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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墨白眉头微蹙,当即起身过去合了屋门,待重新坐回位置后,则重新用碗为凤瑶舀了一碗热腾腾的鱼汤,朝凤瑶缓道:“长公主可先喝些鱼汤,祛祛寒。”
他一言一行都极为淡定,从容而又自然,便是此番这脱口之言,也是温润得当,似要径直暖到凤瑶的骨子里。
凤瑶眼角越发一挑,目光也深了几许,低低而道:“倒是难得,摄政王对本宫,竟也如此体贴。”
“微臣对长公主,历来甚好,只是长公主心有抵触,是以以前微臣无论作何,在长公主眼里,皆是别有用心罢了。”
他似是略微欣慰,面上的笑容深了一重,只是此番言道出的话,却又不曾掩饰的卷了半许调侃。
凤瑶瞳孔微缩,扫他几眼,只道:“若说以前本宫抵触于你,而摄政王你,又如何不是次次都与本宫对着干?而今这几日,摄政王变化倒也略大,只是,倘若摄政王能如此保持,为我大旭所用,定也是,我大旭之福。而我姑苏凤瑶对摄政王,定也会,如许儒亦那般,心存感激。”
话到后面,凤瑶嗓音也沉了下来,落在他面上的目光,也深了几许。
待得这话落下后,颜墨白手中的筷子便稍稍一顿,却也仅是刹那后,他便再度极为淡定从容的开始执着筷子在桌上游移,温润的嗓音也增了几许幽远,“微臣,自是不能做到许儒亦那般愚忠,但也可对大旭与长公主效忠。”
这话无疑是有些绕来绕去了,且语气幽远随意,仍是有些分不清真假。
凤瑶眉头稍稍一皱,则是片刻,颜墨白再度缓道:“还是那话,长公主无需怀疑微臣什么,仅需相信便是。微臣这人,也历来恩怨分明,既是与长公主无仇无恨,自也不会对长公主不利。”
这话说得倒是好听,只是凤瑶却终归不敢全信。
她瞳孔复杂起伏,静静的朝颜墨白望着,默了片刻,才低沉而道:“但愿,摄政王所言为真。”
说完,不再观他,垂眸开始执筷用膳。
一时,周遭气氛再度沉寂了下来,颜墨白满身从容淡定,却是并未回话。
这番鱼宴,味道不一,各道菜肴倒也爽朗入口。凤瑶吃得稍稍有些多,连鱼汤了极为难得的喝了一大碗。
而待一切完毕后,她安然坐于软榻,并无离去之意,颜墨白似也知她心思,并不挑开,仅是平缓而道:“自古之中,夜色当头,江边渔歌最是风情。微臣虽嗓门不好,唱不了渔歌,但也可为长公主吹箫一曲,不知,长公主可愿听?”
吹箫,自然比两个人杵在屋中沉默尴尬要好,再者,倘若那对面船上的司徒夙知晓她与颜墨白同屋而呆,谐和而处,想必自也不会太过怀疑她与颜墨白的夫妻关系了。
思绪蜿蜒,心底,也终归还是起了半许私心,待得片刻后,凤瑶便按捺心神一番,目光朝颜墨白望来,低沉而道:“摄政王可要吹青花之曲?”
倘若这厮再吹青花曲,她保不准自己隔不了多久便能发困。毕竟,那颜墨白的青花曲啊,着实魔怔。
颜墨白微微一怔,随即勾唇而笑,“不是。”
他答得温润,这话一落,已不待凤瑶反应,随即举萧而起,开始缓缓吹奏。
此番之曲,着实不若青花曲那般平仄无调,反倒是悠扬四溢,甚至语调之中,还夹杂着几许欢快与畅然,就像是,春日之中,百花争芳,群鸟齐鸣一般,竟是莫名的充斥着一股浓烈的生机之意。
凤瑶一时听得入神,心底也微生赞叹。
大抵是见她一直一言不发,入神而听,颜墨白瞳中略有微光滑动,待得此曲完毕之后,便毫无间隔,竟接二连三的,吹奏了好几曲。
待得许久,他才终于停歇了下来,随即薄唇一启,平缓幽远的道:“微臣这几曲,长公主可喜欢?”
凤瑶应声回神,垂眸沉默片刻,随即便抬眸朝他望来,并未出声,仅是缓缓点头。
颜墨白嗓音越发柔和,“长公主若是喜欢,微臣以后,自可再吹给长公主听。只是,而今天色已晚,长公主,可要回屋休息了?”
他这话说得倒是懒散平缓与温柔,却也是在委婉的赶人。
凤瑶眼角几不可察的挑了起来,淡然观他,待默了片刻后,低沉而道:“大盛之船在侧,而今司徒夙眼皮下,本宫与摄政王,自也该好生作戏。”
颜墨白神色微动,懒散而问:“长公主之意是?”
凤瑶也不准备拐弯抹角,仅是淡道:“摄政王与本宫既有大婚之实,此番司徒夙眼皮下,自也该同处一屋。是以,本宫之意,便是今夜你与本宫都得呆在这屋中,本宫睡床,你,睡软榻。”
这话一落,眼见颜墨白薄唇一启,正要言话,凤瑶已极是淡然的挪开目光,先他一步低沉而道:“此事便是如此,不必多议。倘若摄政王不愿配合,使得司徒夙抓到了本宫与摄政王大婚不实的把柄,本宫,定唯你是问。”
说完,已不再耽搁,仅是缓缓起身朝不远处的床榻而去,随即也并未宽衣,仅是极为自然的和衣上榻,而后缓缓躺下,甚至也盖上了被褥。
“熄灯。”眼见颜墨白正眸色起伏的望她,凤瑶低沉吩咐。
颜墨白稍稍挪开目光,突然勾唇一笑,“长公主如此与微臣同处一室,就不怕,孤男寡女,略生异事?”
