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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不是她女儿咎由自取,她都彻底恨上宗绫了。
耀都城外。
秦洬一身红衣黑发迎风飞舞,寒着脸快马加鞭疾驰于一片林中,如梭似箭。直至穿过林子从一处几乎寸草不生的悬崖边停下,他的脸色陡白。
他绷紧身子骑着马,屏住呼吸将地上的每一处都打量了一遍,直到从脚印中判断出宗绫确实落下了悬崖,他瞳孔陡缩,没做丝毫停顿,飞离马背就跳下了悬崖。
若她下去了能活,他便也能活。
若她下去了不能活,他无论能不能活,都不活。
许久后,寂静的林子有了些动静,随后而来的秦子蔺慢悠悠的从林中踏出走了过来。看到悬崖边停着的秦洬的挂红白马,他勾唇笑了,笑的潋滟无双。
果然无论宗绫在那里,秦洬都能找到她。
无论他使的手段是什么,都不可否认……宗绫这么个弱点,还真好用。
秦子蔺没在这里多做逗留,心情大好的转身不徐不疾的踏步离去。
悬崖底下,宗绫白着一张小脸,拖着湿透了的身子杵着一根树枝一步步缓缓前行。老天总是喜欢折磨她,却又始终不将她这条烂命给收回去,哪怕是落下了悬崖,她都能完好。
悬崖底下是一个巨大的深谷,杂草绿树丛生,荒芜无路。
好巧不巧的,她掉入了谷中大概是仅有的一个不大的深潭中。被冰凉的水一浸,本意识陷入模糊的她立刻清醒了不少,本就会水的她秉着求生的意志脱离了深潭,气喘吁吁的躺在了地上。当时望着高耸入云的环山陡壁,她知道,她这是掉下悬崖了。
只是如何掉的,她就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那个背叛徐麓的人带她躲避追赶的人。
可后来呢?
想不起来,她就不想,为了活下去,她就凭着自己仅有的一些医学知识杵着树枝无力的四处给自己找寻草药生啃治伤。
她知道自己想走出这个谷怕是非常难,所以她也并不急,只寻着感觉一路走走停停,劳逸结合。打算饿了渴了就吃些没毒的草,没毒的野果已保持体力。跟了解情这么久,这点辨识能力还是有的。她只希望,这个谷中不要有野兽出没。
她终究是有内伤在身,坚持不了多久就得倚着坐下歇着补充体力。
她闭着眼睛,不由流泪,实在是不明白自己的人生为何会活成这样。哪怕是她打算认命的做秦洬的妻子,也仍旧是会被老天折腾。
叹了口气,她无力的抬起手,吃起了手里的草药。
别人如何,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敢死。为了活,她就得坚强,哪怕嘴里嚼动的草药苦到再难以承受。
谷底非常安静,安静到只要她不动,一丝丝的风声都能清晰的听到。
悉悉索索的声音由远而近,她陡的睁开红通通的眼,警惕的偱声望去。她希望是有人过来找她了,哪怕是秦洬。可她更怕是有野兽发现了她的存在。
起初她看到了一个红点,便赶紧强忍着身体的疼痛抚着胸口躲在了树后。
后来红点慢慢靠近,她发现似乎是一个人,身穿红衣的人。
红衣……
她不由凭住了呼吸,死盯着渐渐靠近了的人,直到那清瘦颀长的身影离得不远了,她终于看清对方的脸。
她的眼泪瞬间流的更汹涌,分不清自己现在的感受是什么,她只知道喉咙仿若堵了块大石头,说不出的滋味。
她仍旧站在树后靠着树干看着那张越来越近,越来做清晰的俊脸。
他的衣服似乎也湿透了,紧贴着结实的身子,却丝毫不显得狼狈。从宗绫这个角度看上,反而觉得他更加高大清贵。
边走边寻她的秦洬敏锐的发现她的目光,见到一棵大树后只伸着半颗小脑袋怯怯的看着他的宗绫,他忽地如飞箭一般奔过去将她紧紧的搂入怀中。
失而复得的感觉令素来淡漠的他使劲喘息了起来,眼眶也跟着湿润了,似乎哪怕将她摁入自己的身体里都不够。
宗绫本就有内伤,是求生的意志支撑着她,哪经得起他这样折腾,她在他怀里嘤咛出声:“我疼……”
秦洬闻言立刻放柔了力道,后来他干脆捧住她的脸本欲亲上去,却及时发现她的脸上嘴上皆是一片惨白,明显有重伤。他抿起嘴,立刻迅速将她全身上下都给检查了一遍,最后握住她纤细的手腕给她号起脉。
习武之人对于内伤的脉象再熟悉不过,他抱住她虚弱的身子,低头眯起微红的眼用带着询问的目光看着她。
如今有了秦洬在,宗绫终于安心了,她不由如泄了气一般软软的瘫在他怀里,声音微弱道:“徐麓派人抓了我,她想雇乞丐糟蹋我,我受不了,就强聚内力把那些乞丐都打开了。后来她的一个手下背叛了她,与我一起打倒了其他的人。我狠狠地揍了徐麓一顿,扒了她的衣服离开。在我的身体坚持不住的时候,那个背叛徐麓的人带我躲避追赶的人。但内伤让我渐渐失去意识,我不清楚后面发生了什么,只隐约记得,我好像在迷迷糊糊的往前走,似乎就是这样落下了崖。”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她抬头无力的抬眸的看了脸色绷紧的他一眼,终是支撑不下去,彻彻底底的晕了过去。
