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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完了,医生说来了,说的哪里哪里受损,开了一副药方。香姐儿暗和自己诊视的对上一对,有对不上的就地儿请教些许,小子们敲开药铺门抓药回来,称心如意不敢怠慢,在厨房里守着熬。
有外敷的药,奶妈丫头帮小黑子洗干净,换上孔小青的袄子和衣裳,又把他弄泥污的被子换下来,换上备用干净被子,医生说受伤重最好不要移动,房外北风又寒,擦澡都是多生几个火盆,执瑜让不要挪动,就睡这床上吧。
小黑子得此照顾,早就哭的一塌糊涂。边接受擦洗,边抽抽噎噎回话:“莫大人很好,他让我,叫他爹。给我换了新衣裳,刚才换上的里面那件,就是他给我的,是绸缎。可我想你,我要找你,为什么丢下我?”
元皓噙着眼泪:“你真笨,为什么不长大些再来找我?我对二蛋子三狗子和张学都说过,长大了,就可以来找我。”
根据他说的那衣裳薄厚,执瑜问道:“那你是秋天跑出来的?莫大人不知道?”
“嗯,你们走没几天,我就出来了。顺着你们马车走的方向,我就找,我想总能找到。前天小爷们在街上逛,那里人多,我在那讨饭,就跟上胖队长。”
元皓火冒三丈:“那你前天为什么不来见我,你还要讨饭!看你袄子都没有棉花了,怎么能暖和!”拍拍身上厚墩墩大棉袄:“前天你来,我可以给你件衣裳不是!舅母做的,里面有一层是丝棉呢!”
袁家去年给孩子们的冬衣全是丝棉,二老王说既然出来长阅历,依着百姓们衣裳,纯用棉花做冬衣。送不穿的衣裳回京的箱子里,袁训写了信,安老太太和袁夫人心疼,只听一半,袄子里一层丝棉,余下的才是棉花。竟然是个袄中袄的棉花絮。
小黑子哭道:“怕你不要我,胖队长,为什么你丢下我?我会干活计,你舍饭时我看了,我能学会。我会讨饭,我不花你的银子。”
元皓小黑脸儿:“你就知道讨饭,以后再也不许去讨饭了!”
门外灯笼一闪,称心打着灯笼过来。灯笼放门外,从跟的丫头手里接过小托盘,上面热气腾腾一碗汤,在冬夜的寒冷中散发着诱人的温暖和香味。
“胖队长,这是现熬的新粥,怕他受了伤没有乱加东西,只是白粥,能给他吃一点吧?”
虽然胖队长是个不懂,但称心还是讨好一下。这表弟是金贵表弟不是吗?
元皓还没有点脑袋,“咕咕咕”一阵响,从小黑子肚子里出来。小黑子难为情:“我饿了。”
“那吃吧。”
丫头挪个小几到床前,称心把粥碗放上去,又放两碟子容易克化的小菜。肉还不敢给。
小黑子吃了一碗还要一碗,第二碗吃下去,吐了半碗出来才没有吃。看着别人收拾,他讪讪的说不出话,只翻来覆去地道:“你别不要我,我要跟着你。”
元皓把嘴儿扁着出来,去找舅舅,见到他、祖父等全在哥哥房里。胖脑袋扎到舅舅怀里,瓮声瓮气地道:“留下他吧,看他比大笨小笨还要笨,如果不是舅舅带我们到金陵,他怎么找我?”
袁训拍拍他,交待一件事情:“去问问他放火是怎么回事情?”元皓有些紧张:“舅舅,我赔钱。”
“先去问问。”袁训对他一笑。
很快元皓回来,那火确实是小黑子放的。欺负胖队长,砸王公子一臭泥,小黑子还不过意。白天讨三个钱全买了油,泼到王家墙上,前门他不敢去,就后门那里放把火,油上起火猛烈,还差点没烧到他。
他为解气,火起来还不走,蹲附近等着看王家手忙脚乱的热闹,结果他身上的油味儿让王家的人拿住,就地一顿好打,没有元皓过去,还不知结果如何。
元皓说完就交给大人们,回去看小黑子吃药。太子在房中愤然:“如果打死人,这算谋害人命!”
