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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再也见不到了。
“不行,我不能让你远嫁。咱们小时侯又不是没去过夕月国,那里民风彪悍,人人嗜血成性,万不能去的。”
千寒心急之下,把他姐姐半拖半拉地就往外弄,谁知却被不语狠狠甩开。
“小寒,别犯傻。你能杀的过成千上万的人?你能杀齐叔?你能杀舅舅?别傻了,我的弟弟!”
“我就是不想你走!”
千寒几乎是将这话吼出来的,他的眼睛都红了,从小到大十几年,他几乎与姐姐没分开过,他实在舍不得啊。
“小寒。”不语笑着哭,她仰头看着弟弟,他已经高过她好多,长大了好多,再也不是那个跟在她后头哭的小男孩了。“你还记得吗?咱们小的时候,我被人欺负,你就去跟那人打架,头都被打破了。”
“我记得,记得。”千寒抓住姐姐的手,哽咽不已:“咱们去求齐叔,然后去长安找爹爹,好不好?咱们不要分开,好不好?”
“小寒,小寒。”
不语紧紧抱住弟弟,低声啜泣。走?她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且不说爹爹没有半点消息,万一他真的被皇帝扣留了,那可如何是好。加之姨娘被齐叔设计,迷路在了雪原,如今再也没有谁能救她了。
这是事实,她得承认。
外边好似又来了一批人,他们每走一步,仿佛都在告诉屋子里的女孩:要么和亲,做元邵的侧妃,百年后死在异域;要么现在就死,我们会把你的尸首交给夕月王。
好笑啊,有多少人真正考虑她的死活悲欢。
“寒。”不语深深吸了口气,含泪笑道:“你送姐姐出嫁吧,就送到边关。”
“不!”
少年郎颓然地蹲到地上,头埋进膝里,肩抖动的厉害。他抓住姐姐的裙子,就是不愿放开来。
“齐叔和人玉舅舅总算养育了咱们几年,咱们得知恩图报,不能让他们遭难,好不好?”
不语轻轻地抚摸弟弟的头,她努力地控制自己,她多希望自己的手不要颤抖。
“姐!”少年抱着他姐姐的腿,用尽全力嘶吼出这个字。
“别难过。”不语仰起头,让眼泪全部倒 回去,笑颜如花:“你去帮姐把箱子抱出来,那是爹爹的东西,我要带走。”
***
每走一步,那愤慨痛苦的感觉就每多加一分。在踏出门槛的瞬间,不语瞧见院子里有好多人。
有脸色不怎么好看的齐叔,有从利州风尘仆仆赶来的人玉舅舅,还有利昭叔叔、牛叔叔,以及嘴角挂着可恶的笑的王宾……
不语知道,她今天真的很好看,否则这些人不会这般惊艳地看着她。
雪如柳絮般飘来,她就像那来自花丛深处的仙子,踏着莲步,向人群走去。
“齐叔。”女孩盈盈下跪,她感觉头重的抬不起,泪滴到姜之齐穿了两年多的旧布鞋上,慢慢化开。
“孩子,快起来。”姜之齐连忙扶起女孩,看着不语单薄无依的身子,他眼圈红了,脸上的羞愧之色也愈发浓重。
只见姜之齐从怀中掏出个用红布扎成的花,手颤抖着轻轻地插在女孩发边。他无奈地将头扭到一边,嘴张了好几次,终于开口道:“送你这朵石榴花,愿你,你,哎!”
石榴多子,这寓意原本是好的,只不过现在听来,实在让人伤心。
“齐叔,这是耻辱。”
耻辱,这两个字有如烙铁,重重地烫上每个人的心。在场的除了王宾,恐怕每个人都上过战场,他们不怕死,怕的是没有战死,谁知到头来还要送钱送地、还要个小姑娘来承担国家的荣辱。
可就在此时,只听一声嗤笑忽然响起。
早已换上官服的王宾嘴角含着玩味的笑,眼眸半垂着,不阴不阳道:“三爷不愧是惯在花丛里使劲儿的,啧啧,瞧把咱们楚国公主弄得多伤心。”
王宾是前太子的连襟,加之苏妫的缘故,他与姜之齐早都是死对头了。姜铄之所以此次派他来 回塔县,正是看中了这点,王宾不会怕这愈发了不得的三爷,更不会徇私放了不语以至于误了大事。
这话一出,众人大怒,这姓王的未免也太目中无人了吧。行伍中人哪能忍,个个目眦欲裂,只等三爷一声号令,就要动手修理王宾。
谁知姜之齐仿佛没听见般,只是轻轻拍了拍不语的肩,柔声道:“你放心,我们不会永远受辱,总有一天,我们会强大,会保护好自己的儿女们。”
这话既是安慰,又是承诺,更是誓言。
王宾见没人搭理他这茬,径直走到千寒跟前,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千寒许久,询问道:“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千寒厌恶王宾,并不搭理。
王宾兀自打开箱子,他皱着眉,用指头拈出几页已经泛黄的纸,眼睛忽然一亮,这箱纸不是别的,正是韩度亲自执笔所撰的《西州图经》!看凡例总为五十门,举凡夕月,归坞等国的山川形势,天文地理,文物古迹,无所不包。
这可是个天大的宝贝,若将此物呈给皇上,定是一大奇功。
王宾脸上的惊喜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可这男人却将脸一拉,冷声道:“公主的嫁妆由朝廷全全准备好了,为避免机密外泄,其他东西一律不得带出国。”
“这不是机密。”不语淡淡说道:“这是我爹的东西。”
王宾仗着自己是朝廷来的人,完全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包括姜之齐,他直接让人去抢夺千寒手中的木箱,并不说话。
“放肆!”不语大怒,杏眼生寒:“王大人难道想用我爹的书来向皇上邀功吗?竟然这般厚颜无耻地开抢!”