凤瑶淡道:“何来异事?难不成,摄政王敢对本宫如何?”
她言道得也极为自然,心底沉寂无波,并无半许起伏。
毕竟,与这颜墨白同处一室,以前也不是未曾发生过。且每次同处一室,吃亏的,又岂会是她姑苏凤瑶!亦如当日大婚之夜,颜墨白虽酒醉不轨,但最终,不也仍是被她咬伤了下巴?
思绪翻腾摇曳,凤瑶底气十足,整个人也极是淡定自信。
灯火摇曳里,颜墨白静静朝她望着,却待凝了片刻后,他轻笑一声,只道:“长公主要鸠占鹊巢,欲强行占据微臣的床榻,微臣自然不敢说什么。再者,微臣所说的异事,并非是微臣要对长公主作何,而是担忧长公主欲趁夜对微臣作何罢了。毕竟,以前每番同屋而处,长公主对微臣,皆是不恭。”
“这回定是不会。只要摄政王安分,本宫对摄政王,自也安分。”凤瑶答得自然。
颜墨白眼角稍稍一挑,凝她片刻,却终归是未再言话,随即慢腾腾的缓步而行,懒散灭了屋中的烛火,待得周遭全数黑沉下来后,他才摸索着坐在了软榻,朝凤瑶平缓而道:“今夜风声极大,许是不平。长公主莫要睡得太沉。”
大盛船只便在身侧,何能睡得安稳。
凤瑶心中有数,低沉而道:“本宫知晓。”
这话一落,颜墨白也未再言话,周遭气氛,也彻底的沉寂了下来。
身下的大船,却依旧还在趁夜赶路,水声浮荡,窗外的风声,也不住的吹打门窗,簌簌之声,不绝于耳。
凤瑶稍稍合眸,兀自而憩,却是许久后,不远处的屋门外,突然有一道吆喝声挑然而来,“大旭长公主,我家太子殿下,有请。”
这话,无疑是扯着嗓子极是努力的吼出来的,加之夜色寂静,倒是将他这声音放得极大。
这话入耳,凤瑶瞬时睁眼,瞳孔一缩,却也正这时,颜墨白那幽远平缓的嗓音突然而起,“微臣与长公主在屋中作戏一日,却不及此番熄灯来得有用。那大盛太子,终归是,坐不住了呢。”
第237章 夫妻一心
凤瑶神色微沉,心底冷冽四起。
待得片刻,她目光朝颜墨白所在的方向落来,低沉而道:“调侃之意,不必多言,而今司徒夙有请,摄政王觉得,本宫该如何应对?”
颜墨白轻笑一声,“长公主可觉外面的江风极冷?”
凤瑶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低沉而应,“外面江风簌簌,自然是冷。”
这话一出,颜墨白并未立即言话,待得周遭气氛沉寂片刻后,他突然懒散随意的道:“既是长公主觉得屋外的江风冷,那便不必应约出去了,想来大盛太子也该是怜香惜玉之人,如此,这夜色漫漫,江风浮荡,长公主只需坐在屋中,等他主动过来便是。”
如此说来,这颜墨白也是委婉的支持她与那司徒夙见面偿?
凤瑶瞳孔一缩,并未言话,只是心底的复杂深沉之感越发浓烈。她暗自深呼吸了几口,终归是开始强行按捺心绪,低沉而道:“如此也可,只是就不知那司徒夙,能否过来了。”
“长公主在此,那大盛太子,定是会过来。那人已在窗边看了一日的戏,而今戏份殆尽,他终归是要过来亲自掺和掺和
了。”
沉寂的气氛里,颜墨白也答得自然,待得这话刚落,屋外之处,便再度扬来兵卫刚毅的呼声,“大旭长公主?我家太子殿下有请,大旭长公主可否过来一叙?”
此番扬来的刚毅嗓音,已是略微卷了半许急促。
凤瑶心底依旧沉寂清冷,并未回话,却是片刻之际,无声无息之中,屋外之处,竟突然有几道簌簌的衣袂声摇曳而来,刹那,待得凤瑶瞳孔一缩,正要起身坐立之际,屋外之处,竟突然响起了短兵相接之声。
凤瑶眉头一蹙,顿时起身而坐,待得刚要迅速下榻之际,不料身子还未来得及动弹,床前不远,竟也突然有脚步声迅速而来,最后竟有一道略微温热的重物,顿时将她挤得朝床内侧滚了半许,待得她迅速回神,当即要下意识的抬手推拒之际,一道长臂已是迅速勾住了她的腰身,拉着她强行仰躺在榻。
一切的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周遭之处,也漆黑一片,全然看不清任何东西,仅是刹那之际,待得身子滚入一方怀抱之际,有股熟悉的淡淡熏香盈入鼻间,凤瑶才下意识的放弃挣扎,随即当即开口而道:“摄政王这是何意?”
这话一出,耳畔之处,突然扬来一道温润嗓音,“作戏。”
短促的二字甫一落下,那不远处的屋门,便被人顿时踢开。
刹那,江风顺着那打开的屋门吹拂而来,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