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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此话何解?”
“此番狩猎,诸国之人皆受损严重,而负责狩猎安危之事的萧楼,难辞其咎。倘若楚王不公然率先的惩处起萧楼来,诸国自也得追究萧楼责任。那时候,萧楼可不是受五十大板这般简单了,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拿他那条性命交代都不为过。”
东临苍神色微动,轻笑一声,“如此说来,楚王是在对我等诸国之人使苦肉计?”
凤瑶将他这话听在耳里,却无心再多加理会。
待得行至与他分路的岔道口时,她足下微微顿住,正要淡然随意的朝东临苍告辞一句,不料东临苍突然而问:“今儿时辰倒是过得快,虽赏玩儿了楚京,看了梅花,在下倒是玩儿好了,但就不知长公主你,是否玩儿得尽兴了。”
“没什么尽兴与不尽兴,本是陪东临公子外出,只要东临公子玩儿得好便成。”凤瑶随意淡漠的出了声,这话无疑是在极为应付的客套。
东临苍则神色微动,瞳孔则极为难得的缩了半许,“长公主既是这般说了,想来自也是未玩儿尽兴了,再者,此番出行,也无大旭摄政王出现,就不知那大旭摄政王,是否当真已亡了。”
他这话题着实引出得极为牵强,似要赶在凤瑶出言告辞之前强行挤出。
凤瑶微微怔了一下,面色一沉,冷眼凝他。
奈何他似是浑然不曾见凤瑶冷沉的面色放在眼里,反倒是微微一笑,柔和平缓的继续问:“倘若,大旭摄政王当真亡了,长公主心底,可有半许难过?”
“本宫是否难过,似与东临公子无关。”
“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长公主不说也罢。此际时辰已是不早,在下便先回殿休息了,若是长公主要与在下一道去探望大楚二皇子,自可来在下寝殿与在下汇合。”
第274章 接连诡异
这话一落,极是从容温和的朝凤瑶笑笑,随即不再多言,踏步便逐渐远离。
整个过程,凤瑶一言不发,目光紧锁着东临苍背影,待得那厮行至小道的尽头后,她才回神过来,目光朝王能一落,“速差暗卫好生监视东临苍。切记,远远监视便成,莫要让他察觉。”
王能瞳孔一缩,恭敬点头。
“梅林深处那竹院,也即刻去探探那竹院中的老妇与婢子如何了。”凤瑶神色幽远,继续低沉吩咐撄。
王能忙道:“属下这就安排兵卫迅速奔去梅林……”
“不,你亲自去一趟。”
天色逐渐暗下,冷风习习,不住的卷着殿外的枝叶摇曳,沙沙作响。
行宫各处,也逐渐亮起了宫灯偿。
凤瑶则坐在软榻,指尖捧着一盏热茶,兀自沉默。
闻说今日大楚皇后一直呆在萧楼寝殿,以泪洗面,无论是求神拜佛还是驱鬼除病,各种法子都已用尽,奈何萧楼却是一直晕厥,不曾醒来,大楚御医们在殿外跪成一排,纷纷束手无策,只道,那萧楼若撑不过今夜,便必死无疑。
初闻这消息,凤瑶并不意外,只是着实不曾料到,昨个儿还生龙活虎的萧楼,今日竟一脚踏入了鬼门关。
这世事无常,命运斗转得悚人骨头,猝不及防中,便会要人性命。
晚膳过来,闲来无事,凤瑶开始坐在软榻对弈。
待得一局完毕,王能终于风尘仆仆归来,待朝凤瑶行礼后,便极是仓促紧然的道:“长公主,那梅林的竹屋,已人去屋空,只是那院落后方不远的小丘上,多了座新坟。”
凤瑶捏着棋子的手蓦的一僵,则是片刻,她才转眸朝王能望来,低沉幽远的道:“近些日子,好生提防戒备,本宫总觉得,近来,将有偌大的秘密要彻底掀开。”
“长公主是指楚王的野心?”王能微微一怔,刚毅恭敬而问。
凤瑶神色幽远的落在不远处的烛台,凝着那微微跳跃的火苗子,整张面容也沉寂在光影里,透着几许幽远与朦胧。
“不止楚王的野心,还有,颜墨白。”
“摄政王?”王能当即一怔。
凤瑶瞳孔微缩,并未立即言话,仅是垂眸下来,低沉而道:“当夜萧楼殿中的那具尸首,虽像极了颜墨白,但面容毁坏,怪异之至。虽仅从外面分不出真假来,但那颜墨白若这么容易被饿狼袭击而亡,那他,便不配为我大旭的摄政王了。”
说着,目光朝王能落来,继续道:“亦如,他能从一名小小的边关守卒而一跃成为大旭摄政王,自是满身算计与本事,不可小觑,若是这般容易丧命,便也不是他颜墨白了。”
王能眉头一蹙,愕道:“但那夜狼群袭击之际,微臣深觉浑身乏力,不知何故,全然无法逃窜,若摄政王也有微臣同样的症状的话……”
“他既能攀爬上树,自是有力气逃脱。那人历来算计精准,也许猎场之行,他不过是在……诈死。”
