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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要说多邪门也不至于; 张氏虽说受了些惊吓,但也没真正受伤,她今儿还被救了一回,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她在屋里绕了几圈,忽然微微一低头,就见那块刻着‘周’字的玉佩在日光下发出莹润的光泽; 一照就是一片潋滟; 显然是极好的水头,更难得的是除了络子稍稍褪色,整块玉佩竟无分毫老旧。
她心头一动,闭上眼仔细想了想,似乎怪事儿就是从买下这块玉佩开始的; 如果说根结就在这块玉佩上,难道它是时候久了; 也有了灵性,成了精不成?
沈乔想了想; 伸手把腰间的络子解下来,对着日头放了,轻声问道:“是你吗?”
她等了半晌; 玉佩纹丝不动,连个声响都没发出来,就像个寻常死物似的。她皱了皱眉,伸手抚过玉佩,有一种奇异的感觉陡然生了出来,让她不由得轻轻打了激灵,等手指离开那种感觉就消失了。
沈乔若有所思,越发断定这玉佩不凡。
她正想着怎么试验才好,就见沈婉带着围裙走了进来,一边擦手一边问道:“馄饨你想吃什么馅的啊?家里有火腿蟹黄还有猪肉,你要是想吃素三鲜的也有菜。”
她说完往沈乔这边看了眼,一笑道:“还盯着你这宝贝呢,昨晚上睡觉的时候就见你把它放在枕头边儿上。”
沈乔分明记得自己是把它放在了床头柜上,不过此时已经知道这玉佩不凡,多说也无益,她冲沈婉笑了笑,正要说话,突然小腿一麻,闷哼了一声,就跪坐在床边了。
沈婉见状顾不得再打趣她,吓了一跳,忙走过来扶起她问道:“你怎么了?”
她仔细看了几眼,就见沈乔裤管上有两个小小的破口,忙卷起她的裤腿一看,就见雪白的小腿上两个浅浅血洞,伤的不算重,最多算个破皮儿,难怪走一路也没人察觉。
沈乔却皱起眉头:“估计下午的时候不留神被咬的,那蛇是带了毒。”
沈婉吓得六神无主:“那,那怎么办?我去请郎中来看看?”她想到一个土方子来:“听说蛇胆能解毒,要不我给你弄副蛇胆来?”
沈乔安抚她道:“应该不是很厉害的毒,不然我也捱不到现在了。”
她说完暗暗有些懊恼,她并不是粗心之人,但头一回自己除妖还是缺了些经验,也不够小心,幸亏这红蛇厉害在妖法上,毒性并不如何浓烈,不然她这一轻敌命不是都要丢了?那真是害人害己。
她郁闷了会儿,忽然想到下午那一幕,心头一动,瞧了那玉佩一眼,故意对沈婉道:“姐,我突然不舒服起来,头疼脚也麻了,你去帮我请郎中过来吧。”
沈婉给她吓得不轻,也顾不得耽搁,急匆匆就往外跑了,沈乔又不动声色地瞧一眼那玉佩,喃喃道:“也不知道这蛇是什么蛇,倘真是剧毒的,那我今天岂不是要一命呜呼了。”
她说完顿了片刻,屋内并无动静,她正在失望之时,忽然身后一声轻叹:“你不会有事的。”
沈乔心头大震,忙撑起身子忙后看,缺见身后是空空如也,倒是小腿一暖,像是被什么人握在手里,还是那道声音:“我来瞧瞧。”
沈乔急忙抽开腿侧首,就见一个素衣女子坐在她床边,身形闪烁不定,整个人都是半透明的,女子衣袖一拂,屋里的门帘和窗帘齐齐落下,她身形飘忽一阵,这才渐渐稳定下来。
按说大白天闹鬼,除了淡长风那样的家伙,是个人都得心里害怕,沈乔心里却感受不到丝毫恐惧,忙定睛去瞧那女鬼,就见她二十一二的相貌,眉眼倒跟她有五六分相似,剩下的几分说不出像谁,但总觉着在哪里见过,有些熟悉。
她素来是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性子,这时候身子不由自主地绷紧了,喉咙有些干涩,手指微颤:“你是。。。”
女子笑看向她:“你都猜到了,还问什么?”
她素手拂过,沈乔腿上几滴黑血冒了出来,伤口转眼便愈合了。
沈乔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压下翻腾的心绪,觉着能正常说话了,这才轻声道:“我以为你是有什么逼不得已的理由,这才扔下我的,没想到。。。”
女子含笑道:“死了也是逼不得已的理由。”
沈乔垂眼道:“我不是没想过你死了,但心里还是希望你在世上的哪一处能活的好好的,哪怕是为了什么不着调的理由抛下我也好。”
女子道:“你不恨我扔下了你?”
