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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兮,摇山撼海。怒兮,浮生过眼。桀兮,宿命一程。叹兮,一切成空。”刘伦口中念念有词,一边走,一边讲酒灌进口中。
至此,杨毓似乎懂了他们为何不曾入朝为官。
那个阴诡莫测的朝堂,的确容不下他们这样的人。
耳边的水声愈发的大了,杨毓一时间也有些兴奋,她疾步而行,步履自然风流。
王冲低声一笑,调侃道:“仙子等我一等!”那语气,就似乎金陵城中的纨绔子弟一般。
杨毓“吭哧”一声,笑了出来。
极为不雅,极为失礼。
向期本想出言说教,他手刚刚抚上了胡须:“子。”曰字还未出口。
嵇夜拍拍向期的肩膀道:“阿毓以天地为屋舍,向兄入屋可曾高语提醒?”
向期一口气憋住下面的话,转而一笑道:“这般护着新妹,吾这老兄也该多多包容才是。”他无奈的摇摇头。
穿过重重树影,杨毓呆立在那,看着眼前壮丽的美景。
她置身高地,身前,数十大小不一的瀑布此起彼伏绵延不绝,一眼望去竟望不到尽头。
恢弘的水流自高处垂直砸落,又依靠着这股力量冲上下一个斜坡,再次砸落。杨毓走近瀑布边沿,激昂涌进的水流清澈,因激烈的相互对流而泛白。
目光移到山下,只见碧蓝的河,沿着着边沿蜿蜒流向远方。
:“大好河山啊!”杨毓叹了一句,再没有下文。
大好河山啊,都让与胡人矣。
她的低喃,因着身侧的水声,并没有人听清。
犯强汉者,虽远必诛,杨毓想起先贤的这句话,却没有勇气说出口。
她只是个出身低微的女郎,仅此而已啊。
:“阿毓!来饮酒!”
杨毓转眸看去,只见那几位已经席地坐下。
☆、第二百二十六章 付歌长留
嵇夜膝上放着一架焦尾琴,眸光看向杨毓,扬唇而笑。
不知为什么,杨毓觉得被眼前这人看穿了心思。
她回以微笑,脚步略有些沉重的走到几人身边。
一侧的下仆给杨毓送上七弦琴。
杨毓接了过来,手指抚上琴弦,她转眸看向阮容道:“劳兄长为我记下琴谱。”
阮容微微点头,侧目看向一侧。
下仆送来笔墨。
:“贤妹请。”
杨毓目光看向壮美的瀑布,眉心微微一蹙。
手指轻揉琴弦,嘴唇微微颤抖道:“曲名:悬涧入林歌,序:杨门有女阿毓,世人莫能悦之。凄清断爱,与七贤游历至潭山。观潭山悬涧,寄情于此,情远曲淡,聊表寸心。”
琴音袅袅升起,洒脱而疏淡,杨毓接着道:“引:止行潭山,观潭山悬涧奔涌,譬如千军万马而去。愿与良朋兄长共进退,奏此悬涧入林歌。”
嵇夜眸光看向杨毓,指尖撩拨上瑟弦,眉心微微蹙起,为杨毓伴奏。
阮容乘机将笔递给身侧的刘伦,急忙取来直颈琵琶,以音和之。
王冲朗声而笑,道:“我这俗物也定要应和此曲。”他取来琴箫,放在唇边,待了两个节拍,加入此曲。
刘伦无奈之下,唯有睁开醉眼,以笔记音与辞。
杨毓指下悠然恰似几人方才入林之时的轻松快意,缓缓流泻的曲调合着杨毓疏懒的声音吟唱道:“山林之壮,古来共谈,置酒言咏,经久不倦。猿啼鸟鸣,今人共赏。朗道乾坤,谁人愿返?清流叮咚,往复人间。幽论玄儒,往辄忘归。松竹萦香,天地辽旷。谈辩名理,付歌长留!”
唱着几人方才在林间偶作之句,杨毓指尖一挑,或吟或注,曲调一时急转,奔腾大气连绵不休的瀑布立现眼前!
山源随手捡起一块圆润的石头,合着节拍以石击石,声音虽不醒目高昂,却让这曲的节奏更加鲜明。
阮宗应曲作辞:“徐徐清风,邈邈仙姑。漫漫山野,烂烂如虹。丘致高茂,幽峻不绝。”
向期接着吟道:“清流见底,山石奇异。谓之长叹,不敢相绝!”
刘伦一边奋笔疾书,一边迎合道:“席天枕地,任其自然。结做相伴,永为挚友。”
杨毓眉心放松,感受着周围的自然之美,良朋之情,感情深致,指尖的琴音更加旷达奔放。古朴的琴音犹如林风,悠然的瑟弦譬如裂帛,清脆的琵琶犹似碎玉,典雅的琴箫仿若凤鸣。圆润的山石有如击缶。
太过融合,太过美妙,周围的几个下仆纷纷呆滞着。
一老叟哭道:“若再不能听八贤奏曲,不如死去。”却没等来回应,他微微侧目看去,只见身侧的青年下仆脸上神情松散,已经无法自拔。
悬涧入林歌,回荡在山野天地之间。
绵长、悠远、声声动人。
。。。。。。
从金陵意满而归的郗氏几人终于返回兰亭,郗道霁满怀的闺情却在此时变为惴惴,她一生也忘不了,那日清晨,那一袭红衣,心烦意乱之际,手上的绣花针再次扎在纤细的手指。
她眉心微微一蹙,将嫁衣扔在一边,看着自己纤细的手指满是针刺之伤,心中的烦闷更加多了几分。
:“道霁!”
