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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我喜欢你,也不容许你质疑我的医术,你不相信这世间有令人忘情的草药,那是因为你还没有见识到,我之所以没有忘情,那是因为我喜欢你,但我不会为你而心死,要不了多久,祁曜会验证这一点。”谢珩说。
“什么意思?”温娆惑然。
谢珩回眸看她,道:“意思便是,他会忘记这辈子对你的情,真正的忘记。”
温娆闻言脸色顿时一白,“忘记……这辈子……”
谢珩点头,“你还说你不喜欢他,你的脸分明都吓白了。”
“不是的……”温娆焦急道,“快,快些走……”
谢珩不解,“我说过,他这次真的会忘,他连血泪都流了出来,你在他面前死过一次,我虽让你活了,可你的孩子却是真的‘死’了。”
温娆摸着肚子,眼中一片灰蒙,“你瞧,在他的身边,不死也成了我的错。”
谢珩语塞,顿时也沉默了。
在别人眼中看来,能令祁曜付出这么大悲痛的人只该是个死人。
“对不起。”谢珩说。
温娆看向窗外向后倒退的风景,有些东西渐渐模糊。
这次她是真的能够离开,而祁曜也是真的能够忘记,他们也该像两根交叉的线交叠之后各奔东西。
“温娆,你留在我身边,你是个怀了孕的女人,还是他的孩子,你没有选择。”他说。
谢珩说完,握着缰绳的手不自觉紧了紧,他知道,这个女人滑不粘手,若是逼急了,她总是有办法离开。
可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细细的声音,好似风刮来的一般,带入他耳中,“嗯。”
谢珩顿时松了口气,在前面闹市的地方给她去买点干粮路上带着,待他掀起帘子时,马车内已然空空如也。
他的面上顿时僵硬,那个女人……
世间人形形□□,温娆没有见识过多少美好的感情,可却深谙尔虞我诈,她的裙角沾了灰泥,显得狼狈不堪。
她蹲在墙角,却有个小女孩从门里伸出了一只手,向她递来一只烧饼。
温娆警惕地看着她,面上是一片漠然。
“姐姐,给你吃。”小女孩回头看向院子里没有人发现,便轻手轻脚迈着小步跨过门槛坐在温娆旁边。
她第一次见到这样漂亮的姐姐,皮肤像雪,唇色若红梅,一双眼睛璀璨如星,好看的像个仙女。
温娆对着那小女孩扯了扯嘴角,离开了那个地方。
这个世界上没有多少好人,温娆永远都没有那个运气能保证自己遇见的不是坏人。
也许那个女孩回头张望时,院子里正有着几个人拉着网,就等她接过那只饼将她抓住。
温娆不愿意跟谢珩离开,如果她愿意,从最初,她便已经跟着谢珩离开。
也许有人觉得她是个心机深沉的女子,可谁又知道,她的初衷是想死,可她永远都是别人手中的一只人偶。
谢珩让她活,她竟连死的选择都没有。
她痛恨这样的日子,痛恨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小姐,你真的不出去见他?”
温娆脚下顿时一顿。
这里是个复杂的巷子,她至今没有绕出去,可偏偏走到这里,她听到了一个十分耳熟的声音。
“喜欢我的人那般多,若是每一个都像他这样,我岂不是要忙死了。”另一个同样耳熟的声音冷哼了一声。
温娆面上一片愕然。
“可他的一条腿被打断了。”那个声音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嘛,喜欢那个小子你就直说,这是最后一次,你去吧。”
门推开,那女子和温娆撞个正着。
“丝桐。”温娆语气毫无疑问。
而丝铜却顿住了。
一旁粉衣小丫鬟掩住嘴巴没敢喊出声。
丝桐退后了两步,一身红纱,俗不可耐。
可温娆看到她却觉得是当头一击,震得她眼睛发黑。
深夜,云雾胧月,有人翻窗爬到了三楼的窗户里。
温娆刚脱了衣服要睡,惊得险些尖叫。
“你做什么?”她怒责道。
“跟我走。”他说。
“我哪里都不去。”温娆狠狠地甩开了他。
“你别相信他的话,他只是在骗你。”他说。
“与你何干,只要结果达到了,他骗我又何妨,我爱他,甘心为他所骗。”她冷声道。
“你……”他高高抬起了手,却打不下手。
“哼,你还不快快离去,就凭你这样的人,不配在我面前说他的坏话。”她狠狠地推开了他。
他刚离开,屋子里就出现了另一个男人的身影。
“娆儿。”那个男人柔柔地牵住她的手,嘴角噙着一抹令所有少女动容的浅笑,下一刻却一巴掌扇在温娆的脸上,“谁叫你这么做的?”
