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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贺又争起来,张医生愤然:“我交个底儿,用过我的药,三五年也过得去。”
贺医生忿忿:“用过我的药方,五、八…。五、七…。”
张医生死瞅着他:“说吧,别减啊,再往上加啊。”
贺医生一拍桌子:“六年!比你多一年。”
胖兄弟觉得跑题:“我们说的是惊吓?”
张贺齐拍胸脯:“别说放鞭炮,就是再宫变一回也不打紧!”胖兄弟露出笑脸儿,深深的打躬:“多谢二位。”
他们走以后,张贺对背影流连:“孝顺孩子。”
……
欧阳贵妃的弟弟,欧阳保的一天,是这样的。
睡到半上午起来,中午外面用饭,和人吹大牛。下午有家固定的茶馆听书,听的中间和人吹大牛。晚上固定的几个青楼或酒楼用饭,饭后花酒吃上一通,和人吹大牛。
在别的人看来日子悠闲富贵,欧阳保却难以忘记他四肢无力,他是个废人。
有的人寻求养生,精力也能稍长。欧阳保早就认为自己万能恢复,他没有心情。
他身边有一帮子人,对权贵无端的眼红。所以他成天不在家,在外面骂袁憎柳的,最近郡公郡侯们后人进京,他们没这福分也骂进去。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袁柳二人。
夏日的下午是炎热的,让人心如长乱草般难以平静。听一节书的间隙,欧阳保又把袁训柳至想起。他一般每天想无数回,也就不奇怪袁柳忽然出现在脑海中。
按他以前排遣的习惯,取一锭五两的银子往台上一抛。说书的见到银光一闪心领神会,捡起银子高声道谢:“欧阳爷又赏书听了。”常在这里的人会意,不用问是那一节书。
果然,欧阳保快意地道:“来段杀袁断柳记。”
说书的跟师傅学,本没有这一折书。为哄欧阳保的银子——那是有一天酒醉,欧阳保纠缠要他写新书,醉醺醺给他提示:“山海经看过没有?上面有无数奇异。什么杀了袁拔了柳的。”塞给他一百两银子。
说书的本来不敢说,一听这名字就得罪忠毅侯和柳国舅。但经不住欧阳保天天的缠他,当着说书的面在这茶馆上大骂袁柳,说书的见也没有事情,而且欧阳保的家人守前门后门,他在财帛下胆子变大,胡诌出一出杀袁断柳记。
“话说上古时候有一座山,山上有一个得道老猿,这猿居住在老柳树上,吸天地之灵气,揽日月之精华。本可以得道飞升,但数劫未成,有了凡心。这一有凡心可不得了,从此山下的大姑娘小媳妇、和过路的行人可遭了殃。附近的捕头暗暗查明,原来是老猿害人,”
欧阳保拍手大笑,手快把他的折扇打碎:“害人就把他除了去。”
“但交手几回,见那老猿并无疲倦的时候。再暗暗查明,原来要杀老猿,先得断柳。平时养成的精神全在柳树里面,要用的时候再问柳树取回……”
欧阳保大笑:“好好,把那柳断了去!”他甚至还模仿出一声,双手一掰:“卡啪!”
“卡啪”,有一声和他嘴里同时出来,欧阳保就没有听到。正听得入神也更看不到他守前门的家人,让人一把拧断手中木棍,一拳打晕。
一个人兔子似的蹿了进来,慌不择路,一脑袋撞中欧阳保,“通!”,欧阳保连人带椅子仰面摔倒,从椅子上滚下来。
身体的原因,起身比别人费事儿。背后诽谤袁柳,特意请几位据说高手的大汉护卫。万没有想到还有人能钻进来偏偏撞他,欧阳保没有起身先大骂:“哪里来的小混蛋!”
撞他的是个半大孩子,看不见脸儿,穿一件黑色衣裳,飞快的逃走。
伙计过来扶他,刚站起来还在骂,外面进来两个人。
一对一模一样的少年胖子,认真来看眉眼儿是俊的,就是太胖了,额头上一圈子肉,俏就谈不上,俊也拉低。
因为胖,壮实的往那一站,威风凛凛油然而出。
欧阳保一见气不打一处来,这不是别人,正是他日夜痛恨的忠毅侯之子,京中最有名气的双胞胎。
世子袁执瑜,二公子袁执璞。
一刹时,欧阳保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要是换个地方,他还能克制。但此时此刻,杀袁断柳记助长他的邪火,狼狈倒地又勾出历年间败在袁柳手下的狼狈,把他姐姐在宫中受皇后压制过也上心头。
欧阳保破口大骂:“青天白日,侯爷儿子擅闯进来,是当了贼,还是做了盗。”
掌柜的敢关上门挣官府不让说的书这份儿钱,却不敢明打明的得罪忠毅侯。忙上前解释:“欧阳爷,哈哈,小的开茶馆盼来八方客,没有擅闯这话。”
欧阳保狠瞪他一眼,换个说词再骂。面上挤出一段恶毒,狰狞而眼红的看着胖兄弟健壮的身板儿:“这里有小娘,那就是来寻奶吃的吧?呵呵,自己家里人不够用了不成?”
