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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要败家!”武思芳吼得理直气壮。
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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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正如同皇帝预期的那样,武思芳果然开始积极筹备银两了。她离开京都之前以最快的速度将武家在京都的宅子酒铺全部折成了现银,之后又打算再以最快的速度赶回金流去。
花一无与潘姝已经提前离开京都,而朱云伤势重,又将养了一天,风声有些紧,京都必然是没法待了,她临走前,撑着还未愈合的肩膀忍不住将武思芳鄙视了一番,直言见过败家的,没见过她这么败家的。武思芳本来也没多痛快,没两句就被说燥了,黑着一张脸回她:要你管!她自然不愿意这么做,可就是管不了自己的心,只好暗暗安慰自己,任性一次又何妨?一辈子还长着呢,就让她再任性最后一回吧!
一众人等劝说无果,净瞅着她跟抽疯一般,我行我素。武思芳看着豪迈,其实心里的疼只有自己她知道。那种感觉就像是被刀子戳了一般,不是戳了一下,而是连着不停的戳,有时候疼得叫人喘不过气来,甚至没办法直起身子,要弯下腰佝偻着缓上半天才行。
武思芳将这种疼痛归咎于对银钱的不舍,那毕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其实她也埋怨自己没出息,不过就是损失了两百多万两银子嘛,不至于!人家貌美无双、冰清玉洁的郎君再怎么说也掏心挖肺地陪了她一年呢,就冲这个,无论出多少银钱,那…。。都是应该的,不能眼睁睁看人站在火坑里不管不顾吧。……话又说回来,她从前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西门非冉横在两人中间,无论如何是回不到从前去的。扔了钱,就当给过去一个交代,从此与过往一刀两断!没了牵绊,她还是那个跨马纵横金流城的武思芳,快意人生,再无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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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思芳回了金流,立马开始大张旗鼓变卖家产,连番折腾招来了不少从前相识的权贵商贾,虽然她们多数人都只是站在一边观望。武家娘子前些日子去了趟京都,回来就疯疯癫癫的,传言也是众说纷纭,最着调儿的就是说她为潘氏惹恼了皇帝,倾家荡产准备免罪呢。
围观的多,接手的少。武思芳为人仗义,平日交友甚多,人缘还算不错。不过关键时刻,落井下石趁火打劫的有,避而远之害怕惹祸上身的有,于心不忍伸手帮她的也有。世态没多炎凉,人性也未必不堪。
武家的酒肆,店铺,山头,田庄,加上各处的别院,统统都卖了,这些总共凑了八十五万两。之前走西域这一趟,卖掉了自己手头现有的稀缺货,还有那些已经折成银两的,杂七杂八算了一百二十万两。武思芳当初在赤谷城和贺兰敏君分开时,有批货留在了贺兰娘子手上,如果折成银子也能将就着再凑点儿。只不过贺兰归期不定,远水解不了近渴。所以到最后还有十五万的缺口没法填,……。如果不卖大宅,又该上哪儿去筹这笔钱呢?
话说武思芳回到金流的第二天,皇帝就跟上了武家娘子的步伐,下旨派了转运使①来金流“协助”武思芳。新官儿不是别人,正是武思芳的发小史书海。她原来不过是户部的一个八品监事,因为此次筹钱被任命为六品转运使,在同行里算是升得非常快了。当然这活儿相当不好干,要是她那发小不好好配合,没能将银钱如数运回京都,后果就是吏部撤了她的官儿并且永不录用。皇帝对此次筹钱一事极为重视,要是惹得她不高兴,找个茬将史家连根掘了都有可能。毕竟权贵大族里的水多半都是既深又浑,捡个由头还是十分容易的。
史家和武家一样,在金流城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武家累世经商,史家历代簪缨,走的路虽有不同,但在金流势力相当。慕容还下了一步好棋,史家为朝廷效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用来掣肘武思芳,防着她出幺蛾子是最好不过了。
武思芳已然破罐子破摔,更别说和慕容还绕圈子穷折腾了。皇帝的精明早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原本将史家也没放在眼里的,只不过原来的计划被扰乱,她失了目标,只想着潘毓好好活着就好,能尽早将人放出来,她也就放心了。人各有志,不得勉强,他愿意干什么由他去,从此两不相欠,仅此而已。光这么想着武思芳心里都觉得轻松很多。
新上任的转运使大人史书海本人没什么坏心眼儿,就是这些年书读的太多了,人有点耿直而已。她捧着一颗为朝廷效忠的赤胆忠心,做什么都是一板一眼的。银子齐整整码在箱笼里,她不辞辛苦,亲自带着人拿着家伙事儿一块一块细细查验,恨不能长出一副铁齿铜牙,在银子上面咬一口,看看里面的心是不是别的材质。
武思芳看着她的迂腐劲儿,气就不打一处来。“就这些了,再多没有,爱拿不拿!”
“……。到底还缺多少?”
