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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夫后悔了-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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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送客,莞初恨不能直直送回她房里去,最好能留宿,一早起来往庙里去,而后念佛,念到过了正月……可这腼腆的冷小妹认亲那日叫声嫂嫂都羞,这会子倒十分懂人事,只出了院门便不肯再让送,只道:嫂嫂请回吧,哥哥在呢。莞初想说,不妨事,你哥哥一个人才太平。咽了一口,不敢出口。
    磨磨蹭蹭回到楼上,绵月和艾叶儿早被打发了,一眼瞧过去,他正是要洗漱,莞初的心沉了底,看来今晚他是不走了。这个人睡觉怪癖,喜欢侧身冲着床里头,人又摆在正当中,手臂一搭,肆意得很,挤得莞初紧紧蜷缩在墙角,险些就挂到墙上去,不敢动,胳膊腿酸一整宿。两个人拢得那么近睡,他竟一点动静儿都没有,几次夜里惊醒,总怕他没活着,悄悄摸摸鼻息,他立刻睁眼,吓她一跳。
    莞初只管在门口运气,不妨那人转过头,目光直剌剌的刺过来躲也躲不及,哆嗦了一下连忙凑过去服侍他挽袖子洗手。
    “几时与秀筠相好?”
    “倒不曾。”虔虔诚诚捧着宫皂盒子,莞初小心应道,“难得来一趟。”
    他一蹙眉,她赶紧仰了脸老老实实给他瞧,瞧满意了这才又道,“既如此,往后要多留心。秀筠自幼身子弱,一直养在姨娘身边,前两年才搬到了太太的院子。”说起东院的瓜葛,齐天睿不觉顿了一下,“性子难免孤僻,少与人来往,老太太倒疼她,只是她小心,从不多言。若是当真开口要什么,不必在咱们这里驳她。”
    大太太阮夫人的气势莞初见识过,当家主母,威严自恃,于那方姨娘从来不肯多容一分,秀筠生得心思细,怎能不知自己娘亲的尴尬?庶出的女孩又偏偏是齐家长房大姑娘,不得不搬在主母身边,一日足不出户,难免积下心思。二房哥哥能细心瞧见也是不易,莞初点点头,“嗯,知道了。”
    “今儿她来就是要往庙里去?”
    “就是这事儿。”
    给他擦了手,又递了青盐,齐天睿漱口,莞初得空儿取了宽松棉袍子来候着给他换。齐天睿解开衣袍,从怀里掏出一沓子东西撂在桌上,“给你的。”
    莞初诧异,一面给他换衣裳,一面瞥了一眼:是信,烛光底下洒脱的字迹,那熟悉便扑面而来……
    理着领口的手悄悄顿了一顿,脸上那假模假式应付他的笑有些僵,轻轻抿唇,笑没了,两只小涡儿倒还在。
    齐天睿低头瞧着,小脸的颜色软软的,毛绒绒的睫毛遮了清清的琥珀,颤颤巍巍,心思快藏不住。就这一眼她就认出了写信人,可见候得辛苦,此刻那小心里头不知是心酸啊还是欣喜?齐天睿忽地有些别扭,叶从夕断不会跟她说明白三年后的和离之计,那他两个就是明媒正娶拜过堂的夫妻,当着自己相公的面收情郎的信还这么不避讳,装也不知装一下,让他大男人的面子往哪儿搁?原先诺下助他们“常思常见”不觉不妥,怎的办起来倒觉不顺!
    她心思全不在,半天也打不好一个汗巾子,齐天睿不耐,拨拉开她的手,“行了。”
    莞初也不挣,回身在桌旁,两手拢起那一摞信,一封一封点看,来来回回数,轻声嘟囔,“就这些么?”
    齐天睿正是拆下头上的簪子,“啪”一声撂在妆台上,流云飘色冰糯翡翠簪骨碌碌滚在地上,脆生生断成两截。
    莞初应着这动静一愣,赶紧放下信去捡那断口的玉,比量一下,晶莹透亮,断的齐刷刷,真是好玉,仰头看着他,“这玉能接上呢,也不知是多少银子?”
    齐天睿不搭理,一把掀了帐帘往里去,莞初连忙将那断玉丢在妆台上跟了进去。齐天睿坐到床边,莞初半跪了给他脱靴子。小小的身子怀抱着他的脚,齐天睿瞧着不知怎的就是来气,可不想搭理这丫头也不行,回府来见她的正经事还没办,只得又闷声道,“年根儿,府里头忙,这几日我也不得空儿。正月里头带你出去,到我宅子里清闲一日。”
    “不用。”莞初头也不抬,边解着袜套边回道,“每日我也不忙什么。”
    齐天睿瞥了一眼,讥道,“这么说你倒不想出去见谁了?”
    “想。”丫头应得好是诚恳,“二娘那日就说想正月里接我回家一日,让我跟你说呢。”
    “两码事!”齐天睿不耐,“你那叶先生与我比邻居,到时候也能聚上一聚。”
    她忽地抬起头,四目相对,甚是惊喜,两个小涡儿甜甜地托出个笑,语声儿都跳跳的,“我家也请叶先生呢!”
    咱俩真是志同道合!齐天睿恨得牙痒,“你府里哪有我那儿便宜!”能给你们单另开一席任由你俩说情话?这么不省事的东西,怎的非让我挑明了说?!