沈乔摇摇头:“我爹娘都是极好的人,家里的兄弟姐妹也和睦,待我如亲生女儿,并不因我是收养的就有所薄待。”
女子神色复杂,更多的还是欣慰:“是啊,你要是过的凄楚可怜,那肯定是要恨我的,但你过的和睦幸福,也就没必要恨我了,你运道好,遇见好人家了。”
她一低头,轻声道:“我谢谢你不怨我,也谢谢这户人家代我将你养大成人。”
沈乔静静地看着她侧脸:“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素手又拂过她面庞,虽然她没有身体,沈乔却体会到了实在的温暖,她道:“周影。”
她又笑了笑:“我本想给你取名周景的,景儿景儿。。。从了我名字的偏旁,不过乔乔这名字也好听。”
沈乔道:“本来我爹是要从女字旁,取名沈娇的,后来觉着娇这个字不适合我,这才改成了乔。”
周影含笑看她,三分爱怜七分自豪:“女子娇娇弱弱有什么好,我觉着乔乔这个名字就甚好。”
沈乔嗯了声,一人一鬼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却没有分毫生熟,似乎就是寻常的母女俩喝茶闲谈,亲近热闹。
她抿了抿唇:“。。。我生父呢?”
周影不意外她问这个问题,神色却淡了几分,远不及提到她时的慈和:“他死了,被我亲手杀的。”
沈乔怔然,周影细心帮她放下裤管,取出薄被给她搭上:“你伤才好,不要想那么多。”
沈乔按住她的手,虽然没有实体,这个动作却说明了她的意思:“我想知道。”
想知道你是谁,想知道你来自哪里,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扔下我,想知道你怎么就孤零零的死去了?
周影几不可闻地叹了声:“我不是寻常的大家闺秀,也不是普通的小家碧玉,自小我就被选入了一个叫御魂宗的门派,我有个嫡亲的姐姐,也跟着我一道儿入了宗门,她学什么都比我快,不论是法术还是经集符箓,其实我的根骨天赋也不差,只是有她比着,我就成了寻常人,她也被当成下一任宗主培养起来。”
“不过我志不在此,也从没嫉羡过她,所以我们俩的感情一直不差,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她眼神幽凉,自嘲地笑了笑:“御魂宗根基多在南边,尤以大理居多,宗门里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就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修炼,我虽觉着无趣,但也不知真正有趣的日子是什么,只以为活着就这样了,直到后来遇上了一个人。。。”
她神情微微一黯,不过很快淡漠下来:“他是段家不知第几代的公子,在大理那处也算名门,我们后来暗生了情愫,也是我自己蠢笨,一时不察竟有了你,这是犯门规的大事儿,我又不想堕胎,便想着跟他逃离出御魂宗,从此一家三口,也乐得逍遥,直到这事儿被我那好姐姐知道了。。。”
她挑了挑唇角,眼里几分阴冷,这时候就有些厉鬼的模样了,她却不欲沈乔看到自己这般模样,转眼便敛了神色:“她知道了我的事儿,假意要帮我的忙,还隔几日就炖了安胎药帮我保胎,我那爱人本来极为不愿,她不知劝说了什么,他竟然也同意要了这个孩子,还隔一阵就过来安抚我,甜言蜜语,好话不尽,我当时真对她感激极了。”
沈乔抿了抿唇:“那你。。。”
她面色越发冷淡:“直到临近生产我才觉着不对,我的本事虽不及我那好姐姐,但是简单的占卜还是能做的,生下你的时日本是个阳光普照的好日子,没想到期限临近,我的肚子还没有动静,我这才起了疑心,仔细探查了一番才知道,这都是我那好姐姐做的好事儿!”
沈乔不解:“她为什么要这样?她。。。喜欢我生父?”
除了这个,她实在想不出别的能陷害自己亲生妹妹的理由了,可是这个理由也没多靠谱。
周影轻轻一嗤:“喜欢?她这辈子只喜欢她自己,男人对她来说不过是消遣的玩意儿罢了。”
她仰起头深深地吸了口气:“她做这些是因为,她想要一个至阴之体的孩子,我的体质本就属阴,那禽兽不如的也是,她趁着我怀孕的时候时不时注入阴气锁到胎儿身上,又用了秘法延缓我生育的时辰,天时地利人和,她的谋算也算是成了一大半!”
沈乔张了张嘴:“那我生父。。。”
她问完忽然有些后悔,周影定然不想想起这些的。
她脸上淡淡的,倒是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他是个畜生不如的,听我那好姐姐吓唬几句,就为她所用了,不光想要害我,连你也想着一并除了,后来他们事情败露,我头一个就杀了他,把他折磨的半死丢在虫堆儿里,也算是报了仇。”
她看似平静的叙述下藏着隐隐憎恨,这是个性如烈火的女子,爱和恨都激烈极端,爱一个人就想抛弃一切跟他在一起,恨一个人就送他下十八层地狱。
沈乔了然,安静地看她侧脸。
她笑了笑,不过这回有些苦涩:“我自知不是姐姐的对手,又不想生下你受她摆布,便怀着孕逃了出去,她发现事情不对,自然追了出来,我眼见着她要追上来,无奈之下才把你扔到一处山林里,她追上我之后发现孩子没了,一怒之下就杀了我泄愤。”
沈乔听完简直不寒而栗,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先是陷害妹妹和腹中胎儿,后来算计不成,竟一怒之下把妹妹杀了,简直是泯灭人性,世上怎会有这种人?
她是不知道周隐都能狠下心把自己的亲儿子折腾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若是她知道,就不会对她杀害亲妹感到心寒了。
她道:“后来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