王能神色越发一变,面上也漫出几许全然掩饰不住的惊愕与复杂。
凤瑶满目复杂,随即垂眸下来,心思缠绕复杂之际,浑身上下,竟也莫名的凉薄开来。
若是,若是颜墨白当真是在诈死,那这几日所发生的一切一切,就全然的,细思极恐了。
甚至于,还记得当日颜墨白曾在她面前冷讽过萧楼,而今不过一两日功夫,萧楼,便性命殆尽,无力回天了。
夜色,全然的深沉开来,殿外沉寂一片,徒留冷风浮荡。
不久,殿外突然扬来打更声,凤瑶稍稍收了棋盘上的棋子,随即在窗边凭窗而望,只见,光火摇曳幽长,漆黑漫步,诡异莫名。
翌日,有御医战战兢兢的入殿为萧楼把脉,尚觉有所呼吸,在场御医皆大松口气,只道萧楼已撑过昨夜,身子已有好转。
早已悲戚得狼狈颓然的大楚皇后顿时喜极而狂,当场便朝殿外跪了下来,高呼老天有眼。
瞬时,御医们层层而入,再度为萧楼诊治,大肆忙活,甚至还有一连串和尚道士之辈,守在萧楼殿外诵经作法。
早膳过后,凤瑶与王能再度去了一趟月牙殿。
那夜的一场大火,已将这月牙殿全数付诸一炬,徒留一些殿宇烧焦的木头架子与烤黑的一些琉璃瓦。满目望去,一片废墟,狰狞而又磅礴,便是月牙殿内的那些假山,也全数倒塌漆黑。
许是行宫戒备森严,加之又琐事不断,是以这烧毁了的月牙殿,还不曾有人过来清理与重新修葺。
一路往前,足下皆是尘灰大起,加之冷风拂动,顿时将那些足下扬起的灰尘越发吹得老高。
凤瑶稍稍皱眉,足下却稍稍加快,王能跟在后方,刚毅恭敬而道:“长公主要来这月牙殿看看,在殿外远处看了便成,何来还入得院内?这里处处皆是灰烬,尘灰大起,长公主还是莫要再往里行了。”
凤瑶并未将王能的话太过听入耳里,只道:“立在外面,自是看不到这月牙殿后院之景,本宫此际,不过是想确定一事罢了。”
王能微微一怔,面露愕然,待得正要再问,目光则在凤瑶那笔直却又执着坚持的身影上扫了几圈,却终归还是噎了后话。
这月牙殿的后院,也被那夜的大火殃及,地面上,无论是树木还是花草,皆残留着被大火吞噬过后的狰狞痕迹。
凤瑶一直往前,目光沉寂,待终于站定在那片曼珠沙华的面前时,则见,那日所见的赤红如血的花丛,早已花枝断裂,一片死败,便是曾经那赤红妖异的花色,此际,也全然被焦黑覆盖,狰狞,却又磅礴,就像是,浓烈的死亡气息在这片花丛中蔓延而起,也充斥浓烈了整个大殿。
“长公主,这里有新鲜狗血。”
正这时,沉寂诡异得令人头皮发麻的气氛里,王能突然而道。
这话入耳,凤瑶蓦的一怔,冷冽的瞳孔循声一望,便见王能正立在不远,而他前方,竟果然有大片的狗血。
方才行得太过心急,且出神之间,并未察觉到那片狗血,而待王能突然提醒,此番又突然望过去,才见,王能前方竟是狗血成片,倒与周遭成片的灰烬形成强烈对比。
她浑身微僵,待默了片刻,才举步往前。
只见,这片狗血的确是新鲜而撒,只是若是细观,却也不难察觉狗血下方还印有不少稍稍陈留的血迹,而待视线稍稍朝旁一挪,则见狗血一边,竟还残留着几张沾了血的深黄纸钱,而那纸钱上,则绘有复杂的符印,甚至于,纸钱一侧,还有几只烛台,几只祭祀之物,似是有人在此,作过法一般。
凤瑶神色越发一紧,目光静静凝在那符印上。
王能朝她打量几眼,正要踩着狗血去捡那符印,凤瑶陡然回神,低沉而道:“有人在此降妖驱鬼,我等,便莫要去破坏了。”
王能浑身一僵,愕然的朝凤瑶望来。
凤瑶逐渐将目光挪开,凝在一侧那片狰狞发黑的曼珠沙华上,“这大楚行宫接二连三出事,宫中早已戒备森严,外人难以进入,更别提有法师入内。而这整个行宫中,也只有萧楼寝殿有法师明之昭昭的被大楚皇后请入宫来。”
“长公主是怀疑,此处这些狗血与符印之物,乃大楚皇后所请的法师所留?但这处寝殿已被烧毁,那些法师为何来此做法?”
王能越发一怔,面色也开始复杂起来。
凤瑶满目幽远,阴沉而道:“萧楼伤重,大楚皇后虽求神拜佛,还得驱鬼作法,无疑是觉这行宫有戾气,是以要驱散恶鬼,免得将她那爱子的魂给勾走了。再者,满宫之中,似是都不曾有人言道过在寝殿周遭发现过狗血,独独这座烧毁了的月牙殿,还被泼了这么多狗血,撒了符印,无疑是有人,要在这里震鬼。”
说着,嗓音越发一沉,“当日初入这月牙殿时,本宫便曾听颜墨白说过,大楚前皇后的小名,便唤作月牙,而这座寝殿独独再以月牙为名,无疑是晦气重重,后院更还栽种大片曼珠沙华这等招魂花,又还在花丛旁撒了狗血除鬼,无疑是,有人要用招魂花将鬼引出,再用狗血好生灭杀。此等之为,无疑极为冷血无情,下做之至,甚至连死人的魂都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