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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宫门深幽清宁,连风吹草动之声都可听得清晰,更别提她与许儒亦的谈话声,且赢易此番之言,也明显是在偏向许儒亦,似也对许儒亦极为满意,只可惜,可惜,情之不在,纵是那人再怎么风雅仁义,有何重要?
“许儒亦的确仁义宽厚,也的确,是个仁臣。”凤瑶默了片刻,朝赢易不深不浅的回了话,嗓音一落,便回头过来,继续往前,却是足下刚行一步,赢易再道:“皇姐,臣弟之意是皇傅品行兼优,与皇姐极配。”
凤瑶足下稍稍滞了一下,却也仅是一下,随即强行按捺心绪,快步走远。
待回得凤栖宫,身心俱疲,卧榻便休,却是不知为何,待得躺在榻上了,神智竟又极是清明,辗转反侧之中,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
接下来几日,京中平静,无大事发生。日子难得清闲,凤瑶每番早朝过后,便会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待得朝政之事全数处置完毕,出殿之际,却又每番都能见得许儒亦在殿外等她。
自打许儒亦上次彻底表明心意之后,她与许儒亦之间的关系,便莫名显得尴尬,奈何那人似若不觉,每番皆会在御书房外等候,只要见她出来,便会主动上前,邀她一道去幼帝处用膳。
最初两日,她会借口拒绝,不料许儒亦一直会在宫中久等,且幼帝与赢易又有心撮合,倒也频频差宫奴来唤,邀凤瑶去幼帝寝殿一叙。
凤瑶心神不悦,极是烦躁。
有些话本与许儒亦说得通透,奈何那人竟也有这等榆木甚至执着之时。
是以这些日子,她对许儒亦依旧是能避则避,直至,一日午后沐浴,凤瑶才突然想起肩膀上曾被颜墨白用匕首狰狞的划过,而待仔细垂眸朝肩窝处一凝,则见皮肤之上,竟极是精致的描绘了一只方形罐子,而那罐子的瓶身上,竟还绘着一个囍字。
竟是,囍。
她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神色越发一沉,也见那纹刻着的瓷瓶极是浅弱的镶嵌在皮肤表面,如今已有些日头了,细小的伤口已是恢复不少,是以难怪前几日沐浴之际,竟也不曾察觉伤口的疼痛。
只是,曾还记得,当初颜墨白拔出匕首,仔细在她肩窝处绘完后,他曾笑着朝她说,他在她肩窝处绘的是一朵梅,本还打算在她肩窝上刻上他的名字的,但他最终还是罢手了。但如今,她肩窝处清晰刻画的,却不是梅花,竟是一只刻着囍字的方形罐子。
如此,颜墨白在她肩窝处绘这东西,是何意?
何意?
凤瑶瞳孔骤然大缩,心思磅礴而涌,四方揣度。
待得半晌后,她神色蓦的一变,当即出浴着衣,甚至来不及擦拭湿润的头发,便迅速出殿。
此际,那许儒亦不知何时竟站定在了殿门外,眼见她出来,紧蹙漆黑的瞳孔也猝不及防的颤了一下,随即唇瓣微勾,释然温和的朝凤瑶微笑开来。
“速去摄政王府。”
这回,凤瑶并未避开他,仅是极为直接的朝他出声。眼见凤瑶神色凛冽严谨,许儒亦也顿时敛了面上笑意,迅速点头。
二人即刻从宫门处策马而奔,速度极快,将身后跟随的御林军都稍稍甩开了一段距离。而待抵达摄政王府时,凤瑶极是干脆的下马,蓦的入府,待一路前行抵达颜墨白的主屋时,只见,喜房仍旧是红绫高挂,囍字张贴,榻上的红色被褥依旧不曾换却,那略微布了灰的桌上,还摆放着喜烛喜杯,若非周遭的灰尘彰显出了几许荒凉,自容易让人错觉这是刚刚准备好的喜屋。
“长公主可是知晓开启这主屋地室的机关了?”许儒亦神色微动,朝周遭扫了一眼,入目满是喜色大红,面色也稍稍沉了下来,又待兀自敛神一番后,他才平缓的朝凤瑶开了口。
凤瑶脑中一直不住的闪现肩头上方形罐子,又将那罐子上的囍字在脑海甚至心底过了几遍,待得沉默片刻,才低沉沉的道:“找找这屋中是否有方形的罐子。”
颜墨白说要让她记住他,却在她肩窝处刻绘了一个罐子,还绘了囍字。而这囍字,本为连理之字,且她与颜墨白之间能对这囍字的关联,便也只有这大婚之事的喜屋了。
曾还记得,当初也曾在这里与颜墨白同床共枕过,那般婚嫁,也无疑是盛世之景。便是在那一日,她心口触动重重,动容不已,却终是未曾料到,此番不过相隔一月再踏入这里,这先前还极是繁荣大喜之地,而今竟已是灰尘铺就,沧海桑田,无事人非了。
在场兵卫与许儒亦也未耽搁,待得凤瑶的嗓音一落,便在各处寻找起方形的罐子来。却是找了半晌,都全然无果。
许儒亦只得叹息一声,上前朝凤瑶缓道:“长公主可还有其余线索?许是这屋内的确无方形罐子,该是要寻找其余机关才是。”
凤瑶瞳孔微缩,仅是低沉道:“再找找。”
说着,足下也缓缓而动,开始加入在场之人的队伍仔细在屋中寻找,却是最终,待得全然无果并即将放弃之际,她眼风突然扫到了床榻那大红的纱幔上方,竟垂钓着一只勾纱幔的玉钩,那玉钩的弯钩上方,穿着几只大红的珠子,而珠子上方,则是一枚玉色方形似罐的珠子,且那珠子的正中,竟方巧印着一枚火红的囍字。
凤瑶瞳孔骤然一缩,足下蓦的顿住,所有目光全数朝那方形珠子凝去,面色大涌大沉,浑身莫名发紧。
许儒亦扫她两眼,当即踏步过来,待寻着凤瑶的目光将那玉钩打量几眼后,神色微动,平缓出声,“长公主,那玉钩可是有问题?”
