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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绕八拐来到了一处院子前,货郎指了指言明到了,李扬拜谢后,上前叩门。
这二姥爷原是蒲州的户曹,家姓邢,娶了本地望户史家的娘子,后因顶撞了司马,便气愤归家,于隐民间也乐得逍遥自在。
这大门旁边的小门一开,从里探出一位三十岁上下的男子,伸着脖子问:“这位小郎,何事?叩我家大门?”
李扬忙施礼答道:“可是邢户曹家中?”
“对,正是”那男子又问。
李扬将手上的信封递与男子,说道:“请通禀一声,李家大郎求见邢户曹。我是他外甥。”
那男子接过来左右看了一下信封,嘴里小声嘀咕道:“哪来的一个外甥,没听父亲说过。”又看了一眼李扬,记了记相貌,说道,“你且待着,我去去就回。”说罢将门关好。
不多时,听里面有脚步时传来,李扬马上将自己的衣冠整好,听的门响,到是大门开了一扇,又是那男子出来,却不像方才那样的冷脸,嘴上带笑的说道:“原来是真真的亲外甥到了,看我这当舅的,没认得出来。今日午时用饭自当罚几杯。哈哈,来,快进,你姥爷正在家中等你。”上前接过李扬手里的包袱,拉着李扬就进了大门。
李扬听其话知是自己的舅舅,但不知是哪一位,听母亲讲这二姥爷妻妾三人,有三个舅舅一个姨,自己又不好称呼只得喊:“舅舅安好,来的勿忙忘记给舅舅带些小玩意,真是外甥的不是。”
“瞧你说的这是哪里话来,自家亲戚还讲虚礼,让旁人知道了要笑话了。这一路上真是辛苦外甥了,我已吩咐了你妗子打扫了一间屋子,待用过饭就早早的去歇息。”
“谢舅舅。”这二人边走边说着话。
“快快过来,我让看看莲儿家的大郎,哎呀,可想死姥爷了。”一声带着哭腔的叫喊将李扬唤的抬头看去,只见正屋靠门柱站有一位五十旬的老者,身穿白色的内衣,外披一件灰袍。一脸的希冀,眼中似乎含有泪水,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李扬,如不是旁边有一老妇扶着,就要走下台阶迎了下来。‘
舅舅急走几步上去扶着,一指李扬说道:“让您不是在屋里好好侯着吗?这不是给您带来了吗?来来,大郎,快快见过姥爷。”
李扬赶快跪倒在地,叩了一首,说道:“外甥给姥爷见安,姥爷安康。”
“快快快,起来。到姥爷这里让姥爷好好看看。”老者很是激动,不等李扬站起,用手就推自家的孩子骂道:“快,站着作甚,还不去扶上一把。我还能动,没倒那个地步。”
李扬起身,小跑几步上了台阶,站到老者身前。老者左右端看,不住的点头,说道:“好,好,好,真是一个知书达理俊郎的小郎君。来扶着姥爷到里面说说话。”
姥爷也不用老妇人扶着,手搭在了李扬的肩上转身往里走,那妇人和舅舅紧跟在后,舅舅想去从后扶姥爷,却让姥爷将身子一抖,滑了开来。那妇人按住舅舅的手,看了看姥爷又示意了下李扬对着舅舅摇了摇头。
二姥爷拉着李扬的手坐在一张正中的胡床上,急急开口问道:“你母亲呢,为何不曾看见。”
李扬答道:“母亲只让我一人前来。”
“哎,这个莲儿还如先前,要强,好强的很啊。只可怜了这苦命的孩子,年未弱冠,却只自千里迢迢来看我这老骨头。这个莲儿倒是要好好的说道说道。”二姥爷摸着李扬的手,边看边念叼。
李扬不敢乱接话头,只是赔笑。
二姥爷又是问了些家长里短,转眼看到老妇人和舅舅站在那里,哦了一声,说道:“延朗,去把你母亲和姨娘、兄弟,婆姨都叫出来,见过我的外甥,快去。”
延朗舅舅应了一声,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
姥爷骂道:“没个正形。”又指着那妇人对李扬说道:“这是你张姥姥。”
李扬赶快施礼:“姥姥好。”
“不敢,不敢。小郎好”那张氏也回了一礼。
说话间,一群人走了进来,前头一位老妇人边走边说:“昨日里到今日,那堂前的喜鹊叫个不停,我就当是有贵人来,还和老爷说道,许是哪位贵客要迎门了。今日果真应了我的话,这莲儿家的大郎来了,真是一喜呀。”见李扬站在姥爷的身边,立刻上前打量:“嗯,随莲儿的长像。老爷你看这眉眼,可不活生生的就如莲儿一般。”
李扬一看知是二姥爷的正牌夫人来了,赶紧往下跪说道:“见过姥姥,母亲和父亲常说您的好。”
姥姥扶住李扬笑道:“老爷你看看,这张嘴甜的可不就是莲儿小时候那样吗?嗯,真是一表人材。”又转身对跟着的人说道:“也都来见见我的外甥。”
当下李扬与王姥姥(三房),大舅邢相邢延旺(姥姥出),二舅邢礼邢延长(三房出),大妗,二妗,三妗见礼,以及张姥姥(二房)三舅(三房出)邢仁邢延郎重新施礼,外嫁的姑姑却不在。
众人又是一番热闹,二舅见时侯不早了,便问姥爷、姥姥:“父亲、母亲、娘、姨娘。午时到了,用过饭再叙。您看。”
“好,今日高兴,去,吩咐你婆姨和妯娌、姨娘做饭。吃完再叙。”二姥爷发话。当下众女人散去。
第十三章 爷俩
用过饭后,二姥爷将李扬叫到书房又问了一些事情,这时从门外如风似火的跑进三舅,没等三舅开口,二姥爷将脸一沉骂道:“没个出息的样,何事惊慌,莫非天塌下来不成?”