张大学士叹口气:“殿下,没有苦主出头状告的话,别人不会为一个乞丐和王府尊过不去。”
齐王冷声:“那这姓王的也要教训。”
袁训、二老王的意思:“打听这王府尊的政绩如何,殿下,再说不迟。”
“好吧,”太子怅然:“我又急了,真真的,开科取士的卷子上,论国政都会说养民护民,但真的到了任上,就显威风逞作派。真真的,三年一科,贡院里进的多是送死鬼。”
……
当晚,小黑子就睡在执瑜执璞兄弟床上,梁山老王知道后,更认为他的眼光不错,为萧战盘算,这会是他以后的两个得力大将。不用袁训提醒,也知道太后那一关必过不可,好在回京日子还早,执瑜执璞年纪也小,有的是功夫想主张,老王睡下不提。
沈沐麟禇大路还睡对面床,刚好照顾小黑子这一夜。元皓总粘着加寿,镇南老王是一个人睡,俩兄弟睡过去。
第二天,宝珠让人给小黑子买衣裳鞋子等物,袁训带着关安出去,往有司打听王府尊的为人和官声。官声这事情,有时候不一定是百姓嘴里的,还包括上官、同僚对他的看法。
袁训是谨慎的,挨个衙门听一听。并不是所有地方都亮明身份。用两天功夫回太子和齐王的话。
“王大人本人是胆小的,奉承上官也有,纵容子弟也有,但都不足以定罪,最多是斥责和降职。有司里他的上官对他看法甚好,同僚中也没有过激的言论。他的儿子有几个,让战哥打的是幼子,是个少年。他的成年公子有两个在水军,倒纪律严明。”
太子皱眉不语,半晌向齐王道:“就怕这种不阴不阳不咸不淡不红不黑的人,政绩能来得,贪污也伸手,却定不了大罪。”
齐王亦叹道:“全国官场上,这样的人最多。”
两个人看向张大学士,张大学士缓缓道:“说眼面前看到的事情吧,本朝律法,尊与卑之间森严。王公子挑衅胖小王爷,吃泥不吃泥不在这里,却让战哥小王爷踢的吐血。晚上,王家人的乱骂娘,战哥小王爷打倒他们在地,骂着我的娘不是好骂的,你们死几回都不知道。虽然王家受伤较重,但战哥小王爷占住位尊,又没出人命,而且是王家先行在前,到公堂上亮明身份,王家也扳不回理。虽说小王爷没亮明身份,但不是王家上来就骂人的理由。”
“由此一说,小黑子在王家放火,王家本应送他到公堂上,但气头上来打他几下,没出人命,也无大罪名到王家。要说问王家要医药钱,难道不是战哥要先付吗?”
张大学士高深莫测地道:“依我说,王大人暗地记名查看,再有劣迹再行定罪。至于我打了你,你打了我,不用再提。”
齐王道:“话虽如此,也需要教训。”
太子也道:“他在防我上面胆小的很,昨夜镇南老王几句话就把他吓住,但再有消息出来,我回京了呢?他迟早要惹起民愤。到时候,不是他压制人,就是他丢官。”
嘴唇微抿有了主意,目光炯炯从房中几人面上轮流看去:“这样,预先给他演一回激起民愤,让他好生领略领略。最好他悔改。”
张大学士等无话,把这事情定下来。大家就要分开,各回各房中时,小六等陪着元皓进来。
元皓戚戚小面容,托着个木托盘,上面放着一些银子。
二位殿下还没有问原因,先让逗笑:“一百六十两难花完是不是?送来请我们帮着花?”
“不是不是,”胖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木托盘送过来,元皓道:“我们对份子给小黑子赔王家放火的钱。”
好孩子插话:“就可以问王家要医药线去。”
韩正经道:“放火,总不对,要去道歉。然后让王家道歉。”
眼看着把元皓的话抢光光,元皓愤怒的瞪一眼不靠谱的二队友,重新想几句话来说:“总说我身份贵重,赵先生教书,又说身份越高,责任越重,越要和气,越要体谅。我先体谅王家,王家再体谅我,让他认个错儿。”
大人们含上殷殷的笑容,都在心里暗道,小王爷书学的很好。张大学士很快想到这是赵夫子之功,笑的就不那么痛快。
花了点儿功夫,把大人们的决定拣能说的说出来,元皓眨巴着眼睛,想想也是:“战表哥打他家,不给医药钱,小黑子也不收他家医药钱?好呀好呀。他们家只打了小黑子一个,我们,他可打不了。小黑子太弱了。战表哥太强,一气打了,一、二、三…。”
好孩子又冒出来:“昨天打了五个,我数了,你再加上五。”
元皓不耐烦:“我知道,不要你说。”
好孩子憋气:“我出了五两份子钱,却不能说句话?”
“你说的早过了一句。”元皓白眼儿过去,忽然想到不用往王家赔钱,豪气万丈挺胸脯,把好孩子的钱塞还给她:“还你,闭嘴!”
又还了韩正经的:“你也闭嘴!”还了一圈子钱,最后到加寿面前,把加寿的十两还她,欢天喜地回话:“加寿姐姐,战表哥打的人多,王家打的人少,这钱不用给了。两清。”
原来这准备好赔钱的话,是加寿慢慢说道理给他听。为的是不养成表弟骄纵之色。再说真的赔了王家放火银子,王家医药费也得赔一笔。而战哥打人的事情,是另一笔。现在加寿听说有安排,收下自己银子,只再说上一句:“这也罢了,但你是贵人,还要时时记住。”
“嗯嗯。”元皓答应着,笑嘻嘻出去。
路遇战表哥,把话告诉他。萧战问他是谁起头说的,就供出讨嫌大姐。萧战气呼呼来讨说法:“看你!什么赔放火银子!什么我打了他的人,两下里不赔,你不要把表弟教坏!我打了人,怎么样!有能耐告我啊,骂我的娘,我不敢让他死罪不成!”
加寿没好气:“他欺负元皓,元皓也不是好欺负的。在这一点儿上,强健自己最要紧,让别人不敢欺负是正经。总不能把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