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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也想到了这一层,见他一直静静站着,潋阳郡主的脸上不禁有了些得意。可还未等她再次开口,却见沈长歌已转过身,神情漠然地看着她。
沈长歌道:“郡主说的不错,所以,这样与郡主说话的人的是我,倘若郡主有任何不满,大可完全冲我来,还望郡主勿要牵连我身边的其他人!”
潋阳郡主更加愕住了,心中大为不可思议,僵硬地张了张嘴,“你!”
懒得再同她过多纠缠,他只淡漠地撂下这一句,不再管她究竟又说了什么,拉起临霜,很快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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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一叶舟舱之中,临霜背靠着一个软垫,紧紧地闭着眼。
沈长歌从舟舱外俯身进来,斟了一杯凉茶递到她的面前。临霜睁开眼,顺从地接过了茶杯将茶饮下了,摇了摇头轻吐了一口气。
“感觉怎么样?”随手将茶杯搁在了桌上,沈长歌伸手在她颊间探了探,“可还难受得厉害?”
临霜摇摇头,他的手背微微有些凉,触在脸上带来丝丝沁肤的凉意。尽管头脑中仍是眩晕得想吐,她仍是强捺着难过冲他笑了笑,道:“不难受。”
怎会看不出她正在强忍,微沈长歌默了一默,淡淡道:“等会儿临了岸,我马上带你回府。你若是想吐便吐出来,不必顾忌什么。”
说着他起身,想出舱吩咐赶舟的人再稍快一些,临霜却忽地出手将他拉住了,“少爷!”
沈长歌站住了,回头看向她。
临霜迟疑道:“少爷,您就这样直接走了……能行吗?还有您刚才……会不会得罪了潋阳郡主……”
沈长歌顿了一顿,复又坐回在了临霜的身边,对她笑道:“你放心吧,没事的。这种宴会本就是为了闲聚,何况我与她的口角之争,一无关于朝事,二无关于家府,即便我真的将她开罪了,她也不能将我怎么样。”
临霜点点头,心中却还是不免有些担忧,不禁郁闷道:“也不知我究竟是何处得罪了那个潋阳郡主,让她要这样一直针对我……”
沈长歌略一沉吟,唇角忽然又轻浅浮起了一抹笑容,道:“或许,是因为我。”
“因为你?”临霜一下更诧异了,愣愣地抬起头望向沈长歌,讶然道:“为什么?少爷,你曾认识这个潋阳郡主?”
“可能算是有过些交道吧。”沈长歌的颜容十分淡然,“不过,我不大记得了。”
“哦……”轻点了点头,临霜还是有些迷茫。
“不过,临霜。”静了少顷,沈长歌忽然又开口,郑重地看向她,“你记住,一定要远离这个潋阳郡主。”
他这话说的十分认真,颜容神态也是异样的慎重。临霜的神思都不禁一瞬凝住了,大脑中萦荡的醉意都莫名散去了大半。
愣愣地回视他,她心中不自觉地一悬,讷讷问道:“为、为什么……”
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的眼,沈长歌微微靠前了些,伏在她的耳边。
他道:“因为我觉得,或许是因为她看上了我,而你与我临近,她太嫉妒你,所以,才会几次三番地针对你。”
“……”空气僵定了半秒,临霜眨了眨眼,似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扭过头迷茫地看了看他。
沈长歌郑重地向她点点头。
恍然明白过来自己受了逗弄,临霜的脸色倏地涨得通红,忍不住忽然伸手捶了他一把,嗔怒道:“少爷你——”
她那一拳飞到他胸口,拳头却软绵绵的没什么冲击力。沈长歌却身子一斜,一时忍不住,伏身扑哧一声笑出来。脚下的小舟随着两人的动作轻摇了一摇,险些斜身摔倒。
勉强扶着舱板找住了平衡,临霜扭头闭上眼,表情看着闷闷的。
“你怎么了?”没有再等到她的话音,沈长歌坐直了碰了碰她的肩。
“头晕。”临霜干巴巴地答。
浅笑了一下,沈长歌微微靠近她一些,“你刚刚,不是已经好多了?”
“我又晕了。”她没有睁眼,语气仍是干干的。
“哦。”
他点点头,目光在她眸睫紧闭的脸上停留少顷,忽然靠上前,紧扣住她的双手,将她整个人抵在了舱板上。
小船猛地漾动了一下。临霜一惊,瞬间睁开眼,正对上沈长歌意味深长的目光。
“还晕吗?”他淡哂,面庞离她离得极近,浅薄的呼吸几乎喷薄在她脸上。
临霜怔住了,一双眸睁得大大的,震惊地看着他,“我……”
沈长歌轻笑。
过了片晌,他轻轻松开了手,重新在一旁坐直了。临霜默默地坐起身,低头整了整腕袖,没有去看他。
小舟倏地晃动了下,似乎在湖边搁浅,旋即渐渐停稳了。负责划舟的仆从自舱外探进头,禀报船已临至岸边。沈长歌点头应了,看着她将衣袖慢慢整理好,而后向她伸出手。
临霜愣了愣。
“走吧。”他对她一笑,自顾轻扣住了她的腕,说道:“我看这春色与天光齐好,若就这么回了府,未免有些可惜了。既然你已好些了,那我们还是先游过别宫,再回公府吧!”
