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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回把话说清楚,去吧!”明珏坐到罗汉床上,“朱嫂子的伤怎么样了?”
“好多了,她今天就要下厨做饭呢。”
“让她先休息,明天一起回梅隐居。”
明珏之所以找程国公做保,除了程国公能做一个合适的保人,还有就是拉拢程王妃。别看程王妃在小乔和程国公之间两面为难,也恰是两面做了好人,心里可高兴呢。她在程国公府哭了一鼻子,来到别苑,跟明珏闲聊,就笑逐颜开了。
听程王妃说玉夫人是贾淑妃堂妹的女儿,因家族败落,才给小乔做了侧室,又生了庶长子,颇得贾淑妃欢心,小乔也很宠她。玉夫人来挑战明珏,不过是充当了一块试刀石,看小乔的面子,明珏现在不想理她,只让程王妃告戒她好自为之。估计这件事小乔很快就知道了,不用明珏出面,小乔也会给她一个交待。
萧怀逸来时,饭菜差不多准备好了,他没跟明珏商量,就让人把饭菜端到他的别苑。回过头来,他又说要请明珏吃饭,一再言明请明珏务必赏脸。
明珏很想赏他脸上一拳头,握着粉拳冲他挥了挥,强硬拒绝,决不去他的别苑吃自己的饭。萧某人顺理成章发挥他狗皮膏药的优势,连哄带劝,连拖带扯,最后干脆就是横腰一抱,不顾明珏挣扎,就扛着明珏去了他的别苑。
两座别苑仅有一墙之隔,墙上铁门大开,明珏被掠到隔壁,墙上的铁门就关闭了。只身入“狼窝”,明珏欲哭无泪,到了目的地,她很快就心情大好了。
萧怀逸的别苑叫沅陌居,一个饱含意味和风情的名字,听说是启明帝为宅院赐的名。沅陌居后花园的东部靠近明珏别苑的地方有一座小湖,小湖四周种满石榴树。五月榴花开,此时,正中枝青叶翠,榴花开得浪漫火热的时节。
湖中有一座木亭,系原木搭造,古朴浑厚,与湖岸木桥相连。亭柱和桥栏上悬挂数盏七彩琉璃灯,光芒柔和明亮,泼洒在湖水中,倒映空中半轮圆月。湖面上清荷娇嫩,翠叶团团,点缀着水纹碎影的明波,泛起涟漪层层。
木亭里摆放着一座大理石精雕细制而成的桌椅,石桌上摆着明珏做了的饭菜。萧怀逸扶着明珏穿过颤悠的木桥,来到木亭,对面而坐,侃侃而谈。
薰风微漾,华灯初上,氤氲着仲夏月夜的缠绵芳菲。
夜空深邃,繁星璀灿,满腹心事哀怨似乎在霎那间化为虚无。心中,清和的暖流渗透淌佯,连心底的激动都变得酥酥软软,如夏夜温热馥郁的清风。
凭栏而立,扬起双臂翩然若飞,一袭倩影衣饰绰约,倒映在清波中,唯美、朦胧且神秘。明珏看着水中的自己,身影时动时静,心中涌起浓浓温情。
“这里有名字吗?”明珏很兴奋,希望自己有给这座园子赐名的机会。
“有呀!叫榴香水榭。”
“很好听,肯定不是你取的。”不能给园子赐名,明珏心里有些失望。
“怎么不是我取的?除了我和萧攀几人,还没人来过这里呢。”
“你……”
“忘了忘了,你也是人,我老忽略这个问题,哈哈……这座榴香水榭怎么样?”萧怀逸倒了一杯果酒递给明珏,眼底的波光堪比明月。
明珏很不满地瞟了他一眼,又摆出一副大肚的样子,煞有介事点头,“景色很美,要再加一个前提条件就能美到不可方物。”
“什么前提条件?”
“把沅陌居送给我,要不跟我换也行,单把榴香水榭划给我也行。”明珏板着小脸,一本正经地说:“在我的打理下,榴香水榭一定能与瑶池媲美。”
萧怀逸的眉头颤了颤,挑着嘴角,问:“这就是能美到不可方物的前提条件?”
“你耳朵生茧子了还是脑袋养金鱼了?”明珏很蔑视地看了他一眼,端起一杯果酒一饮而尽,“我这么简单的话你都听不懂?这么简单的意思你都没领会?”
