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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娆顿时便明白了,她还以为宁氏会从她这里勒索点什么去才肯放手,没想到竟这么轻易就给送来了,兴许是她女儿才是占便宜的那一个,她才能这般爽快。
“确实很好。”温娆笑着打开那盒子,拿出那纸合约,只确定了东西是真的,便又放回去了,似乎对它的兴趣不大。
“长生,你可想出宫?”温娆忽然问道。
长生闻言,笑容不由得一敛,谨慎地看着温娆道:“奴才不想。”
“你别紧张,我只是随便问问。”温娆说道,“我想让你将这个送到福伯手上。”
长生一愕,“为何?这不是您娘亲留给您的东西吗?”
“确实如此,从前我只将它当做一个死物,我觉得它唯一的价值便是我娘给我的留念,可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有很多人都靠着它维持生计,大到掌柜,小到伙计,曾经的你便是其中的一个,福伯的尽心尽力我是看在眼里的,他对玉雪阁忠心,更能教出你这样忠诚的人,我一直都信任他。”温娆说着,又无奈一笑:“你瞧我,这辈子都是皇宫里的人了,我注定不能成为它的主人,而且,更多的时候,它为我所累,若是没有我,它也不会有诸多波折。”
长生心念一动,想要替她辩解,却看到她眸中闪动的坚定,微微动容,不想拂逆于她。
“旁人我也不信,你替我去可好。”温娆说道。
长生闻言心中一暖,点着头应下了。
四月初,春狩开始了。
温娆觉得,这大约会是自己能去的最自由的一次行程,再远些的地方,她也许也不能了。
作为祁曜的心腹,连洵理所当然的留下了。
而狩猎之地在郊外,封颂早一个月便在那里严密部署起来了。
温娆没有带上容樱却带上了长生,令容樱失落了许久,幸而有其他三个姐妹安抚,倒也没有太过难过。
温娆坐着撵轿,想到前路一时涌起了陌生的新鲜感,久久难安。
她似乎听到身后有声响,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远处的花丛树木风吹摇摆。
温娆收回视线,又低头理了理袖口,全然错过了身后的动静。
罂粟被人紧紧捂住嘴巴,眼睁睁地看着温娆的撵轿走远,消失不见。
接着那人才松开了手,将她一把推倒在地上。
“罂粟,我可记得你了。”
她身前笼罩着一团阴影,宁修容蹲下身,一根手指挑起她的下巴,挑剔地打量着她,“你呀,到底还是忘了,你是温茹的狗,你去追她做什么?”
“映秀死了,温茹她可伤心了,若是她知道我逮到了你,不知道会不会心情好一点呢,毕竟,你们主仆一场。”宁修容的红唇一张一合,说得慢慢吞吞,好似在对老朋友叙旧一般。
“娘娘,她现在是成祥的人,咱们可碰不得。”明薇说道。
宁修容面上恍然,“哦,成公公,那可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太后的心头肉,听说他跟前死了三个婢女了,你倒是好福气,还活到了今天。”
罂粟垂眸不语,只是手指抠在泥土里,指尖愈发苍白。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送你去温茹那里,二是送你去成祥那里,你想去哪里?”宁修容站直了身子,将手搭在明薇的臂上,像是又找到了什么好玩的新玩具一样,面上浮现着快活的神情。
罂粟于她,聊以解闷。
罂粟抬眼看向温娆离开的地方,视线渐渐模糊。
☆、第58章
连洵建议让接下来即将接受殿试的贡士们中能骑善射者同往。
这样一来,对其中的一些人而言便多了一些机会。
祁曜同意了。
只可惜,书生多是文弱,习惯了文质彬彬实在做不来那五大三粗的模样,秉着文人的雅性,没那点能耐的人也都不愿在圣上面前丢人现眼。
因而只有三人一道来了,其中两个身份还尚有来头,一个是刑部侍郎王盛家的侄子王游,一个是英勇侯梁存裕家的幺子梁文舟,还有一个便是真正寒窗苦读了十年的穷书生应永。
因着会试的机缘,三人都在一起,倒也融洽,只说王游与梁文舟,二人还认识。
“说起来,自从上次在花未楼里一别,我就再也没有见过相思姑娘了。”王游微微一叹,神情遗憾。
梁文舟闻言得意的咧嘴,“那是相思姑娘最后一次接见客人,被我抢了先,你当然是没有机会了。”
“二位……毕竟三甲未定,还是不要说这些话才是。”应永听得冷汗涔涔,想要抽身而出,却被二人夹在中间,走也走不开。
“子台兄看起来依然青涩单纯,莫非不知其中的妙处?”梁文舟打断了他的话,笑吟吟的看向他。
“子台兄一定没有去过花未楼,不然以子台兄做的那首《相思》,相思姑娘最后一位入幕之宾,你都没有见过相思姑娘那样天仙般的绝色。”王游兴致勃勃道。
应永额上的汗坠了一滴,面色涨红,“书中自有颜如玉……况、况且,在下没钱去、去那样的地方。”
