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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心公主颤声的接道:“本公主也愿意魏晏为驸马。”
柳贵妃大惊失色,发生了什么?魏晏愿娶亦心?简直是天方夜谭!她愕然的看了看慕玄懿,慕玄懿一副置身事外的旁观,好像魏晏的言行在他的意料之中,并不足为奇。
怎么回事?
在柳贵妃的百思不解中,慕径偲宣道:“既然双方都愿意,我若不成全岂不过分了。”
“谢谢太子皇兄。”亦心公主满意极了。
柳贵妃绝不同意,她意味深长的看向慕玄懿,让他赶紧想办法改变局面,绝不能跟魏家结姻。
谁知,慕玄懿温文尔雅的道:“贺喜亦心公主,贺喜魏大将军。”
阮清微拧眉,明知柳贵妃的反对,慕玄懿为何还欣然贺喜?他全然没有强颜欢笑的样子,是真心希望亦心嫁给魏晏?有何居心?难不成芳菲楼中发生的事是他策划的?
见一对儿女都离奇古怪,柳贵妃仰望着高深莫测的皇上,开口道:“皇家公主的婚事非同小可,不知皇上对亦心公主与魏大将军的婚事有何感想?”
慕昌帝沉声道:“此事由太子殿下决断。”
柳贵妃震骇,顿时有口难言。
亦心公主急切的道:“父皇,儿臣翻过黄历,明年正月初一是黄道吉日,宜嫁娶。”
慕昌帝面无表情的问:“魏大将军意下如何?”
魏晏恭敬的道:“回皇上,臣恳请能回府商议后再答复。”
慕昌帝道:“准。”
柳贵妃不由得松了口气,只要皇上没有当机下旨,就能转变的可能。
亦心公主轻轻的挪到魏晏的旁边,低声命道:“不准拖过明年的正月初一。”
魏晏不语。
慕昌帝露出些许倦色,道:“都退下吧。”
走出殿外,亦心公主冲到魏晏的面前,道:“本公主要跟你一起回府商议。”
魏晏轻声拒绝道:“不行。”
“不准不行。”亦心公主重重的哼了一声。
魏晏寒声道:“公主殿下!”
亦心公主撅嘴道:“本公主只想早点嫁给你。”
柳贵妃不动声色的唤道:“亦心。”
亦心公主自知不妙,怯生生的回首看去。
“随母妃到景粹宫用膳。”柳贵妃和蔼的道:“玄懿,你也是。”
慕玄懿应道:“是,母妃。”
亦心公主委屈的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魏晏,只得跟着母妃离开,娇小的身形中透着几分悲壮。
阮清微将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注目着魏晏走出视线,心情复杂。
乘上马车后,慕径偲轻摸了摸她的头,道:“不用为魏晏担忧。”
阮清微饮了口酒,缓缓说道:“如何能不担忧,他可是我唯一的朋友。”
慕径偲温言唤道:“清微。”
“嗯?”
“你不可能一直保护得住他。”
阮清微耸耸肩,道:“我没有一直要保护住他呀。”
“没有吗?”慕径偲道:“独自前往战场,救他于包围埋伏的是谁?见他被欺负,挺身而出的是谁?你怕他会死,不是吗?”
“我……”
“嗯?”
阮清微拎起酒壶饮了口酒,偏头看向马车窗外。
慕径偲凝视着她,柔声的道:“你是想弥补什么?”
“可能是想弥补一个遗憾。”阮清微眨了眨眼,敛起诸多涩意,话锋一转,道:“庄文妃说,皇上有意册封她为皇后。”
慕径偲微微牵动唇角,“母后果然还活着。”
“何以见得?”
“这就是他一直以来与母后相处的方式。”
“伤害?”
“相互伤害。”
阮清微一怔。
慕径偲轻揽着她的肩,将她拥入怀里,道:“很高兴有机会让你跟母后认识。”
“她此时在哪?”
“一定是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阮清微轻问:“皇上真的会册封庄文妃为皇后?”
慕径偲平静的道:“这种事他做得出来。”
“皇上还让庄文妃筹办荷喜宴,那似乎每年都是皇后由负责筹办?”
“荷喜宴是母后设立的宴席,能一直延续下去,倒也好。”
阮清微挑眉道:“天降洪福,庄文妃一时拿不定主意,又喜又忧,想让你帮她出主意。”
慕径偲道:“我会处理。”
阮清微深信不疑。
她饮了口酒,问道:“亦心公与跟魏晏在芳菲楼中的遭遇,可像是慕玄懿所为?”
“不知。”慕径偲发自内心的道:“这世间,迷惑人眼睛的事物太多,无确凿证据,切勿轻易怀疑,会迷惑自己的心,扰乱自己的判断。”
阮清微赞道:“很有道理呢,难怪你总能洞察到真相。”
慕径偲俯首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抿嘴笑道:“唯有你,是我最想洞察却一直洞察不了的。”
阮清微心中颤动,咬唇道:“可能是你洞察的方式不对。”
“嗯?”
