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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怀逸坐在主座上,迷茫的目光扫过这群“娘”们,微微皱眉。明珏坐在左边,笑容温婉明媚,与萧怀逸四目相遇,她的眼底闪过狡黠。
饭菜吃食陆续摆上,温玉娥却迟迟未到,朱艳也没来回话。萧怀逸面露不悦,拿起筷子给明珏夹菜,示意她吃饭,不要再等温玉娥。
明珏笑了笑,说:“洪姨娘,你去看看平夫人为什么还没到,侯爷用完早餐还有公事要办,让她快一些口杨姨娘,周姨娘,你二人来服侍侯爷用餐。”
洪姨娘见萧怀逸沉着脸,不敢多言,忙应声去请温玉娥。杨姨娘自幼伺候萧怀逸,熟悉他的饮食习惯,而周姨娘则把目标对准明珏,在她身边布菜伺候。
萧怀逸吸了一口气,扫了周姨娘一眼,眉头紧皱,问:“什么味道?”
明珏给萧怀逸使了眼色,笑着说:“薰香的味道,很好闻。”
周姨娘松了一口气,避开萧怀逸的目光,暗暗观察明珏。孕妇吸入沉龙醉的香味,最早也要半个时辰才有反映,反映越晚,就越难以抢救。想到明珏即将落落胎,她心中畅快,即为自己报了当年的仇,又能讨好温玉娥,一举两得。
温玉娥姗姗来迟,紧紧扶着丫头的手,身体轻摇慢晃,好像随时都会昏倒一样。她一脸病恹恹的娇弱,眼底却不时有阴厉的精光闪现。
萧怀逸抬了抬手,示意温玉娥坐到明珏对面,有平起平坐之意。温玉娥冲萧怀逸妩媚一笑,娇声道谢,又抛给明珏一张阴涩得意的笑脸。
明珏不以为然,说:“周姨娘,你伺候平夫人用餐,陈姨娘,你来伺候我。”
“婢妾遵命。”陈姨娘规规矩矩过来,为明珏布菜。
“我……”周姨娘面露惊慌,沉龙醉是温玉娥给她的,让她薰了香来给明珏请安,意在试探,她没想到明珏会把温玉娥请来,若是影响了温玉娥的胎儿,她如何退步抽身?看到温玉娥给她使眼色,她的心才稍稍平静。
温玉娥来时便接到了洪姨娘的暗示,知道周姨娘薰了沉龙醉。传话的丫头说是萧怀逸要请她共进早餐,她也猜到是明珏的主意,心里也有了应对的措施。
她怀孕三个多月,胎儿并未坐稳,闻沉龙醉的味道超过一刻钟,就有可能滑胎。她并不知道这顿饭要吃多长时间,为保护自己,她必须把事情闹起来。
“这是什么香味?好霸道的香味。”温玉娥双手搭在自己的小腹上,又给周姨娘使的眼色,急怒的目光转向明珏,冷笑问:“夫人没闻到奇怪的味道吗?”
“什么奇怪的味道?”明珏一脸茫然,“侯爷闻到了吗?”
萧怀逸点头说:“是薰香的味道。”
明珏满脸含笑,“薰香的味道有什么好奇怪的?平夫人也太紧张了。”
温玉娥重重放下筷子,怒声道:“这是沉龙醉的味道,夫人闻不出来吗?沉龙醉能导致孕妇滑胎,夫人请我共进早餐就是想让我闻沉龙醉的味道吗?”
“沉龙醉是什么?我没听说过,侯爷知道吗?”明珏一脸无辜,笑得很清白。
萧怀逸不悦的目光扫过温玉娥,说:“沉龙醉是番邦进贡的香料,皇族专用,很名贵。每逢过年,内务司会按例赏赐,你过府时日不长,有可能不知道。”
温玉娥微微皱眉,她想闹起来,嫁祸给明珏,萧怀逸竟然说明珏有可能不知道,那她还进行下一步计划?一计不慎,把自己搭进去就不合算了。
“妾身孤陋寡闻,确实不知道这种香料。”明珏脸上的笑容比小白花还纯洁一百倍,“平夫人误会了,今天是侯爷请你来共进早餐,难道侯爷本让你滑胎?”