“子台兄这就错了,这花未楼虽说是花楼,却不是你想的那样,此处只接文人,解棋局诗局对联局,总之从古至今什么古怪的题目都有。”梁文舟哼道。
“而且不收钱,还有佳人可赏鉴,届时,子台兄就会看到真正从书里走出来的颜如玉。”王游一脸向往。
应永复又吞了口唾沫,想了想那美好的场景,一扭头,见到远处一个烟纱轻笼的马车,一直都遮得严实的帘子不知何时掀起,露出一张清如芙蓉的面容,眉黛两弯,一双水眸如水洗过的黑葡萄般,盈盈动人,嘴唇如饱满多汁的樱桃,鲜红诱人,肤白似梨花瓣,想来触之亦是温软……
“美吧。”忽然有人凑在应永耳边说了一声,吓得应永差点从马上掉下来,匆匆忙忙收回视线,涨得满脸通红。
左右二人哈哈大笑,为此恶作剧满意不已。
温娆听到马车后的动静,只扭头扫了一眼,便扫到几个青年嘻嘻哈哈看起来一点都不正经的样子,她蹙了蹙眉又缩了回去,想到其中一人微微眼熟,像王家的小子,不由得微微一叹。
马车走得远,和往年不一样。往年祁曜直接带着众人驻扎到丛林深处,方便狩猎。只今年他走在前面,瞧着哪里都像有毒蛇猛兽的样子,便令人在山脚下的别庄布置起来,令温娆等人住在此处。
温娆自己哪里多了什么特别的待遇,只以为往年的妃嫔都住在这里,自然心安理得的。但同行的下人心里都清楚的很,就是托了她的福,所有人都安置的极为舒适。
刚落脚周遭总归是要忙上一顿的,温娆自己安顿了半日,除了累,早前的那点新鲜感早就消磨的差不多,除了窗子底下的那张美人靠能让她有点熟悉感,聊以解乏。
和温娆想象中有些不一样,许多她以为自己能做的事情都轮不到她来做,那些看起来更有趣的事情永远都只能男子来做。
如此,她倒也无甚好期待了。
温娆睡了一下午,半夜里醒了过来。
醒的时间好巧不巧,正好看到了祁曜。
“皇上。”
“怎么醒了?”祁曜倒是依然精神的很。
温娆没有说话,只是掀开了被子一角,让祁曜上床来,祁曜将衣服挂好,便上了床,将温娆拥到怀里。
“你今日一直都闷闷不乐的。”祁曜说道。
“皇上今日是狩猎去了吗?”温娆问道。
“嗯,每年都是这样,毫无创意。”祁曜说道。
“难道要一直猎上七日?”温娆觉得若是七日,日日如此,确实会有些腻味。
祁曜挑眉,“自然不是,第一日晚上本该有个篝火晚会,但今夜风大,放到了明天晚上,届时大家喝酒烤肉吃。”
温娆纳闷道:“那这和出来玩有什么不一样啊?”
祁曜闷声一笑:“本来就是出来玩的,你以为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不成?”
春狩原本是个仪式,加冕百兽之王,给帝王身上平白再添一道光环罢了,后来经过某一代帝王时嫌仪式规矩太多,索性就重新定了规则,打着春狩的名义带人跑出来放松玩乐。
然而,有一点是他们必须要做的,那便是在那之后祁曜要亲自去虎洞里猎回一只老虎,唯有收获了百兽之王这样的战利品,方能服众。
往年鲜少有皇帝亲自动手,都是身边的心腹大臣帮忙达成,但这对祁曜来说并非难事,因而他也没想过令谁代劳。
温娆没有吭声,只是想着自己应该也能做点什么,只是想来想去,似乎没有合适自己做的。
“当真这般无聊?”祁曜见她面上没有多少喜色,便伸手在身后掏了两下,慢慢吞吞。温娆瞪着眼睛好奇的看着他,直到他捧出了一只雪白团软的毛球出来,吓了她一跳。
“这……这是什么?”温娆忙从他怀里钻了出去,缩在墙角。
这反应出乎祁曜的意料,他还以为她会一脸惊喜。
“你不喜欢?”他拧了拧眉,顿时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些蠢。
温娆看着他,又看了看那毛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看着那毛团迟疑地问道:“这是兔子么?”
祁曜手一抖,天就落到了被子上面,那毛团弹出来两只耳朵,抖索了半天,粉色的鼻子微微一动,两后腿一蹬,朝温娆那个方向蹦跶过去。
温娆又惊奇又害怕。
她倒不是没有见过兔子。
只是她没怎么出过门,能认识这个东西,却没这般近距离的瞧过,况且,一个贤惠淑雅的小姐怎么可能触碰过这样的东西,见到它都只能是在饭桌上了。
温娆伸手摸了摸,那滑软的感觉令她有些爱不释手。
“听说兔子跑得快,很难抓,这是你抓的吗?”温娆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祁曜。
“自然。”祁曜说着面色微微不自然,就好像自己存心欺骗了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女人一样,温娆这样的女人见识的东西和祁曜见识的是完全不一样的。
温娆这样的还算好些,他还听说从前还有个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