想把这么好的园子据为己有不亚于虎口拨牙,哪那么容易?所以,她要有多张面孔,采取多种手段,多管齐下,软磨硬施,争取一举奏效。
被抢白了一顿,萧怀逸满脸委屈,怔怔看着明珏,直到脸上连最起码的表情都消失。面对某些强盗的强盗逻辑,他勇贯三军的身手根本无法招架了。他的IQ也在斗争中不断成长,这时候对待强盗他自有心得,而且屡试不爽。
“耳朵生茧子、脑袋养金鱼都不可怕,做人吗?难得糊涂。”萧怀逸语重心长,端着酒杯,错开明珏灼灼的目光,轻嘬慢饮,心里告戒自己一定要挺住。
“我喜欢榴香水榭,真的。”明珏见硬的不行,换脸比翻书还快,转瞬间小脸上就流露出谄媚的笑容,明媚的大眼睛饱含火热浓情,噘着红润的小嘴儿,可怜巴巴倾诉她有多么喜欢榴香水榭,多么想把沅陌居的房契揣进自己的口袋。
萧怀逸举杯望月邀嫦娥(月亮里的),对眼前的美人视而不见,当然,对美人喋喋不休的温言细语更是充耳不闻,气得美人边唠叨边呲牙。
“我不吃了。”太失败了,居然没攻下来,明珏放下酒杯,筷子也扔到一边。
“怎么?不合胃口?要不我带你岳阳春酒楼吃?”萧某人的态度非常好。
明珏靠在亭栏上,举目四望,夜色青蓝,似火榴花入目,点缀荒芜暗淡的心田。她很喜欢榴香水榭,可萧怀逸也喜欢,很不幸,喜好撞车了。
沉默半晌,她微微摇头,萧怀逸不是她的什么人,为什么要把御赐的宅院平白无故送给她?腆着脸索要就是无理取闹,被无声拒绝也属活该。
她皱了皱鼻子,脸上慢慢渗出笑容,凑过来给萧怀逸倒酒夹菜,很想告诉萧怀逸刚才那个傲娇造次的小女人不是她,她突然鬼上身了,现在又恢复了。
萧怀逸酒来就喝,菜来就吃,勉强应付明珏的殷勤攻势,不敢多言,怕不慎重招,悔之晚矣。这只小野鬼变脸太快,他跟不上节奏,只好沉默是金。
“刚才是跟你开玩笑呢,我不想要榴香水榭,就是想试试你。唉!天下美景比比皆是,不可能都据为己有,我很想得开,很大方,不象某些人。”
“受教了,我敬你一杯。”萧怀逸态度谦恭到把自己都感动了。
两人边吃边喝边聊闲话,气氛随意和谐,微风拂来,淡淡酒香弥散。
明珏努了努嘴,说:“我有点累,想回去休息。”
“好吧!我送你。”萧怀逸牵着她的手,把她送回别苑,又嘱咐几句才离开。
躺在床上,明珏苦着小脸对手指,心里埋怨自己唐突造次,不该跟萧怀逸索要榴香水榭乃至沅陌居。又强烈谴责萧怀逸太小气,连一句大方话都不说,太没人性了。每埋怨自己一遍,就要谴责萧怀逸一百遍,直到心理平衡,才睡着。
第二天,她早早起来洗漱收拾,打算回梅隐居,先把那几个恶奴处理了。
他们的车马刚出北城门,就见冬至骑着快马追上来,后面跟着两辆马车。冬至看到明珏主仆,忙停车下马,哭哭啼啼过来行礼。
“冬至,你这是怎么了?”明珏让车夫靠边停车,掀起车帘问。
“昨晚霜、霜降没了,小、小人去庄子上接他的父母家人。”
“怎么、怎么没的?”明珏隐约感觉到什么,手不由颤抖。
冬至擦了一把眼泪,哽咽着说:“救、救麦田的火……林、林大人的随从昨天也没了,六、六爷还不能下床,还、还有好几个人伤越来越重了。”
那天,她目睹火着起来,好像烧在她心里一样。火还没扑灭,她们主仆就被平原命令官兵抓走了,林子悦和萧怀迦几人救火的情况如何,她不得而知。
回到梅隐居,她听说有人受了伤,却不知道伤得那么重,当时忙着告御状,无瑕多问,想不到几天之后会有人因这场火失去年轻的生命。
昨天从金殿回来,她心力憔悴,疲累不堪,又有成堆的事需要处理,竟然忘了派人去看萧怀迦。听冬至说萧怀迦重伤在床,她心中难受难安,无从释放。
“听太医说还会有人死,呜呜……”冬至哭得很伤心。
明珏咬着嘴唇,心如钝刀割磨一般,眼泪滴落,打湿前襟。前世她就听说过,烧伤不同其它,受伤最初没事,过几天可能会没命,那是因为烟进了肺部。这个时空医疗技术有限,只能治疗外伤,不可能洗肺,人往往会因为肺烂而死。
昨天在大殿上,林子悦说没有人被烧死,只是受伤的人不少。就过了一天,就有两个人没了命,霜降跟她们主仆很熟,林子悦的随从她也见过,他们都不到二十岁,还那么年轻。受伤的人这么多,还会有多少人没命,她不敢多想。
要知道救火的代价是人命,还不如任麦田化为灰烬。麦田烧了,明年可以再种,人死了,即使能象她一样复生异世,心中也有难以抚慰的创伤和苍凉。
“我知道了,你去办事吧!别耽误着。”明珏让丫头拿出二百两银子,请冬至转交霜降的父母,又让冬至带了二百两银子给林子悦那个随从的家人。
“多谢洛九小姐,小人告退。”冬至抹着眼泪带人走了。
明珏沉思片刻,吩咐道:“梁成,你拿两千两银子回京城,务必亲自交给林大人,就说这是那两千两的医药费,我提前垫付。皇上说这笔银子由那几个狗官出,我到连州城,就扒了他们的皮,也会把两千两银子一文不少要出来。”
“是,小人这就去。”梁成接过银票,调转马头。
“等等。”明珏喊住梁成,又嘱咐道:“让林大人跟太医说烧伤的人最主要是治肺,办清林大人的事,再代我去看看萧六公子,让他好好养伤。”
“小人遵命。”
明珏想了想,叫来两个护卫,吩咐他们去查看救火的村民的受伤情况,到连州城请最好的大夫,除了治疗外伤,还要清肺养肺,另外又赏了救火的人银子。
“钱银,你带两个人快马回梅隐居,不管是下人仆妇还是我的雇工,主要是因我做牢的人,把人全都叫到矿井,再去洛家村和北郊镇的豆腐坊把张山保的家人叫上,就说我要处理恶奴,让他们血债血偿,让所有人都去看。”
“奴才遵命。”
一路行来,明珏情绪低迷,满心怨恨,就是把这几个恶奴都处死,也难消她心中之恨。手上沾血不可避免,那就让死人也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