“嗯……”
☆、第四十章
在八月的最后一天,风和日丽,荷喜宴如期开席。京城中才华横溢的公子闺秀们都收到了请柬,迎着朝霞,纷纷前往皇宫。
得知阮清微天刚亮就出了府,慕径偲便先进宫赴宴。
晌午,阮清微回到府,换了一身淡黄色裙裳后,乘马车去皇宫找慕径偲。
荷喜宴设在月波亭,是一座三面环水的湖心亭,位于祥凤宫中的东南角。
祥凤宫一直是慕径偲的母后何皇后所居之处,自从对外宣称何皇后病逝之后,祥凤宫常常宫门紧闭,不准任何人随意进入。
湖中有大量珍稀的荷莲,皆是何皇后亲手所植。每逢花开之际,满湖灵逸静美、翠绿如洗,清然沁香飘荡在水间湖畔,美不盛收。
能到月波亭参加荷喜宴,是荣幸至极。
阮清微在石竹的引领下,来到了祥凤宫。祥凤宫的宫门半掩,十余名目光敏锐的宫女拦在宫门口。
石竹上前恭敬的道:“奴婢奉太子殿下之命,送阮管家进月波亭。”
神色严肃的嬷嬷仔仔细细的打量了阮清微许久,示意宫女们放行。
宫女在前带路,提醒道:“所有人仅可往返于月波亭,不得随意闲逛,否则,格杀勿论。”
石竹应道:“是。”
阮清微若有所思的感受着目光所及的景物,殿宇恢弘,林木慵懒,有一种苍茫岑寂的气韵,又透着薄凉之感。
何皇后可是正在祥凤宫中?
宫女始终沿着宫墙边小径带路,沿途中随处都有宫女值守,不准任何人靠近祥凤宫的腹地。
穿过莲花纹的拱形石门,视野便赫然开阔起来,满湖繁茂的荷莲颇为壮观。花期已过,渐渐残败的叶与花姗然入目,此般景象本该是萧瑟颓废,不知为何,却觉这莲残梗枯,蕴含无限空灵清冷之美,颇有禅意与诗意。
踏上长长的木桥,阮清微探头张望,寻找着慕径偲的身影。
八角重檐的月波亭,壮阔而独具匠心,四面景色怡人,四季皆有景可赏。
阮清微拾阶而上,驻步于石柱前,缓缓的扫视着谈笑风生的场面,气氛轻松而愉快,杯觥交错间,恣意潇洒。如同是一幅明艳的画卷,纵情于音律书画,俨然是清平世界的缩影。
人群中,她很快就发现了慕径偲,他一袭天青色薄衫,正在画架前专注的绘画,宛似深谷中冷露轻风沐浴千年的兰,和尘同光。
在这时,有位少女轻轻的走到了慕径偲的身旁,笑容可掬的说了句什么。慕径偲并未觉得被打扰,他随手放下画笔,不见平日里的淡然疏离,与少女在画架前攀谈。那少女温婉可人,身姿玲珑。
阮清微静静的远观,看着他们聊得很投入,看着少女拿起他的画笔,在他的画纸上作画,他负手而立于旁,目露欣赏之色。
‘太子对她与对别的闺秀不同,俩人还曾一同画了一幅画,极为巧妙,简直像是一人所画。’
想必那少女应是庄文妃提过的于婉,唯一能被慕径偲青睐的才女。
于婉从里至外透着一股秀气,举手投足间有大家闺秀的风采,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他们站在一起真是……
“很般配。”一个温醇的声音说出了她的心声。
阮清微心中一钝,慢条斯理的收回视线,偏头看向旁边的慕玄懿。
慕玄懿轻轻摇着折扇,悠哉的说道:“我好像听到了有人心碎的声音。”
阮清微挑眉,道:“你是准备好了挑拨离间?”
“对你用挑拨离间的手段太拙劣,我可没有颜面再用了。”慕玄懿向前靠近了一步,笑道:“我是在揭发真相。”
阮清微背着手,轻哼道:“我恰好没有兴趣听。”
慕玄懿近乎残忍的道:“逞强?还是害怕看清美好东西中暗藏的诡计?”
阮清微漫不经心的笑了笑,道:“你真的不用白费心计的企图游说我,就算他丧尽天良、暴戾恣睢、荒淫无度,欺我、骗我、负我,我都甘之若素,不需要任何人在我面前指手划脚。”
慕玄懿面色一阴,道:“你是执迷不悟!”
“那又怎样。”
“自欺欺人。”
“那又怎样。”
“决心跟他一起患难?”
“那又怎样。”
“不惜与我为敌?”
阮清微挑眉,“奉劝你下手轻一点。”
慕玄懿笑道:“怕了?”
阮清微莞尔一笑,“因为你下手有多重,收到的还击就会有多重。”
慕玄懿的笑意顿时僵住了,沉声道:“我是见你貌美,才想帮你,给你效忠于我的机会,让你活得久,活得好。”
“真要谢谢你的多此一举呢。”阮清微背着手,信步走开了。她走出几步,不经意的去看慕径偲,见他们依旧在心无旁骛的在绘画。
慕玄懿重重的收起折扇,懊悔刚才见她容色艳丽,浑身洋溢着轻灵之气,肌肤在淡黄裙裳的映衬下雪白娇嫩,使他一时兴奋,便想再试一试,真是自讨苦吃又受了她的羞辱。
阮清微围着月波亭绕了半圈,悄悄的绕到了慕径偲的身后,她踱起脚尖,眺望着画布,画中景色是满湖荷莲,用的画法是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