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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霜对此事记忆犹新,现在见白衫黑夹袄,顶上又戴着红绫的哥哥单腿蹦着走,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那只笨鹤,越想越可笑,都笑出了打鸣声。
步莲华忍无可忍,拉下红绫,回头瞪她。
月霜抱着肚子蹲在地上,一边皱眉说笑的胃疼,一边还止不住。
远远站着的宫人们都掩着嘴笑了起来。
步莲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见自己的兄长威严在她这里屁用都没,只好作罢,温声道:“别笑了,稳重点走路,不许跳来跳去的。”
月霜又哈哈笑了起来,笑完,她得意地跳了起来,双脚和双手飞快地碰到了一起,做了个漂亮的落地姿势,眨眼道:“如何,你现在是不是还不如我?”
玩鞭子的人一般都韧性好,又灵活有力,如果不是伤了腿和手,她刚刚这个姿势,步莲华是能做到的。月霜挑衅后,他脑中首先浮出不服这两个字后,忽然又觉得自己傻。
就是手脚都是好的,他也不会做这种傻动作!
步莲华道:“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月霜立刻就变成了好妹妹,感天动地道:“探望伤病中的可怜哥哥。”
步莲华轻声一哼,敷衍一笑。
月霜指着他道:“刚刚你笑的特别像准备使坏招时阴森森笑出来的爹!”
步莲华敛了笑,面无表情道:“我不用你看,你好好在家中待着,雪天路滑,你又从不好好走路,要是摔倒了……”
“我腿脚又没坏掉,更没磕到脑门,我能跑能跳还机灵,怎么可能摔到自己?”
她这是在拐着弯的说他磕到了脑门,脑袋瓜不灵光,开始婆婆妈妈担忧起她来了。
步莲华:“……月霜,这段时间你别太嚣张,等你生完,哥哥早晚要收拾你的。”
“嘿!”月霜嘚瑟道,“你还真收拾不到!万难敌我生完孩子就跑,就凭你这腿脚,能撵上才怪呢!”
又拐着弯嘲了他一番。
“我知道你要来做什么。”步莲华说,“你要问的,我知道,你问公主,涉及到军务,她现在不一定会告诉你,你自己掂量掂量,还要不要气我。”
嚣张无比万难敌立刻变成了哥哥的好妹妹,过来搀扶着步莲华,温声细语道:“哥哥当心,你坐下歇歇,可别累着……”
月霜捏肩捶背,还递上茶,又帮他把红绫系好。
如此辛劳半晌,却不见步莲华说话。
好妹妹也有个时限,月霜坚持不了多久,就露出原形,捏着步莲华肩膀嗷嗷叫道:“我告诉你,要是让爹娘知道我吸着肚子给你端茶倒水捶背捏脚,爹娘一定会打死你!你要说就说,不要考验我的耐性!前方是何形势,南鼠又搞了什么,宁哥他在哪?!”
“大哥还在洛州,安心。”步莲华说,“南朝从月初开始就夜袭不断,南都那边也出了些问题,伪帝身体是要不行了,大哥现在正在设防,万一伪帝断了气,我们可能要抢在南朝扯幌子前占先机,攻打南都……”
“娘的……”月霜说道,“宁哥一定特别累……”
过了一会儿,她又道:“急死我了,我也想去……”
“你忍着!”步莲华又抽出一张符,按在了她脑门上,“定住!”
“哦!我知道这是什么了!”月霜总算明白这个符是什么意思,哈哈笑了起来。
贺族忙时,为让孩子老实一点,不要整日在外面疯野,于是会画一些凝神静气符贴在孩子身上。
因而,满身贴满黄纸符像一阵风一样穿街跑巷的孩子……是贺族特有的一道风景。
月霜笑到打嗝:“我的哥欸,不管用的!”
步莲华无力摊在椅子上,低声自语:“还是阿兰好……”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明天早更,真的,真的……再flag我就……我也不知道该咋办了。
我已不是以前的凤百万了,我是得了拖延症的凤百懒。
评论攒着,明天晚上回~~
感谢股东大佬 爱啃苞米,swingsheep,目标先挣他个一个亿,巫觋,追熊少年,轻然,今天股东群满100人了233333,作为被你们栽培成长的作者,我是高兴的~谢谢各位~
第75章 还需名正言顺
帝京下雪了, 阿兰来到乾元殿, 坐在椅子上, 一边听他们谈连海洲战事,一边伸出手烤火。
一双净白的手翻来覆去,火闷在炉中,只见暖光在雕花镂空中跳动成橘色的影子, 不见火苗。
阿兰静静扫过殿中诸位大臣, 见到一个眼生的老头, 想了一想, 晁相之前对她提过。
说是深居沧州,前辽最有名望的大学士姚文鲜本会在初九的立储大典上携礼拜贺。然大典过后, 他们收到线报, 姚老在来京路上遇到了一点小意外, 许会来得迟一点。
想来,这个穿着礼制官服的老头, 应该是姚文鲜。
阿兰收回手,坐正问道:“是姚老吗?”
