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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鸾虽来了大楚没有几年,却也知道宦官的娘子封诰命的,本朝从来没有过。至于前朝么,既然那位赫赫有名的宦官本人都已经自封为摄政王了,那跟着成了王妃的人,自然也用不着再封个什么名号了。
她面上微微笑着,转头叫露珠给传旨的小太监包了封红包。而等到没有外人时,便意兴阑珊地道:“咱家老爷这位上司,可是越来越小气了。”
露珠原本还对自家主子得了诰命而与有荣焉,一脸的喜气洋洋,听得这话,诧异地道:“怎么会呢,这样大的殊荣,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夫人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陈青鸾叹道:“那你说说,旁人被封了诰命,是因着什么高兴呢,难不成是为了那点俸禄么?”
露珠十分认真地回答道:“能得这名号的人,肯定是不缺银子了,当然是因着光宗耀祖,且在人前有光彩。”
“那你说说,不论是我还是老爷,哪有宗祠可以供奉?而得了这封号后,旁人在背后的骂声又能少上几句?”
露珠一时语塞,只觉这话好似有些道理,但是却又有哪里不太对。
陈青鸾也不再同她多说,又道:“替我预备衣服,一会儿备车出门去。”
苏仁今日下朝之后,直接回了府,进了门便见到陈青鸾正披着一身雪白的狐裘,正要出门去,她见了苏仁,浅笑嫣然地道:“怎么这样早,我还以为今日递请帖要为你接风洗尘的人都要在皇宫外绕上一整圈了呢。”
苏仁挑眉道:“为夫能提前回来,怎么看你好似并不高兴,是要出门去幽会被我打扰了?”
陈青鸾叹道:“是是是,我自然是要幽会我的小情人去。他哪里都好,就是心眼忒小了些,总是爱吃些没影儿的飞醋。”
说罢便当真挽起了苏仁的手臂,又往外走去。
离京这许多时日,等着苏仁处理的工作堆积如山,他本是推了应酬,想要将那些公务挪到府中来办,哪知就这么顺着陈青鸾的意出了门,往蓬莱阁去了。
蓬莱阁中宾客满座,多是常来的回头客,其中却是少有人有幸见识过苏厂督共他夫人一道出行,看他二人旁若无人地一面说笑一面并肩上了楼,都自觉地噤了声。
厂督府的厨子虽不似蓬莱阁这般爱搞些新鲜花样,但手艺也是一等一的,对苏仁来说,花上小半日来这儿吃一顿饭,纯粹是浪费时间。
不过既然是陈青鸾的坚持,那么他也乐意奉陪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南疆副本结束,之后应该不会再有离京出差的剧情啦~
然后又到了打滚卖萌求预收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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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阴魂不散
一时酒酣饭饱,苏仁便道:“今日既然出门了;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我正好可以陪你去; 接下来的几日怕是都要忙; 便没机会了。”
陈青鸾轻叹一声:“忙起来是不是都不愿意回府住了?反正眼下我再说离了你身边就睡不着你也不信了; 我也只能怪我自己没本事留自家夫君回家过夜。”
她语气里还当真有几分哀怨; 若叫不知情的人听了,怕是要当真以为苏仁另有了新欢。
若是那些奏折能够开口说话,怕是要连连喊冤,明明它们才是先来的; 后来居上抢占了厂督大人宝贵时间的,明明是陈青鸾才对。
苏仁有些无奈地道:“我又何时说过不打算回府睡了?左不过是看折子,在哪儿不是看?”
陈青鸾起身过来; 绕到苏仁身后; 环住他的颈项笑道:“回府是回府; 怕是要哄着我睡着了之后便又去书房待上一整夜罢。”
苏仁挑眉不语,算是默认了她的说法; 陈青鸾接着道:“若是我就不许你晚上还去处理公务,只许你陪着我呢。”
苏仁仰头,视线正对上了陈青鸾那如秋水般的明眸,笑道:“那我也没有旁的办法,只能依着夫人的意思了。”
陈青鸾显然对这答案十分满意,转而笑道:“我虽没有倾国倾城之貌,也能冒充一回红颜祸水; 可让君王不早朝呢。”
她的手指不安分地拂过苏仁的面颊,只听苏仁低哑着嗓音道:“红颜多薄命,纵是有一代皇朝来陪葬,也不值得。”他抬手捉住那不安分地试图探入他衣襟的纤细指尖,接着道:“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最多也就在我面前说说便罢了,在外头可要当心些,毕竟你现在的身份,可不止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
陈青鸾本也只爱同他调笑,便从善如流地答应下来,二人只一边饮茶一边闲聊消磨了不少时间,便直接打道回府了。
出这一趟门,陈青鸾也只是为了想让苏仁可以轻松一阵子。他自前日抵达京城后直到现在,统共睡了不到三个时辰,虽然这在陈青鸾入府之前便已是常态,然而她看在眼里,还是心疼得很。方才在来时的马车上,见他睡着,陈青鸾还特意叫车夫放缓了速度,只为让他可以多歇息一阵。
就如他所说,纵能权掌整个皇朝,若是没命享,又有何用?