温娆扶着凳子半晌站不起来,“他不过是个下作的农民,你又何苦盯着他。”
“我何苦,自然是为了我们的未来,娆儿,你不明白我的苦心么?”他说。
温娆扯了扯嘴角,“江淇玉,你算准了我爱你,可你知不知道,我也是深知你这样的人绝对是不会喜欢上我的。”
江淇玉笑着摇了摇头,“至少,至今为止我最喜欢的女子是你啊。”
离开的人是祁曜,穿着补丁平民的祁曜。
第二次见到他时,温娆在十里长亭相约。
“我已经有了自己的兵队,我可以帮你,你不必怕,从今往后,不管是谁欺负了你,我都可以帮你报仇。”这样的祁曜眼中甚至还有几分单纯,似乎料定了感情的美好,只要对她好,只要她愿意伸出手来,他们之间便再也没有别的阻挡。
“谢谢你。”温娆垂眸,替他斟酒,只一杯,他便溺死在她的温柔乡,三万集结的兄弟兵,瞬间湮灭,他醒来时,被人废了筋骨,彻底成了一个废人。
“娆姐姐,那个男人又来了,他是谁啊?”粉衣丫鬟问。
温娆只垂眸看了一眼,那地上如同脏抹布一样的男人,道:“是个穷书生,从前痴缠的紧。”她的眼底古井无波,漠视着他的愚蠢。
“娆姐姐,那个穷书生今天被打断了一条腿,他还是不肯走……”
“不见。”
“娆姐姐,听说那个穷书生又来了,这次被打断了两条腿……”那粉衣丫鬟说着犹豫了一下,道:“我瞧见有人从后巷走出来,看着竟然像淇玉公子身边的人。”
那声音若有似无,温娆的指尖陷入掌心,仰起脸,再也不能假装不知道。
她避开了江淇玉的眼线,见了祁曜最后一面。
“知道吗?你是第一个为我断了前程和手脚的男人。”温娆说。
他的眼睛一片浑浊,带着血丝,几乎看不出从前的模样。
“所有的男人,你是为我付出最多的男人,可我是个坏女人,征服一个女人可以用温柔,可征服一个坏女人,你要压服,否则,你变成了现在的一个废物,得到了我的心,却得不到我的人。”她嘲笑,令他血充眼珠。
“我……得到了你的心。”他终究开了口,只是话一说完,立刻吐了口血,吐了温娆满身。
“女人的心不稀罕,她的人才稀罕,你虽得到了我的心,可我的人是别人的人。”她无情说,令他愈发暴躁。
“毒妇……”他终究忘不了,她害他兄弟,害他至今,他却执迷不悟。
温娆目光一凛,只是低头压住了他的唇,送给他最后的礼物。
“你得了我的心,慕容句得了我的身,他便什么都没有,你死了,我便能安心周旋于他们之间,所以,从一开始,我选择让你死。”她抚着他的侧脸,声音分明是如春风般柔腻,话却如冰刃,划得他皮开肉绽。
他的死亡是个缓慢的过程,死前,他的双眼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温娆。
“你在想什么?”
他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温娆低下头,耳朵贴着他的唇,果然听见了他虚弱的声音。
“来世……你别后悔。”他说。
温娆笑了,笑着笑着却又哭了。
“你傻吗?来世你该祈求避开我这个毒妇。”她说。
“我会留住你,我会……保护……”他说着,下一个字却再也说不出来。
时间到了,谁也没给他将话说完的机会,他依然瞪大了眼睛,躺在她的怀里,凝着她的脸,不舍闭上。
温娆抱着尸体一直等到天亮,她抱着尸体无声痛哭,她爱的男人便是这么简单,可偏偏他死的那般惨,为她所害。
梦境尽头,温娆抖了抖湿润眼皮,终究是寻回了这一片丢失的记忆……
眨眼半年,深深庭院飘落枯黄树叶。
齐曜信步闲庭,竟走到了这个已然荒芜的地方。
“这是哪里?”祁曜顿住脚步,看向那落了尘的鎏金大字,紫鸾宫。
“紫鸾宫。”高禄擦了擦额上的汗照着那字念了一遍。
“朕知道,朕问你,这里有谁住过。”祁曜压低了声音,已然不耐。
“这……”高禄立即闭口不言。
他不说祁曜也能猜得出来。
“是她么?”他说。
“皇上记得……她?”高禄试探地问了一句。
祁曜呼吸一重,最后的记忆停留在温娆抱着他清浅笑意中,她说的话,他如刀刻般挂心。
“她人呢?”他问。
高禄又猛擦汗,祁曜自从温娆走了之后,便似乎忘记了一些事情,可又似乎没有忘记,可对温娆的态度却是十分微妙。
“皇上,温娆是您的皇后,是您亲自放她出宫的。”高禄解释道。
祁曜拧眉,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放她离开,一定是这个毒妇太狡猾,若是落在他的手中……
“皇上,不如您去宸妃那里坐坐,换换心情。”高禄建议道。
齐曜轻轻地摇了摇头,却不是回应高禄,而是在想,也许他应该避开她。
因为这个名字让他很疼,只想一下都疼,是他前世所不曾有过的痛,他想,这个女人真毒,转世了,她还是像一根毒刺一样,深埋于他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要参加培训一个月,有时候要熬到夜里两三点,睡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