执瑜执璞正中下怀,上前一步,朝脸上一巴掌,打得欧阳保踉跄后退,鼻子一热用手去捂,放到眼前看,见一大股儿血。
这不过是鼻子出血,乍一看吓人,但等止住血,洗干净脸,跟没事人一样。
但欧阳保不知道,他魂飞魄散,也又恼又恨。放声大呼:“杀人了,忠毅侯的儿子杀人了,”
执瑜执璞似乎让吓住,一转身子拔腿就跑。背后叫喊的人多出来。这茶馆是欧阳保常来的,时常请帮闲酒饭。帮闲的人对当大官的没事也有怨气,胖兄弟跑的不回头,也看不到他们是谁。群胆作祟,很快,这一条巷子全是叫声:“忠毅侯的儿子杀人了。”
欧阳保跳脚在人堆里叫的最凶,能把袁家双生子吓跑,他心里好大的荣耀之感。又叫过几声,发觉自己没事,应该只是流个鼻血。那胖兄弟为什么要跑呢?
另一个想法出来,他的姐姐是贵妃不是吗?
先动手的是胖兄弟不是吗?
太后也得讲理不是?
几个不是,让欧阳保胆气俱增,是有他有生以来最高的一回。他跳着骂着,他身后的人也跳着骂着,没有注意有一个人挤进人堆,绊倒其中的一个人。
“哎哟”,一个扑倒一个,一个绊倒另一个,一个想稳住,反而拽倒另一个。谁叫他们跳蹦着,站的不可能会稳。
欧阳保也倒下来时,那个人也摔倒,压到欧阳保身上,一只手把他口鼻一捂,另一只手捏住他的咽喉。
大家全起来,欧阳保再也起不来。
“杀人了!”
这一声变成真的。
……
城门外,执瑜执璞和孔小青会合。撞倒欧阳保的小子,是孔小青假扮。后门又打倒另外两个家人,孔小青溜去另一个巷子,那里有夜巡时熟悉的店铺,寄放的马取出。离城门近的客栈几天前开个上房,放的是包袱。小青背上,城门候到二位小爷,主仆兴高采烈:“走了走了的。”
没有孔青,怕对大人说,他们要拦。也就没有告诉顺伯。怕路上山高水远吗?他们出过三年的远门儿,住店认路都不是问题。
孔小青向着小主人,笑道:“等走三天,驿站里给顺爷爷和我爹投个信,让他们跟来就是。”
快马加鞭,主仆上了官道过了桥,在夏风中那叫一个春风得意,一气奔出一个时辰,见前面有一行人。
“爹爹!”
执瑜执璞大叫勒马,马扬蹄长嘶,胖兄弟并不会让摔下来,面如土色是前面的不是别人。
为首的是父亲怒容满面,后面跟的是孔青顺伯,和归他们使唤的家人。两个人的奶妈也在。
风风火火奔军中的执瑜执璞不敢过去,袁训打马过来。离开有三步远,躲不过去的胖兄弟急急分辨。
“战哥去了,南表哥也去了,我们不去,会让别人笑话!”
“会笑话爹爹你!”
“今年去明年得弟弟得外甥,还回来。”
“母亲那里早说过,最近拿贼,要是我们伤了哪里,不要动胎气。”“大姐面前也说过,让她不要丢份儿,没事儿就担心不是能耐,以后不叫她大姐。”
袁训抬手,一人脑袋上给了一巴掌。
执瑜执璞又大叫:“张贺名医说有法子,太后不会受惊吓。他们的药方只会添寿。”
“啪啪,”胖兄弟又各挨一巴掌。兄弟们傻眼,哭丧着脸道:“要是让我们回去,我们还会出来的,战哥说对了,爹爹你偏心,战哥可以去,我们就不能。”
“我说不能了吗?”袁训沉着脸:“打你们不对我说明!”
“说明就走不了,说明您会对太后说……”胖兄弟愣住,揣摩下父亲的话意,翻身跳下马,袁训也下马,胖兄弟冲到他怀里,一左一右把他抱住欢呼:“爹爹最好不过,爹爹放心,我们学您,打几年仗还回来。脑袋上决计没有纨绔公子这名声。”
再就恳求:“让我们走了吧,这算说明了不是吗?”
袁训揉揉儿子脑袋:“早看出你们要走,忽然就孝敬了,忽然在长辈面前说些奇怪的话。弟妹那里也说过了?我一问元皓就知道。”
胖兄弟哈哈笑了:“我们说夜巡以后归表弟管,让他不要输给云若,表弟得意的不行,还以为我们愿意当他马前卒,说请酒,这酒请爹爹代用了吧。”
袁训想想自己问元皓:“夜巡怎样?”元皓那得意大胖脑袋晃动:“表哥也说好,以后归元皓,全归元皓。要把柳坏蛋打下去哟。”要是儿子还在,怎么会拱手让出。
侯爷忍不住一笑。
胖兄弟顺着杆儿爬:“那我们走了?”
“哦,还有一句话。欧阳保死了。”
胖兄弟不敢相信:“就一巴掌,还有就是小青撞他一下。他起来还力气足的狠,还骂人呢。”
袁训沉思一下:“跟我想的一样,我也认为你们不会没分寸到当众杀他。”
“爹爹,可以查。我们装打伤人逃走,他在我们背后骂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