    看那脸色又吼着要吃人,莞初咽了一口,不敢再驳,只将身旁的热水脚盆端过来。

  ☆、第22章

    一夜有风,窗外枯枝残叶吹得稀稀落落,萧瑟的声响催眠更胜雨雪,房中铜炉烧得热,香衾暖帐,帐中人睡得十分安逸。
    好眠无梦,一觉睡到筋骨酥软,醒来时枕边已经没了人,齐天睿甚觉惬意。自幼就是个极敏锐之人,觉轻,最忌人睡在身边,一旦被扰,难免脾气压不住,遂从来枕上都是一个人。这一成亲,又是跟这么个渊源不清之人,不得不担待,没想到第一夜就被扎得人事不省,之后两夜屡屡被她探摸鼻息,扰得人心思烦躁,一股火上来差一点就扔出她去,根本不成眠。这一回回来原也不指望怎样安稳,岂知这一夜睡得如此香甜,一觉到天亮。再看自己横七竖八的架势,不知她是怎样蹑了手脚爬出帐去,竟是不曾扰起一丝动静,齐天睿满意地笑笑,算是学乖了,小兔子变成了小耗子,懂事就好。
    绵月和艾叶儿都跟了庙里去,早饭是丫头水桃伺候的,笑模笑样的极是周到,说是亲手给二爷煮的粥。齐天睿倒没吃出什么难得来,只是这副殷勤似曾相识,却看了半天也记不起她这模样,便罢了。
    用过早饭,齐天睿往福鹤堂请安。老太太如今身子骨虽还虚弱,精神倒如前,汤药减半,只余下勉治旧疾和日常将养之用。看到孙儿,老人甚是高兴,不单是他又从西北带回了老儿子的信和孝敬,更是这几个孙儿里头最会哄她心欢、陪她说话儿的就是这个打小儿顽皮不知上进的睿儿。离开身边这些年无一日不念,但得回来,老人比当年将将得了长孙还要欢喜,从此宠爱更甚,时不时就要跟身边人念叨睿儿这些年必是受了苦,连一日饭桌上他厌红烧蹄髈,一口荤的都不动,老太太夜里便抹泪,像是他这些年都是在外头吃草度日。实则府里这些人哪个不知道裕安祥的名号,可怎么说老太太也不当真信,见了只管心疼。齐天睿也安之若素,老太太跟前儿领受从不推辞,一日炕上坐比四弟小天旭还要赖老人身,十分受用。
    成亲不过月余,头一次回府就听老太太并大伯母、一众女人们直夸新媳妇,齐天睿笑眯眯地听着,一副模样欣然收下,暗辨着话中真假。老太太夸不过是她每日请安,模样乖巧,实则未见得怎样;阮夫人显是还起自那日认亲,私下从未相交;旁人么,随声附和,做不得数。齐天睿倒想听听秀婧秀雅怎么说,可小姐妹只笑并不搭话,足可见自那日洞房之后再不曾与这位嫂嫂亲近。不觉心道,这丫头到底撑不得,日子一久果然不知好歹。看来还得多交代,往后日子长,一府之中若不能周旋,早晚丢得冷落,府里这些人多少势利,落得恶奴欺主,日子不好过还得劳他心烦。可一转念又有些纳闷儿,贪玩聒噪的秀婧秀雅不曾与她有交情,怎的那寡言少语的秀筠会与她说话?还要跟了她往外头去?若这二人果然是相好,她能带着秀筠散散心闷自是好,若是反被秀筠带了怪僻,这是自己娘亲最不耐的,婆媳之道恐她难捱。
    真真是不省心。
    从福鹤堂出来已是快到了晌午,一大早的太阳倒有些淡,看着天边又是乌突突的云。齐天睿想着柜上不两日就要上板关门,还有些事要料理;且近年根儿,伊清庄的莫大哥也盘完了账要回姑苏家中,兄弟二人约好要一道看一眼西北的账册,论论局势,时候不早,这便加紧了脚步。
    一出二门,远远瞧见大嫂兰洙往这边儿过来,齐天睿驻了脚,候着。
    “嫂嫂近来安好?”
    看他弯腰施礼,兰洙笑,“这一瞧就是才从老太太跟前儿过来。”
    齐天睿直起身也赔笑道,“嫂嫂一日里里外外照应,自是知道。”
    “将将从西北回来?”
    “回来几日了。”
    兰洙鼻中轻轻哼了一声,“我料得也是。”
    “嫂嫂,”齐天睿微微一侧脸,眼露狡黠,“这是有话给我。”
    “那倒不敢。”
    兰洙淡了脸色,抬步往西边角门去,齐天睿顿了顿,跟了上来,“嫂嫂有话尽管说,我可是难得进来。”
    “正是这话。”进了角门,东西穿堂,看看左右无人,兰洙转过身,“天睿,你这媳妇儿娶了可是当真?”
    齐天睿闻言失笑,“不当真还做假么?”
    兰洙莞尔一笑,摇摇头,“你倒不必与我遮掩。”
    “嫂嫂此话怎讲?”
    “我虽每日在这边儿忙,你们那边儿总也要过去照应,怎样的情形我还看得真。你自归宁就不曾回过府,几时离开往西北去的也无人知晓,我料着不能是走了满月吧?”
    “嫂嫂也知道我在外头营生多,分了身都不准儿够,莫说是要往西北走远路,日后就是在金陵也不能常回府。”
    他应得如此理所当然,兰洙冷道,“你们小夫妻闺房之事我这做嫂嫂的如何说得?你便是从此不见她,旁人又奈何?我眼前头看的有限,只能想得到每日府里这些个碎七杂八。你那媳妇是我弟妹,多添了一房主子,我就不能瞧不见。”
    “那是当然,”齐天睿不明话头何往,只赔笑应道,“丫头年纪轻,不懂事,还得指望嫂嫂照应。”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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