被一个小姑娘当众说出心中所想,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可王宾却不同,他身在宦海多年,从来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哪里还管脸皮。
“皇上有旨,和亲期间的任何事宜,皆由下官调度。”王宾故意朝姜之齐瞧去,冷笑数声:“都听见了么。”
说话间,王宾走过去一把将木箱抢过,他看着里面厚厚的纸张,甚至都能想象到来日受封赏的画面。可就在此时,他身上忽然被人泼了好多烈酒。
待瞧清是不语干的好事后,王宾大怒:“你竟”
那个敢字还未说出口,他慌忙将木箱子抛到空中,原来不语给他泼了酒后,居然折 回厨房,从灶坑里抽出根正燃的柴,朝他扔了过来。
好险,好险。
王宾慌忙往姜之齐等人身后退,为了邀功而被烧死,那可太不划算了,还是躲远一点。
“真是可惜了。”利昭叹了口气,偷偷地推了把姜之齐,悄声道:“这《西州图经》是研究敌国的好东西,更是韩度的心血,就这么被她烧没了,实在可惜。”
姜之齐亦叹了口气,他看了不语许久,道:“她心里不痛快,由她去吧的。”
烈火熊熊,温热的酒气四处弥漫,那烧的粉碎的纸变成一只只黑色蝴蝶,慢慢地随着白雪一起飘舞,飞向远方。
在她踏出大门上花车的那刻,一众将士不约而同地跪地叩拜。是谢她对国家的牺牲?是不舍她远赴他国?是羞愧?
肃静的天地间只有铠甲之声,谁都无言以对,无言以对……
*******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越往夕月国腹地走去,天就越冷。
不语抽了抽鼻子,吩咐侍女再给她盖一床被子。花车倒是蛮大,她再连上两个侍女,竟然一点都不挤,反而还觉得蛮宽敞的。
还有两天就到月亮城了,她多希望能走慢些,兴许还会有奇迹发生,娘亲和爹爹就忽然出现了呢。
半月前,人玉舅舅和小寒送她到边关,把她交给前来迎亲的夕月国人。谁知那使者却冷冷地撂下话:我们王上说了,只要大楚国公主,那个什么小楚国公主不要的,就烦请你们再带 回去。
不语想到这儿,不由得开始自怜自哎。真是个幸运的女孩,不像我,要做人家的五王妃。
还记得走的那天,她听到了一阵悠悠咽咽的洞箫之声,似有好多话想要对她说。
她知道是谁在吹,罗子婴。
那些做事滴水不漏的长辈们,怎么会让他出来坏事?可惜啊,他对我痴情一片,我连个道谢道歉的机会都没了。
花车忽然停下,不语只觉得眼前一花,便看见个英武的男人出现在眼前。
“国,国主?”
宽肩窄腰,目光凶狠,这如狼一般的男人不是元邵是谁。
“启禀国主,这便是我们的楚国公主了。”
王宾讨好般地凑上前来,他见不语懒懒地躺在车里,并不为所动,急得忙使眼色:“公主,还不下车参见国主?”
元邵挥了下手,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不语,勾唇笑道:“不必了,本尊只是想早点见到公主,就独自骑马赶来了。”
说话间,元邵直接上花车,与此同时,伺候不语的侍女十分懂事地下车。
这又是几个意思。
王宾站在花车跟前,简直不知道如何进退。这个狼主是出了名的残忍,多年前在离宫时,他都敢对皇帝下手。万一自己有什么做的不称他意,别说 回长安邀功了,就是死在夕月国也未可知。
忽然听的车里传出声女孩的尖叫,王宾忙躬着身子,用客套的官话询问:“下臣王宾,谨遵国主吩咐。”
元邵愉悦地声音从车里传出:“车队往月亮城走,一路不许停!”
王宾其实知道里面在做什么,有人猴急,等不到洞房花烛,就提前来把新娘子给办了。他微笑着瞅了眼那剧烈摇晃的花车,吩咐底下人,立即启程。
***
整整两天,,车里的男女都不曾出来,可声音却不绝如缕。
撞击?痴缠?娇嗔?调笑?呻·吟?
都有。
……
到月亮城外时,是元邵先下车的,他只穿了件单衣,微笑着把他的小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