“你、你……”温玉娥站起来,双手摸着小腹,委屈的目光投向萧怀逸,哽咽说:“侯爷,夫人的房间里确实有沉龙醉的味道,请侯爷为妾身做主。”
“本侯不喜欢薰香,也不善于辨别香料,有谁薰了沉龙醉吗?”
温玉娥冷哼一声,说:“这是夫人的院落,这也应该问夫人。”
“问我?呵呵,我这几天伤风鼻塞,什么味道都闻不到,若真如平夫人所说,我也吸入了沉龙醉的气味,也应该不舒服呀!我怎么没反映呢?”
明珏揉着鼻子深吸了几口气,皱眉说:“田妈妈,你熟悉香料,赶紧闻闻房间里有没有沉龙醉的味道。天天让你们严查严守,有人把沉龙醉带进沐雪斋,你们就没觉察到吗?害我是小,若平夫人跟着遭秧,你有十条命也不够赔。”
说完,明珏双手捂着肚子,一脸紧张向四周张望,与周姨娘恶毒无知的目光相遇,明珏暗自摇头,死期将近,毫不觉察,真是蠢货一枚。
田妈妈陪笑上前,吸了口气,说:“这不像沉龙醉的味道,倒象是普通的沉香,是周姨娘薰的,夫人别担心,这种香料不会影响小世子的安康。”
温玉娥听到田妈妈的话,阴狠的目光瞟向明珏的肚子,她感觉到自己的小腹有些坠痛,又惊又急。周姨娘身上明明薰的是沉龙醉,为什么田妈妈说是普通的沉香?难道田妈妈根本没闻出来?或者明珏另有计划?
“刘嬷嬷,你来闻闻。”
刘嬷嬷给温玉娥使了眼色,吸了一口气,说:“老奴闻着是沉龙醉的味道。”
“田妈妈熟悉香料,不会闻不出沉龙醉的味道吧?是夫人的身体不怕沉龙醉的味道还是夫人另有计划呢?”温玉娥的语气咄咄逼人,转向萧怀逸,说:“妾身有孕在身,不能闻沉龙醉的味道,请侯爷为妾身做主。”
“你怎么样?”萧怀逸拍了拍明珏的手,问她眨了眨眼。
“有劳侯爷挂心,妾身没事,早起吃了侯爷给的药,胃口好得很。”明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边吃边说:“平夫人草木皆兵,是不是太娇气了?太医院的医女说胎儿三个月就能感知母体的变化,母体的情绪、所生的心思,都能影响到胎儿。府里的人都知道侯爷喜欢女儿,平夫人可别拿姐儿的安康开玩笑。”
田妈妈忙陪笑说:“请侯爷放心,这种香料不是沉龙醉,夫人腹内的小世子和平夫人腹内的小姐都安然无恙,明年侯爷会新添一对儿女。”
“太好了,本侯确实喜欢女儿,无儿袭爵也不行,儿女双全可是喜事。”萧怀逸满脸喜色,对明珏说:“本侯高兴,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提前放赏。”
明珏忙点头应声,“是,侯爷。”
“多谢侯爷。”下人听说要放赏,不管伺侯哪个主子的,都齐声道谢。
温玉娥听田妈妈说明珏怀的是儿子,而她怀的是女儿,很气愤,偏偏萧怀逸信以为真,这令她又惊又急。虽说萧怀逸喜欢女儿,但她必须生下儿子才能在平北侯立足,继而谋夺正妻之位,才有助于温家的计划,这跟喜欢是两码事。
温顺侯夫人请多方高人测算诊断,都说她怀的是儿子,田妈妈怎么就红口白牙说是女儿呢?刘嬷嬷曾经说过高人推算也只有八九成的把握,孩子还没生出来,谁也不敢确信是儿子,难道萧怀逸也找人推算过,确定她怀的是女儿?