据萧九说,前辽皇室崩落后, 姚文鲜急流勇退,隐居沧州,可势力仍不可小觑。
一来此人门下学生众多, 二来姚文鲜家底扎实,手上还招募了一些江湖好汉看家护院,兵力财力也都是有的。
他作为前辽皇党一派, 虽并不承认王晋的伪朝,但也不怎么搭理无帝立国的大宛。
然而此次大宛寻回公主,姚文鲜并未明说出山,却欢颜收了邀请,看来是承认了这个公主。
阿兰想清楚之后,对那个老人点头微笑。
身着前辽旧式的朱红色官服老人见状,慢悠悠撩衣摆跪拜,紧接着他颤悠悠要站起来,手伸过去,旁边立着的步实笃却闪身避开了,姚老顿了一顿,非但未收回手,反而伸得更长,似乎偏要让步实笃扶他起来。
步实笃正在说沧州的田地法案,垂眼一瞥,气定神闲,一点也不愿尊老爱幼。
站于另一边的晁相连忙绕过来,笑吟吟扶起了姚老。
阿兰这般看着他们在下方的小动作,撑着下巴思考着。
听闻步实笃是第一批响应她母亲的新派大臣,或许当时在姚老这样力保皇室正统的大臣们眼里,郡主萧宛和她的追随者与南朝篡权夺位的王晋是一样的,都是反贼吧。
阿兰轻轻笑了笑。
姚老站起身,捋了捋胡子慈眉善目道:“殿下,关于臣子们言说的沧州田地税法,老夫有话要说,望殿下恩准。”
步实笃合上奏章,抬起头看向阿兰。
阿兰不由自主直了背。
开玩笑,怎么又是这种你敢听他讲,我就罚你功课的眼神?
阿兰心想,难道步相和姚老有什么过节吗?
她挑了下眉,笑得开心:“姚老不必客气,有话请讲,我听着。”
讲道理,我平日里让着步莲华就可以了,何必给你面子,要罚就罚,我还怕你不成?
步实笃脸黑了。
外面的雪静静地落着,临近午时,乾元殿的早会散了,大家各忙各的,阿兰站在廊下,眉目舒展,望着白雪皑皑的宫宇楼阁,叹声道:“都说我出生那年,南都也下起了雪……我倒是没半点印象了,我在南都的日子里,从未见过雪。曾经跑街串巷,攀着茶馆外的破柱子听里头的说书先生讲北边的雪,很大,一大块一大块的白色,一团一团的往下砸……当时以为下雪时会如暴雨一般,今日一见,其实……很温柔,很美。”
宫人笑道:“殿下听的,应是沧州再朝北边去的大雪。”
“帝京的雪,一直都般温婉?”
“哪里。”宫人说道,“到了晚间,落了大雪,重了能压垮树枝房舍。”
阿兰愣了一愣,敲着眼前美的曼妙的白雪宫苑,说道:“怪不得他们都说乞丐不北走,北走雪压头……”
宫人捂着嘴轻轻笑了起来。
阿兰又问:“宫中过冬用的,都齐全吗?”
“谢殿下挂念,昭阳宫虽少个主持后宫之人,换季时有些忙乱,但逢年过节,吃的用的,都不会少了我们的。”
“那就好。”阿兰并未听出她的意思,那宫人面喜,常微笑,是萧九特意拨来给阿兰的,说是让阿兰也常笑一笑,舒心些。
她见阿兰没听出她的意思,这就又偷偷笑了起来。
要用午膳时,萧九才带着风雪跨进殿,大声说道:“阿卿啊,快看,今年的第一场雪,好雪啊!”
他揉了揉阿兰的脑袋,坐在一旁,接过宫人递来的热茶,喝了一口,舒服地打了个颤:“瑞雪兆丰年,王贼可要再挺挺,千万不要这时候添乱。”
阿兰也知道他在说谁,捧着茶小口吹着热气说道:“他若现在死了,也好,虽然麻烦点,但我还是想让他早点死。”
“哈哈哈……”萧九大笑作为回答,“也是,爹也不怕这点麻烦。”
父女二人相对坐着吃饭,外面的雪簌簌扑下,比上午更大了些。
风夹着碎雪吹来,拂起了阿兰衣摆上贴的黄纸符。
萧九嗤笑一声,指着那张黄纸符说:“臭小子贴给你的?”
这个称呼,阿兰等了一等,也不见萧九改口,只好默认。
“好像有说法。”她回忆着步莲华的话,似乎是雪后的第一天要画出入平安符。她早上起晚了,走得有些匆忙,步莲华跟她解释了这张黄符是作何用的,但她没仔细听,这下想不起他具体是怎么说,也忘了步莲华说的最要紧的一句。
太阳落山前回来,贴符人会打开家门等着家人回来,太阳落山后,你若还不回家,给你贴符的人心里会很失落的。
“贺族的小玩意。”萧九语速飞快,大块的肉也不切,直接上手,咬了一口,说道,“初雪之后,要贴平安符,你看上的那个小子,神神鬼鬼,他爹娘讨喜的地方他一个也没有,怪异之处他可全都沾了。”
阿兰眼睛弯弯,笑从眼睛中溢了出来:“哪里,他只有身体不太好,其他的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