第105章 择亲
临霜本一直忧心沈长歌自花朝节上的那一举; 无论是何因由,但或多或少,都令潋阳郡主心存不满。她担忧此事终会影响到沈长歌; 故自那一日回府之后; 数日以来总是寝食难安,昼夜牵怀。
好在数日过去; 风平浪静,什么都不曾发生。
只是在那日之后; 京州的太学之中传出了一点风声; 传说是女学之中新来了一位自淮川而来的郡主。才貌双绝; 文采出众。方才入学的第一天,便以一首诗策闻名。众人起初本还有些奇异,心道此次潋阳郡主来京; 原以为是因其及笄,受了梁帝之邀来京,过笄之后便会重返淮川,不会久留。谁知而今陛下又将她安排至女学之中; 这般一来,便大有令她长留之态。
很快的,又一个隐然的消息悄然传来。方一传出些许风声; 便在整个京都世族中漫开了。
据传此次陛下请邀潋阳郡主真正来京的缘由,真正的目的,其实是因为了受淮川王的请托,想为潋阳郡主自京州世家子弟中; 则一良人作为郡马,下定亲事。也是因为如此,陛下此前才会应允潋阳郡主在花朝当日,自别宫设曲水流觞之宴,并邀京州各贵族世家适龄之子前往赴宴。
这无疑是件极震人心的大事。陛下膝下子多女少,唯有的几个公主,或年纪尚幼不及婚龄,或早已出降为臣妻,而潋阳郡主虽为郡主,却捺不住陛下与淮川王之间的关系,加之潋阳郡主又为独女,其身份与普通郡主自然不同,故这消息一经传出,便立即备受瞩目。
临霜走过去的时候,正见彩月琳琅等一群侍读丫头正里三圈外三圈地围在一块儿,叽叽咕咕地讨论着什么,还时不时地爆出阵阵惊叹。她有些好奇,悄悄走到了众人的身后,忽地扬声,“你们在说什么呢!”
“临霜!”
见到她,几个人的眼睛顿时亮了,团团将她围入人群。琳琅主动献出了自己原先的位置,笑眯眯对她哄,“临霜,流觞宴那一日你在场,你一定知道内情的,快跟我们说说,那天到底什么情况?”
“什么?”她愣怔,有些不明所以,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你不知道?”彩月讶异,转念一想,临霜向来是不喜掺和这些流言八卦的,不知也实属正常,便干脆又将那传说的消息仔细重述了一遍。
“择亲?”临霜听言更加怔了,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对啊!”玲珑兴致勃勃道:“但是我们那一日不在,所以想问问你,那一天在流觞宴上,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啊?还有临霜,你觉得,谁最有可能啊!”
“这个……”她微微迟疑了下,有些艰涩地开了口,“我……我也不知道……”
众女一听,不禁有些失望。沉吟了片刻,琳琅又问道:“临霜,那你家世子呢?世子怎么说?”
“对呀!”很快另一个丫头也接口道:“临霜,沈世子可知晓这件事?他有没有说什么?不过我听说,流觞宴那日,潋阳郡主与世子起过冲突,临霜,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她一怔,下意识脱口,“你怎么知道?”一出口便隐约有些追悔。当日在场的贵家子弟那样多,少爷同郡主的口角也是众目所见的,这件事会流传出去实在不足为奇。
犹豫了一会儿,临霜的话音有些支吾,“我……当时离得远,也不知是为何……”
听她这样说,周围的众人再次隐露失望之色。琳琅弱弱道:“我听说,如果这一次择亲事真,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定国世子呢!本还想知道流觞宴那日究竟是怎么回事,唉……”
“什么什么?!”她这话说得无意,听在众人的耳中却瞬间如同落湖的石子引起巨大的波涛,一瞬再次凝起神来。
临霜的思绪也在瞬间停住了,怔然侧过头去。
“潋阳郡主择中了世子?真的假的?”
“琳琅,你是从何处听来的这个啊!”
“是真的!”玲珑开口道:“这事儿啊,是我们家老爷说的,据说,陛下好像也是这个意思。好像年初的时候,三少爷刚被确认封立为世子,那时候陛下就有意要为世子指婚。不过,陛下没有适龄的公主,普通的世家闺眷陛下又不满意,这才想到了潋阳郡主!”
“哇!”
“这样……”
众人闻言,更加倍觉惊讶,震惊地对视。
临霜却一时间不曾回过神来,神色呆讷地僵定在原处。
玲珑与琳琅似乎又跟着众人说了什么,引得众人再次惊呼连连,神色震讶,临霜却感觉自己似乎什么都听不清了,她怔怔地看着众人津津有味地探讨,一时间大脑中只一直回荡着:定国世子潋阳郡主潋阳郡主定国世子,择亲指婚指婚择亲……
紧蜷的手指攥紧了衣摆又松开,临霜的神思一片空白。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觉得难过,心脏在这一刻,仿佛突然被浸满了海水,一片沉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