长嫂谢乔自门外喊了一声,郗道霁赶紧将嫁衣重新折好,嘤嘤的回了一声:“长嫂请进。”
谢乔的肚子又大了几圈,她满面柔情,一身孔雀蓝褙子,内衬着雪白的素锦,因是在家,头发随意的挽着,丰腴的脸颊更显风韵。
:“道霁,嫁衣收拾的如何了?”她说着话,由婢女扶着,费力的坐在软榻上,因肚子太大,无法跪坐,便用外衫当着下身,外观看不出,其实她是盘腿而坐的。
郗道霁眉心愁云不减,虚扶了谢乔一下,怯怯的道:“绣不好。”
谢乔微蹙眉心,想起方才自金陵传来的消息,心下对杨毓的敬佩,在看到自家夫妹的样子消散了,她微微摇摇头,这个胆怯的士族之女,如何比得上清傲果决的杨氏阿毓?
心里这么想着,口中安慰道:“与琅琊王氏再次结亲,府中近期免不得迎来送往,甚是繁杂,若阿霁心中烦闷,不如去城外的女道观小住几日?”
郗道霁的确心神不宁,想着在家憋闷着,倒真不如去山上住几日静心清神。她缓缓的点点头,低声道:“阿翁阿母能同意?”
谢乔笑着抚上郗道霁的小手道:“你收拾好行装,待我禀过翁母,便差人送你去。”
:“谢长嫂。”
:“你歇息,长嫂走了。”
郗道霁将谢乔送到门外,看着满院日光,只觉得这阳光照不到心中,哀哀怨怨的回了房间。
次日一早,三、五驾华贵的朱轮宝盖马车,将郗道霁送到城外道观。
转天一早,王靖之、谢元清、桓迨凡三人,领着五百兵士立在金陵渡口等待。
听闻今日被生擒的前秦文昌帝就要到达金陵,金陵庶民士族来观看的人,反倒比押送的兵士更多。
无数的百姓立在江畔,翘首以待。
大家都想看看,那食人的胡人到底长得什么样子。
接近晌午,江面毫无波澜。
桓七郎有些急躁了,他汗水顺着发间滴落在脖颈上,面色微微泛白,眼看着就要中暑,却只能强撑着。
这是威耀晋人雄威之时,怎能晕倒?
王靖之微微侧目,自怀中不着痕迹的取出一个青色瓷瓶:“用两粒,可消暑热。”
桓七郎侧目看向王靖之,心里不想接受,却已经头晕目眩,眼前发黑,权衡之下,他微微点头。
王靖之随手一扔,药瓶落在桓七郎手中。
桓七郎匆匆吞了两粒,只觉得清香扑鼻,清凉之气冲上头顶,瞬间神智清明。
:“多谢。”桓七郎面色微红,拱了拱手,将药瓶递回给王靖之。
:“有舟来!”
不远处的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众人纷纷抬眼眺望,果然!江面上影影绰绰,出现几个黑点顺流而来。
陈叔矫站在舟头,看着远处岸边密密麻麻绵延数里的人,心中暗暗咂舌。
他理了理心绪,微微仰起头。
:“老叟。”
羽弗慕被困的鸟笼整个放在一辆马车上,兵士将马车直接赶到舟上。
经过多日被囚,衣食上也没得到照顾,他发丝凌乱着还沾着灰尘和米粒,一张俊美的脸庞消瘦许多,原本就有些凹陷的双眼,此刻眼底一片青色,显得更加狼狈。略微走近,就能闻到,他身上又酸又臭的味道,下身的衣裤已经肮脏不已。
陈叔矫转眸看向羽弗慕,微微一笑道:“前燕小儿有何见教?”
☆、第二百二十七章 纨绔之名
羽弗慕虽光彩不再,那双阴翳似毒蛇的眼,却没有一丝的损毁,他一如往常的骄傲,道:“抓孤王之人,是杨氏阿毓,你倒是与有荣焉?”话说到此处,他想要扬唇一笑,干裂的嘴唇却因这一扯,而裂出血痕。
陈叔矫微微一怔,不明白羽弗慕的意思。
羽弗慕舔舔唇角的血腥,接着道:“你想想,若是你将功劳归在自己身上,你一个郡丞岂不是鲤跃龙门?连跳几级不就是顺其自然之事?”
陈叔矫唇角微微一颤,道:“挑拨离间,非君子所为。”说完,他转身背对羽弗慕,再没有说话。
羽弗慕啐了一口,双臂放在头后,两腿交叠,规律的颤着腿,躺在鸟笼中,悠闲的哼着小曲儿。
远远的瞧见,金陵渡口,三个少年身着公服,头戴白纱冠。三人一同翻身下马,站在首位的少年,身着淡紫色绣飞禽公服,他鸦发如羽,侧颜如玉,眸光深邃澄澈,一对薄唇勾着浅笑,他宽肩窄腰,身姿颀长,只那么负手而立,便有如玉树兰芝,一身的仙人之姿。
陈叔矫心间惊叹着,口中讷讷的道:“好个超凡脱俗的风流少年!这便是,铁焰军中,惊才艳绝,芝兰玉树的王靖之?”虽是问话,却在心中一惊肯定了。
若说天下能配得上芝兰玉树这四个字的人,除却眼前这一位,他再想不出第二个。
陈叔矫冲着王靖之拱起双手,俯身一拜。
王靖之微微颔首,淡然而笑。
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