他搂紧她,沉着脸抱起。
他抬头看了看四周的环山,辨别出了一个合适的方向后,便施用轻功如影似风般穿梭于深谷。
若是普通人,想走出这个深谷自然极难,但他并不是普通人。
耀都城内,凊王府与施府所有的主宾都在等着小夫妻。
凊王府中,齐云帝坐在戏台底下前座看着戏,一张脸仍旧温和平静的脸显得有些让人捉摸不透。对于宗绫被劫,秦洬去寻的事情,也看不出他到底急不急。反正皇帝不急,其他人也不敢说什么。既然凊王爷说了是两个时辰,他们便随齐云帝一样等上两个时辰再说。
凊王府中有皇帝坐镇,气氛除了有些紧绷,其他的倒还好。
但施府就不然,都是一些身份悬殊不大的宾客,也没什么大顾忌。都在议论纷纷宗绫是不是又跑了,凊王爷又能不能在两个时辰之内把人寻回去。
说着说着,他们便说到了宗绫见死不救把凊王爷害成哑巴了的传言。一时间,七嘴八舌的胡乱一扯,便就说什么的都有了。甚至还有人细声说就是宗绫将凊王爷毒哑的,可凊王爷被这丫头迷的七荤八素,着魔了。
施家的人都在大门外眼巴巴的看着来路的方向,倒是不知道前院的宾客接待处已经聊成了一锅粥。
秦馥诗安抚着一直绷紧脸的老夫人,温声道:“祖母放宽心,我那个小皇叔虽性子怪,但本事确实不小。他说两个时辰,便一定是两个时辰。”
老夫人知道秦洬厉害,可再厉害也不是神,她岂能真的不担心。
其实别说两个时辰,就算两日她也愿意等,她当下最担心的是宗绫那丫头会出什么事。
时间渐渐流淌着,眼看着接近约定的两个时辰,都越发的紧张了起来。
后来老夫人不由问施德:“咱们府上派出去的人就没有半点消息?”
施德叹了口气,宽慰道:“娘安心吧!他们一定能回来。”换而言之就是,施府派出去的人没得到消息。
老夫人闻言这颗心更是七上八下的。
就在老夫人急的一张老脸越来越难看时,施佩倾突然兴奋出声:“祖母,你看,他们回来了。”
施佩倾视力好,其他人不如他,便只能一起激动的快步朝来路的方向浩浩汤汤走去。当看到秦洬抱着昏迷不醒的宗绫走近时,都皆是松了口气。
柳蓝玉第一个意识到宗绫的状态不对,马上跑过去紧张的问道:“阿绫这是怎么了?”
她这话一出,其他人自然也注意到宗绫苍白难看的脸色,以及小夫妻二人狼狈不堪的模样,这明显是出了事的。
老夫人最怕宗绫出了什么事,她也担忧不已的问:“绫儿这是怎么了?”
秦洬自然没理她,只神色冷静的抱着宗绫直接进了施府大门,在众目睽睽之下迈着长腿朝风萍院的方向走。
老夫人领着一干子孙跟上去,并吩咐:“快,安排府医去风萍院。”
秦洬将宗绫放在床上,任施家进了屋的女眷们张罗着给宗绫看伤以及清理身子换衣服。他自己去到外面的亭子里坐下,示意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惊奕将纸笔放好,他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大婚照常进行。
已得知宗绫伤势严重的老夫人在慕容琴与施明媚的虚扶下沉着脸走出来,正要问秦洬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却乍看到他写的这六个字,登时皱起了眉头:“照常进行?绫儿如今伤成那样,如何进行?”
一直对宗绫与秦洬的婚事如鲠在喉的施明媚见了这六个字,更是觉得要呕血似的难受。她实在是不明白宗绫那丫头有什么好,能让堂堂一个凊王爷那么心急的要将其接到自己身边。
惊奕知道如何替王爷说话,他看了眼起身进屋的秦洬,对老夫人道:“拜堂这个环节可免。”
说白了就是个走过场,秦洬与宗绫已拜过堂,而他高堂无人,也不必再重新拜堂,直接把人接过去就够。哪怕是昏迷着,也并碍事。
老夫人仍旧是皱着眉:“昏迷着进行大婚,这未免太奇怪了些。”
惊奕道:“王爷的脾气很固执,希望老夫人谅解。”
“这……”老夫人真不知该说秦洬什么好,当初他心急的直接在外面私自与宗绫拜了堂不说,如今不过只是补个大婚也能急成这般。
是他脑子不正常,还是太在乎绫儿?
老夫人问惊奕:“绫儿是如何受的如此重的伤,又是谁抓了她?”
惊奕应道:“这事只有王爷与王妃知道。”
老夫人想到自己每次都在迁就着这一对本就不该在一起的年轻人,心里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