“十五万!连先前答应上缴的粮食都折成现银算在里面了。”
“那怎么办?两百二十万,一文都不能少。”史书海盯着她看,头疼不已。她其实很矛盾,也不大愿意干这差事,可惜身不由己。她的背后是帝王凌厉的眼神和史家殷切的期盼,想想都觉得脊背生凉。
皇帝募钱之事早先就下达至各州府县,因为没法子强制,各地的大户大多都会零零散散捐出一个不会伤及根本的数目。拿金流城的四大家族来说,除了武思芳,贺兰家与而朱家各出钱六千,史家也捐了三千,比起武思芳的数目,真正是微不足道。
和武思芳关系要好的几位朋友,其实都尽最大能力帮衬她了。比如说史书海,虽然一本正经,公事公办,可私下里自己没少想法子,她最后借了一万两给武思芳。贺兰家账面上能够流动的大钱基本都让贺兰敏君拿去用了,是以腾挪不出多少。贺兰家的二娘贺兰雅君知晓武大娘子和姐姐的关系,勒紧了束腰的缎带,戒吃戒色,费尽心思东挪西凑给武思芳拿去了三万两,愣是将武思芳感动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而朱云出了京都就去了别处,她和武思芳分开的时候正在气头上。她这人独来独往也习惯了,至今都是孤家寡人,谁也没法儿拿捏她。而朱云这辈子最瞧不上的就是一个好端端的女娘为个儿郎要死要活的,为此没少鄙视武思芳。可掂量了一下这么多年的友情,而朱云到底惦记着发小的大事,辗转了几天,在没有惊动而朱家的前提下,偷偷回了趟金流城。而朱云这几年在外面闯荡,也“挣”了不老少,她不乐意看着武思芳穷嗖嗖的惨样儿,强忍着不甘借了武思芳五万两,拿着武思芳写的欠条在而朱家的人找来之前闪的无影无踪了。
这样一来,武思芳还缺六万两。她也想过,或许可以张口跟北州大瓷商王珮家的主父,她的亲爹苏氏借这笔钱,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觉得别让苏氏知道为妙,比起这个,另寻别的法子才是上选。
武思芳也就花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将能卖的都卖掉了,手底下的诸多掌柜、庄头还有伙计、佃户都散的干干净净。唯有坐落在金流城的武家大宅以及大宅里的各色人等还在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他们未知的命运。
毫无着落的六万两已经将武思芳逼到了非常焦虑的地步,对于一个急性子的人来说,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因为半途而废导致自己所期望的结果瞬间破灭。武思芳权衡了半天,咬咬牙,决定将祖宗留下来的百年大宅卖出去。宅子里的人大多都是旧人,有些是看着武思芳长大的,有些是武思芳看着长大的,还有些是和武思芳一起长大的,总之哭天抹泪儿的有,威胁上吊抹脖子的也有,就连目空一切,将家主都不放在眼里的小陶大夫也是怒火滔天,“早知道要被你卖了,还不如跟着老陶陪嫁到北州去呢!再不然这样,一包□□下去,都死干净了,一了百了!活个什么劲儿!”
武思芳讪讪的,在没人处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凡事无法两全,她可以舍弃一切,就是想最后一次顺着自己的意愿,仿佛只有如此,灵魂才能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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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家大宅是全金流最大最阔气的宅子,是在武家鼎盛时期建造的,至今已有上百年的历史了,这样的宅子加上里面的林林总总至少可卖到二十万两的价格。武思芳寻思着如果能够按照预期的价钱卖出去,填了空缺,还有不少剩余可以用来重新开始,也许还能东山再起,也不至于将人逼到绝境。她用这个理由将自己安慰了半天,终究将宅子托付给了买卖行的经纪②,很快就有了消息。
关西道内黄州府和定州府有不少大商贾都有此意向,金流城是块福地,武家这宅子上风上水,很是夺人眼球。…。。就是要价高,没有真家底的承受不起。黄州府有个叫做贾万富的大财主,从前和武思芳在生意上有些往来,她觊觎这宅子很久了,此次得了机会,将一众竞争对手抛在身后,然后有恃无恐开始压价,先是压到了十八万两,后来又压到了十七万,丝毫不肯让步。
史书海盯得紧,催的急,武思芳拖不起。能凑一个是一个吧,她狠下决心,将地契拿出来,约了贾万富,在经纪和一众保人的见证之下,开始提笔书写买卖文书。这个过程很难捱,武思芳手中的狼毫毛笔一度不稳,差点儿掉到了地上。
在最后提名按手印的紧要关头,忽地听到门口有人大骂败家玩意儿。众人皆是一愣,眼睁睁看着武思芳的亲爹苏氏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一脚踢翻了案几,将写好的文书撕了个粉碎,劈头盖脸骂道,“武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孽障!”武思芳惊的目瞪口呆,苏氏越发来气,在众人直愣愣的眼光中一个大耳刮子抽将过去,打了武思芳一个趔趄,身子晃了几下,摔在地上。
武思芳被扇的眼冒金星,耳朵里嗡嗡环绕,半晌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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