“父亲”被二姥爷呛了一句,三舅只急急的喊出父亲二字,见是如此,倒不敢造次,只得规规矩矩的双手垂立,站在那里耐心的听着父亲对李扬讲:“九经之礼曰:‘善学者,师逸而功倍,又从而庸之。不善学者,师勤而功半,又从而怨之。善问者如攻坚木,先其易者,后其节目,乃其久也,相说以解。不善问者反此。善待问者如撞钟,叩之以小者则小鸣,叩之以大者则大鸣,待其从容,然后尽其声。不善答问者反此。此皆进学之道也’。此为学之不二途径,在与师的互问互答中,勤为根本,善学为方向。不可只知勤学而忘乎方法。且不说师之过,师为领人顿悟之者,为人解惑。而学者无不从于师者,师者领入门中,学者悟学亦在本身。你可明白?”
“姥爷之高见,外甥受教了。”李扬看着旁边的三舅虽是规矩,但脸上的表情却显露出很是着急,于是提醒二姥爷,“姥爷,三舅急冲冲而来必有要事,外甥先告退了。”
“哦,不必,你先安坐,一会姥爷还要考验你。”二姥爷转头看了看三舅,说道:“三郎何事,讲。”
三舅对李扬发了个感激的眼神,很隐晦的说道:“父亲,小妹夫婿有要事前来,请父亲方便见上一见。”
“原来是民仁来了,那我就去见上一见。扬儿,这里有许多的书籍,也有些姥爷珍藏的孤本,你不防看上一看。待你母亲交待的事了,我便送你几本。”不待李扬作答,接着说,“要用心读,不可只过二目。明白否?”
李扬点了点头,施礼送姥爷出去。随手从架上取了本《诗经》,又看看旁边的《三礼》,《三传》,摇了摇头放弃,还是捧着《诗经》翻开,品味其中的奥妙。
当随手翻到唐风无衣:‘岂曰无衣七兮?不如子之衣,安且吉兮。岂曰无衣六兮?不如子之衣,安且燠兮。’感叹歌者对那个她的怀念,不禁又想到了母亲,心里想念不已,不由得口里念道:“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棘风夭夭,母氏劬劳。凯风自南,吹彼棘薪。母氏圣善,我无令人。爰有寒泉?在浚之下。有子七人,母氏劳苦。睍睆黄鸟,载好其音。有子七人,莫慰母心。(诗经。凯风)”心中难受之极,已是泪流满面,合上书放在胸口,闭上眼任泪横流,只是狠声在心里不住的追问:母氏圣善,我无令人。真想现在就回转家中,投入母亲的怀里痛快的哭上一场。
正在李扬难过之极,从客房处传来姥爷的骂声:“去,把那个混世的霸王寻来!什么?给我绑了回来。真是要活生生的气死我,这个不知羞耻的东西!”就听的啪的一声,有脆声传来,想必是有一瓷物被摔与地上。
“老爷,消消气,消消气。孩子顽皮,莫伤了自家身体”听话音是王姥姥在劝。
“都是你生的好畜生!自小就惹事生非,原本是想嫁了人随了夫家,这性子可改上一改,可没成想,夫婿软弱也由着她胡来。一个有夫家有女儿的妇人也去跟一些败兴之人,做那些下三烂的勾当。呸,真是丢尽了我邢家的脸面,若是还是我邢家之人我定棒杀了她不可!不要脸的东西!”二姥爷看来是气极,说话也顾不得脸面了,直将些街头泼骂之语道出。
“老爷——”想必是姥姥也在跟前,见姥爷真是失了体面,赶忙出口。
到底是正房夫人,姥爷倒也听了进去,只喊了声:“气煞我也”便不在出声。
李扬原来不想过去看,可好奇心驱使他出了书房,来到客房外,偷眼往里看。只见里面二姥爷坐在正面的胡床上闭着眼,一只手揉着额头,想喝水另一只手伸出去摸茶杯,却是摸了个空,那茶杯此时在地上已是粉身碎骨。没摸到茶杯,这气无从发出,只将手紧紧的握成了拳重重的击打在桌子上。这吓的屋里站着有王姥姥,姥姥,张姥姥身子只是一跳,都紧张的看着二姥爷。那三个舅舅倒是一个也没有,就连那姑夫也不在,想必是去找那没见面的姑姑。
李扬瞧了瞧刚想回身躲回书房,没料想让姥姥看到,姥姥看了一眼闭眼生闷气的二姥爷,朝李扬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又朝二姥爷那里指了指,用嘴无声的做着口型,意思让他去劝劝姥爷。
李扬没法,眼见三个姥姥都向他看来,他只好硬着头皮假装从书房那边走来,重重的踏了几步,将二姥爷惊起,那三个姥姥倒是眼观鼻,鼻观口的成了菩萨。
二姥爷见是李扬进来,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心里对李扬极是喜爱,虽然生着气,但看到李扬这气倒是消了一大半,这脸色也缓了下来,只是哼了一声,唤道:“你不在书房用功,跑到这里干啥?”
“回姥爷的话,外甥在《史记。扁鹊仓公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