋辰将她头发拂到耳后时候,海棠又再次不着痕迹的微微后退一步,总觉得这样亲密的动作,让她有些难以承受。
盛睿泽就这样静静地站在远处,看着那一对璧人并肩而立,前几日那指尖带来的酥麻感久久不散,却在这一刻,被他硬生生驱逐。
站在池边的海棠,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那模样让他心动难忍,恨不得上前将她拥入怀里,可念及段晋辰,只能将冲动给压下去。
“大人,您在这啊,让卑职好找。”韩平有远而近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刻的安静。
海棠倏然侧过身子,抬起头,看向盛睿泽的方向,看到远处的男子修长的身躯挺直如松,待他慢慢踱近了,才看清他面色似乎有些不悦。
盛睿泽一身葡萄青四合云纹丝绸直裰,黑发以镶碧金冠束着,他平日穿得大多是公服,或是比较低调沉闷的服饰,今日这样装扮倒让海棠有些意外,却又不得不感叹,这活阎罗生的也是一张好脸。
“你们刚刚在做什么?”话一问出口,盛睿泽就懊恼的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这话这语气,怎么听都好像吃味一样,可他又不是海棠的什么人,凭什么吃味。
段晋辰和海棠都是一愣,前者想到那天盛睿泽说是因为想自己而分神受伤,后者想的是这家伙看到段晋辰和自己关系好,吃醋了。
三人心里各异,表情却都是出奇的保持一致,都是面色淡淡,不将心里的想法表现出来。
韩平眼观鼻鼻观心的在那杵着,心里却在想,这下锅和碗都在了,就不知道自家大人是想先吃哪个了。
最后还是段晋辰先开口了:“你伤都好全了?你不是一向不信这个吗,怎得今日也来了?”
正文 【107】举案齐眉
今日本来是韩平送苏嬷嬷来的,结果刚到山脚下,苏嬷嬷就瞧见了海棠,她想撮合盛睿泽和海棠的心思还没死,就让韩平去知会盛睿泽一声,待她看到这自小不在意外表的人竟是特意一番打扮后才来的,心里的想法更加确定了,却又对盛睿泽的别扭恼怒不已,就这样的性子,活该到现在还娶不到媳妇。
盛睿泽敷衍着:“陪苏嬷嬷来的。”随后又看了韩平一眼,“找我有事?”
韩平本来是找盛睿泽的,被这么一耽搁,是什么事都给忘了,经他这么一提醒,顿时一拍脑袋道:“方丈得知你来了,命沙弥来找你,说上次那盘棋还没下完呢。”
盛睿泽心里叹口气,他每次来老方丈都要拖他下棋,平日里觉得没什么,今天却不是特别想去,不过可惜他还没张嘴,就听到海棠微微行礼道:“小国公,盛大人,海棠就先告辞了,一会还要和母亲回去。”
段晋辰笑着告辞,一转头看到盛睿泽冷冰冰的脸,暗想,难不成他都不给自己和别的女人说话了?
这样想着,回去的时候段晋辰一直沉着脸,看得宝剑胆战心惊的,好不容易才听到自家公子开口,可一开口就语出惊人,把他吓个半死。
“宝剑,如何得知对方到底是不是喜欢男人,或是喜欢自己的?”
宝剑读书少,又是个不懂男女之情的,哪里能回答的上来,绞尽脑汁回答了几句,看主子都不满意,正愁眉苦脸着,忽然想起话本子里看来的戏,不由道:“公子不如带盛大人去……”宝剑的声音低了下去,在段晋辰耳边轻轻说着。
而彼时海棠和盛睿泽二人分别后本打算回去,却意外的看到了青樱,自从上次铺子开张的时候看到过她,就再也没见过,她瘦了不少,脸色也有些苍白。
海棠心里欢喜,上前握着青樱的手道:“没想到竟在这遇上了你,你手怎的这么冰凉?”她连忙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披在她身上。
青樱面色憔悴,却也努力一笑:“小香儿身子不适,我求了夫人好久,她这才同意我来这祈福。”自打上次海棠铺子开张她去过之后,蒋夫人看她一直不顺眼,甚至还找各种借口不让她看小香儿。
“小香儿生病了?要紧吗?”
一提到这,青樱就忍不住落泪,拿起手绢擦了擦眼角,“已经半个多月发烧不止了,吃也吃不下,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这几天几乎都闭着眼,没怎么醒来过。”
小香儿就是青樱的命,病情都这样严重了,她哪里会不着急呢?
想着当初那可爱的小姑娘,海棠也有些心酸:“可找人来看过了?”
“看过了,药一直在吃着,可就不见好。”青樱已经哽咽着,“若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
海棠宽慰道:“别着急,会好起来的。”她忽然想到了来给自己母亲看病的那位李老,医术高超,妙手回春,或许他可以有办法。但她和李老并不相熟,也不敢确定是否能将他请来,此刻也不敢贸然说出来白白给对方希望。
青樱身后的婢女低声催促了几声,她只得含泪告辞,匆匆往寺庙大门那边而去,可没想到刚走到一半,就遇到了从里面出来的蒋文华和千兰长公主。
千兰看青樱虽也不顺眼,但却只是厌恶地扫了她一眼,径直往前而去。
蒋文华转头,远远往海棠这方向眺望了一眼,虽已看不到人影,可他好像还能看到刚刚站在那儿的俏影,身体隐有燥热,恨不得马上就回到闹市,将那阿娜古丽压在身下,那张和海棠有五分相似的脸上露出娇羞,妩媚,那莺鸟般的求饶声。
海棠沿路返回都没找找到杨氏,最后在寺庙大门的许愿树下找到了杨氏和海丰,看两人低头在绢布上写着什么,神情虔诚,她笑道:“母亲写的是什么?”
杨氏将绢布一卷,笑着道:“心诚则灵,看了就不灵了。”
海丰也笑嘻嘻地将绢布卷起,还煞有其事的用绳子绑起来,另一头绑了块小石头,往树上使劲一扔。
杨氏都弄好了也递了小块绢布给海棠:“你也写点你的愿望。”她的愿望?在刚刚拜菩萨的时候已经许下了,她手里拿着杨氏塞过来的绢布,看着树上挂满了许愿的布条,甚至还有不少都是红线绑着的,一看就是许姻缘的,海棠直推脱说不要,但还是拗不过杨氏,提笔写了几笔,再绑起来,往树上一扔。
杨氏双手合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一行人心满意足地往山下而去,谁也没注意到一颗极小的石子弹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