沉龙醉的味道源源不断袭来,她小腹坠痛加剧,心烦意乱,人却没有眩晕的感觉,再呆下去,肯定会影响到胎儿。萧怀逸请她共进早餐,若她执意告退,肯定会引起萧怀逸的怀疑。此时,她进退两难,求助的目光投向刘嬷嬷。
刘嬷嬷知道温玉娥的处境,也很着急,思虑片刻,给温玉娥使眼色,狠厉的目光投向周姨娘,同流合污的伙伴就是用来出卖的,何况周姨娘这蠢货。
她们原本计划嫁祸给明珏,可明珏根本就不知道沉龙醉是什么,闻了也没反映,若平白嫁祸,肯定会惹来更大的麻烦,一旦追查,肯定会牵连广泛。
温玉娥与刘嬷嬷目光交流,主意已定,趁周姨娘夹菜,她挥手打碎吃碟,一把将周姨娘推开,哽咽说:“侯爷,周姨娘确实薰了沉龙醉,她想害妾身腹内胎儿,她肯定知道夫人伤风鼻塞,想连夫人一起害,求侯爷做主。”
萧怀逸沉下脸,说:“平夫人,好不容易共进早餐,你就别无事生非了。”
刘嬷嬷忙跪到萧怀逸脚下,说:“侯爷,周姨娘确实薰了沉龙醉,她居心不良,就是想害夫人和平夫人。若侯爷不信,可以让府里懂香料的嬷嬷来闻闻。”
周姨娘昏了头,一脸懵懂,不是约定好要嫁祸给明珏吗?怎么蓄意谋害的人变成她了?她就是再蠢,稍加思索,也能明白,她被温玉娥出卖了。
“侯爷,妾身……”周姨娘又惊又急又怕,嘴唇哆嗦半天,也说不出半句话。
萧怀逸皱了皱眉,问明珏,“你没事吧?”
明珏面露茫然,感觉了一下,说:“妾、妾身想去净房,肚子沉。”
田妈妈拉住明珏的手腕,顿时脸色大变,颤声说:“快、快去请大夫。”
萧怀逸很吃惊,忙问:“怎么了?”
“我、我想去净房。”明珏面露痛色,双手捂着肚子,见众人一脸紧张,她咬紧嘴唇,只怕自己笑出来,忍了这么半天,确实想排泄了。
“快、快扶夫人去净房。”田妈妈凑到周姨娘身边闻了闻,又跪到萧怀逸脚下,呜咽说:“老奴该死,老奴确实没闻出周姨娘薰了沉龙醉,请侯爷降罪。”
明珏捂着肚子,显得很难受,几个丫头小心翼翼扶着她向净房走去,众人见她满脸痛楚,各怀心思,目光追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
萧怀逸一拳砸到桌子上,问:“平夫人,你怎么样?”
温玉娥正为明珏闻沉龙醉时间较长且后知后觉庆幸得意,听到萧怀逸的问话,她回过神来,刚想开口,腹内一阵剧痛,她惊叫一声,倒在地上。
从她进到暖阁闻到沉龙醉的味道,到现在虽说没一刻钟,也时间不短。她一直关注明珏肚子里的孩子,延误了时间,现在才意识到危险。凭她再狡诈,她也想不到明珏混乱她的思维,麻痹她,就为拖延时间,让她自食其果。
“扶平夫人到软榻上休息,再派人去催大夫快点来。”萧怀逸转向战战兢兢的周姨娘,满脸怒气,“把她拖出去,关进柴房,传令下去,立刻搜查荣威院。”
“侯爷、妾身、妾身冤枉,妾身……”周姨娘哭得梨花带雨,大呼冤枉,可萧怀逸根本不给她辩白和说话的机会,直接让人拖出去关押了。
当年,萧怀逸中了周姨娘父亲的奸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