虽已临近春日,然京城地处北方,夜晚来的仍是很早。
二人步出蓬莱阁时,天色已见昏暗,临上马车时,陈青鸾突然注意到,在路旁有个衣衫褴褛的妇人正瑟缩着乞讨。这时节路上已没有多少行人,她面前的破碗里空空如也,显得分外可怜。
苏仁见她看向那女乞丐,随口问道:“怎么,又是你云游时结识的故人?”
陈青鸾也不同他计较,只道:“这人我看着面生得很,且不说咱离京前我没见过,便是中午咱来时,她还不在呢。”
若这话同别人讲,怕是只会觉着她莫名其妙,乞丐走街串巷,今日在东边街上,兴许明天便去了西边集市,见到个面生的有有何奇怪之处,哪值得特别留意?
可苏仁自不同于常人,京中大小事物都瞒不过他的眼去,若是那些不起眼的小街小巷也就罢了,可是鼓楼大街这样的地方,纵是乞丐,也是有帮派划分着地盘的,平日里绝不会越界。之前装作乞儿的小九,也只是穿了破烂衣衫掩人耳目,并不曾当真在此处行乞。
陈青鸾说那女乞丐面生,一则她看人向来是过目不忘,二则又对危险之人十分敏感,苏仁自来最不喜有事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命人去查那乞丐是什么来路,若是有可疑之处,便直接抓回东厂审讯。
然而再次前去的厂卫们却是扑了个空,那人就如凭空出现又突然消失一般,竟是各处都搜寻不到她的踪迹,而且再询问其他的流民并乞丐,也都说并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苏仁总觉心内有些担忧,却也抓不到头绪,只叮嘱陈青鸾近日不要再单独出门。
这么一来,陈青鸾便也有些后悔将这事儿说给苏仁知晓了,然而也还是留了心。
可是门不是说不出便能不出的,得了诰命的封赏,自然就要进宫谢恩。好在苏仁不仅也要顺路去上朝,且可随意出入宫禁,倒是并无可担忧之处。
陈青鸾早就养成了凡是需要盛装打扮的场合便要等苏仁亲自来给她上妆的习惯,朝服层层叠叠,厚重而拘谨,她只觉浑身不自在,卖可怜地抬眼对苏仁道:“反正这封赏也都是给你做脸,想来宫里那些贵人,也并不介意能不能见到我,不若替我告个病假,我便不去了罢?”
苏仁手下替她盘发的动作不停,却是冷哼一声道:“偷遛进宫的胆子都有,光明正大的去反倒打起退堂鼓了么?这封赏谢恩哪有告假的,今日不去,改日也逃不脱,你若是嫌这一身拘谨,请个安便找借口先回来便是。”
他前一句正提到了陈青鸾偷偷随那常太医进宫的事儿,她回想当时自己也却是过于胆大了些,自然是做出乖顺的样子来,生怕这小心眼的主儿又将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翻出来说。然而后一句又听他松了口,便暗暗偷笑。
二人同程一辆马车到了宫门外,便暂且分开,自有宫人来给陈青鸾领路。
这皇宫她一共来过两回,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归,这一回倒是没什么事压在心上了,便也能压下步子,欣赏起四周的景致来。
旁人进宫多半谨小慎微,生怕礼数不周出了岔子,她却一副悠闲自在地模样,别人不知她心中所想,还道她也同她那玩弄权术的夫君一般,将这皇城都当做了自家后花园。
苗皇贵妃执掌六宫,手里握着的是皇后才有的权力,然而终究并没有那个位份,故而其他低位份的妃嫔,并不需要晨昏定省来给她请安。
然而当陈青鸾到达了钟粹宫的大门时,却正巧碰见了这么一位。
陈青鸾看着她,只觉隐约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便只轻轻福了福身权当打了招呼,却见那女子轻启朱唇道:“陈娘子,好久不见。”
陈青鸾面带疑惑地打量起眼前这张清纯娇美的面孔,有一丝丝的眼熟,可是却又想不起来具体是何时何地见过的。
那女子见状,只当她是全然不识得自己,便笑道:“也难怪你不记得,咱二人也只是在祢城有过一面之缘,那日捷报传来,满城欢庆,比过年时还热闹。我去篝火舞会旁凑热闹时,正好看到你同厂督大人过来,我还给你二人倒了酒呢。”
地点和经过都对的上,可是人却对不上。
陈青鸾算不得千杯不醉,可那日潇洒肆意,也不过是借着酒劲发泄一下心内的烦闷,其实清醒得很。
当时给她倒过酒的人有那么三四个,每一张脸她都还回忆的起来,其中确有一女子同她容貌有几分相似,但是那个姑娘当时笑的肆意奔放,神态也是天真娇憨的,同眼前这个妩媚又带着疏离的女子全然不同。
她心内起了怀疑,面上却是露出了些许不好意思的神情来,只道:“那夜我不知喝了多少,如何还能认得人,当真是急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