凤瑶应声回神,目光起伏不定。
怎能没问题。那玉钩之上的玉色方形的珠子,中间火红带囍,无疑与她肩窝处绘着的图案极为相似,是以,如此碰巧的重合,无疑是在说明,那珠子有问题。
她一言不发,待沉默片刻,便开始缓缓上前,强行将玉钩上方的粗线全然扯断。瞬时,那玉钩上方的大红珠子与那玉色方形的珠子顿时垂落而下,待在地板上弹跳两下后,凤瑶与许儒亦双双弯身抬手,许儒亦则拾起了两枚大红的珠子,而凤瑶,则独独捡了那枚玉色方形的珠子。
“看看这屋子的地面,可有方形小洞。”待直起身来,凤瑶低沉沉的吩咐。
玉珠在手,寒凉之至,且这股寒意,似要从指腹的皮肉彻底钻进身子,再在身子中大肆游走,最终,蚕食冰凉她的心口。
许儒亦神色越发起伏,待朝周遭兵卫扫了一眼,随即再度朝凤瑶望来,略微诧然复杂的问:“此方形玉珠,难道便是开启地室的钥匙?”
凤瑶神色幽远,一股股厚重沉寂之色在瞳中蔓延,“应该是。”她极是直白的回了话。
这话刚落,便顿有兵卫扯声而起,“长公主,这里有处小洞。”
凤瑶瞳孔一缩,不待他尾音落下,便闪身过去,待站定在那兵卫身边,垂眸一望,果然见得足下当真有枚细小的方形小洞。
她心口蓦的起伏紧跳开来,当即蹲身而下,待将手中的方形珠朝那小洞放去,珠子则仅填了小洞一半,另外小半截则凸出在外,凤瑶下意识伸手捏住那凸起之处,稍稍一拧,瞬时,珠子随着她指尖的力道转了半圈,而面前那小洞,竟是微微颤抖,一道道闷重的响声陡然在旁响起。
第418章 满目金黄
顷刻之际,在众人惊愕震撼的目光里,前方不远那大红精致的床榻竟莫名转动挪移,床下的地板也开始层层挪开,而待那一道道闷重摩擦之声全然消停,那本是安置喜床的位置,早已破开了一道两人宽的洞撄。
成功了!
待从惊愕震撼中回神,在场兵卫皆是大喜。
许儒亦大松了口气,缓步朝凤瑶过来,平缓温声的道:“长公主精锐聪慧,这地室,该是被长公主开启了。”
聪慧?
短促的二字落在耳里,凤瑶瞳孔骤颤,面色蓦的僵硬开来。
岂是她聪慧!
若非颜墨白刻意在她肩窝处绘制这等图案,她又如何能从中悟得线索,从而将这地室打开?
只是,那颜墨白不是早已背叛她了么?往日对她之情,也不过是逢场作戏么?怎如今,他以这等方式来告知她摄政王府地室的解开之法,又是何意?
莫不是,地室放置之物,并非好物,又或许那颜墨白本也没打算放过她,是以便想用地室里隐藏的东西,来害她?
心思摇曳,一股股复杂冷冽之意,也抑制不住的在心底蔓延偿。
待得沉默片刻,她才回神过来,目光朝许儒亦一扫,径直迎上了他那双温和体贴的瞳孔,低沉沉的道:“地室虽是打开了,但里面虽是有诈,我们都得小心行事。”
似觉凤瑶这话在关心他,许儒亦面上增了几许温柔笑意,极是顺从的朝凤瑶点点头,随即也不待凤瑶再度言话,他温润平缓的道:“那地室,长公主无需先行下去,待微臣亲自下去一探究竟后,待全然确保里面安全无虞,再通知长公主下去。”
摄政王腹黑之性,他自也是心如明镜,是以此番那地室的入口虽是打开了,但他终还是心有戒备与担忧,生怕凤瑶会遇险。
奈何,这话本也是权衡之为,但凤瑶却并未听入耳里,她仅是瞳孔一缩,极是干脆的回了话,“不必了。”
短促的三字一落,不待许儒亦反应,她便径直抬脚往前。许儒亦神色微沉,当即上前拦在凤瑶面前,忙道:“地室凶险不定,恐有变数,长公主不可贸然下去。望长公主体恤凤体,先行在此等候,待得微臣下去打探好了,确保安全了,再唤长公主下去一探究竟也不迟。”
许儒亦嗓音略微卷着几许急促,语气中夹杂的担忧也分毫不掩,奈何心境本是早已起伏,一股股复杂疑虑之感极是浓烈的蔓延在心,如此,层层情绪的夹击下,凤瑶等不及,更无心多等。
她想急切的知晓那地室中究竟藏了什么,也想及时去确定颜墨白如此大费周章的在她肩窝处刻下密实的开启机关之图案究竟何意。
心有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