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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大人打算如何处理?”
管平垂眼看着盛谦,他其实乐意抬把手帮盛谦。毕竟如论如何盛家也算救了他,可到底要看这人自己怎么想,若铁了头要当忠臣给皇帝尽忠,那就是自己作死,十匹马也拦不住。
盛谦从怀里掏出这账册,“先生不凡。既有远见,那某就厚着脸皮,交给先生保管。”这也盛谦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囡囡梦里的场景简单,可他知道远比那复杂——譬如京城的盛家,譬如他母亲宋太君,她也想要。
他是家中幼子,素来没有大哥得母亲喜爱。又被下放并州城,母亲关心他这后院而,想害芸娘是假,心里所想莫不是将自己的后宅纳入她手里。盛谦从不是一个蠢人,想的通了自然也看的透,这账册一直捏在手里,害的就只能是自己的妻儿子女。
江家,盛家,乃至大魏皇族,哪个都不是他一个小小府台能轻易撼动的。
“大人这招祸水东引,委实不错。”管平笑了笑,伸手拿起了那卷账册,从椅子上起身。他比盛谦高小半头,大魏尚细腰,他一身黑袍,风骨嶙峋,“那便暂存我这里。想来里头这些钱取之于民,日后也必会有用之于民的那天。”
盛谦听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心中一时平复不定,“先生的意思,盛某懂了。若有一日,愿效犬马之劳。”学成文武艺,赋予帝王家。一开始做官,哪个不想的是为百姓谋福祉。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如今账册事情了了,只待处理好族学以及并州亲眷,一行人就要离开。盛谦很快就出了府,管平一个人待了一会儿,颇觉无聊,便使人搬了筝出来,去院子里看了会儿景儿。
——
“管先生今日有雅兴在院中抚琴?”
盛明珠从院中经过,恰巧看见了管平。因着灰衣用起来极为顺手,她到不好意思装没看见。
管平看了眼她,“马上要走了,有些舍不得这处的景色。多看看。”
“管先生要离开了吗?”
正值盛夏,盛明珠年纪又小,穿的清凉,粉色短褂,白嫩的小臂微微露了一截。也许是刚从外头跑回来,脸微微红着。十三岁的年纪,宫中年轻的皇妃差不多——这样的模样,这样的身段,本就该是一个在人怀中娇笑承欢的少女。
“总要走的。”
管平招了招手,屋内突然步出一个仕女,怀里抱着一直浑身纯白的猫儿,唯有眼珠子是碧绿的。滴溜溜的转,看起来煞是可爱,估计哪个女孩儿对这样的天生萌物都没有抵抗力,盛明珠瞬间就蹲下了身子,轻轻摸着小猫儿的头。
那猫儿也不怕她,咪呜了一声,小脑袋便蹭着她的手心赚了一圈。
痒痒的,盛明珠忍不住发笑。管平在一旁瞅着,心里痒了,便用右手按了按手边的扳指,“喜欢吗?这是坊里最漂亮的一只猫儿。”
他嗓音清越,盛明珠抬头,便对上了一双高耸入鬓的凤眼,眼角宽摆似鱼尾,十分华丽。
盛明珠搂着猫,也难见男人长相似他这样华丽的,这模样的穿素衣且这样,要一身华缕,走出去怕要闪瞎眼睛。小猫儿舔了舔她的指头,盛明珠反应过来,点头道,“没见过这样的猫儿,胖嘟嘟,绒毛这么长,眼睛也是绿色的,很漂亮。”
“这猫原本是拓跋的”,管平解释道,“后来拓跋皇室入关,成了大魏,这猫儿也就跟着进来了。”
盛明珠心里只有猫儿,丝毫没注意到他嘴里提起皇室的随意。只点了点头,又摸起了猫儿的下巴——
萍儿这几日一直缩在屋子里,没敢出来。毕竟那几日被盛谦顶着头皮骂,没几个姑娘家有这么厚的脸皮。本来想着姑姑应该能记着她,可人的心都是肉长的,将心比心,侄女这样对她,芸娘也没多少心思,这几日就无视了这个侄女。
“那人谁啊?”远远便看见盛明珠蹲在地上,也瞧见了椅子上那男人。
管平模样生的好,从头到脚的白瓤子,纵使一身布衣也不难瞧出出身富贵。萍儿越往过走,待看清楚容貌后就有些楞,靠在一边儿看着,旁边路过的丫鬟听了她的问话,答了一句,“那是管先生,老爷的客人。”
姑父的客人,瞧着谈吐和气度就不是一般出身。萍儿眼睛一转,便想起了这管先生的来历,好像是受了伤来家里养伤的,似是姑父路上遇见了匪寇,被他所救。
“你等等……”萍儿叫住了要走的丫鬟,“茶给我,我端过去就行。”
“萍儿小姐,这盘子烫,你当心……”
没等丫鬟说完,她已经走过了。
盛明珠正在地上逗猫儿,也没看见来人,管平倒是看见了,又垂下头继续看逗猫儿的小姑娘。猫儿软咪咪叫着,还不断舔她的手,盛明珠心都融了,抬眼便巴巴的看着管平,“管叔叔,猫儿有名字了吗?”
这小丫头性格直白,素来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管平生受了这声叔叔,皮笑肉不笑,“刚刚一个月,不到半个手掌大小,还没来得及起名儿。”
“那——”
“当心!”管平从椅子上站起来,将盛明珠一下拉到身后。萍儿端了茶水往过走,那茶盘晃晃荡荡的,已经倒了下来,猫儿躲避不及,炸着湿漉漉的猫毛儿惊叫着跑开。
“烫着没?”管平问了一句,盛明珠摇了摇头。又急得去看猫儿,“别担心,它受了惊应该缩着去屋里了。”
萍儿咬着唇,一脸瑟瑟不安的看着两人,“我不是故意的。”她确实不是故意的,那托盘很烫。盛明珠却看着她,“你不是故意的?端茶递水是下人的活,你是我表姐,为什么要做这样的活?你不是故意的,你是否心里记仇,存了心要烫我?”
“你别血口喷人。我只是听说管先生为了救姑父受了伤,又恰好那丫鬟手头有事儿,便帮了她一把?”
盛明珠如今对萍儿无任何好感,自然也不会留任何面子,“你听说管先生受了伤?表姐心中大义,当众替别人说话连自己姑姑都可以大义灭亲,如今为了个外人都不惜烫坏自己的手,你存了什么样的心思当别人傻?”,又看着管平,“管先生,看来你是别人当成金龟了。”
萍儿眼睛蓦的瞪大,她心里想了怎么多也都没想到盛明珠会直接说出来。又看了眼那管先生,发现他看自己时深色漠然,便再也绷不住,用帕子掩着面飞速跑了。
第十八章:吵架
第十八章
怎么想着攀高枝儿萍姐儿也只是个姑娘,被人这样直面的戳中了心思,到无人处便忍不住开始落泪。一时心中又恨极了盛明珠,她自己个儿出身好,不愁嫁,哪知道她的难?
她想嫁的好些有错吗?便是她姑姑,盛明珠她亲娘还不是为了攀高枝儿给旁人当妾,五十步笑百步,她一个庶女什么资格笑话她?
越想越气,便不住的抹泪儿。
“这不是萍姐儿吗?怎么哭成这个样子了?”突然有道女声儿传来,萍儿原本以为这是无人处才敢这么哭,忙转过头,轻轻擦了眼泪。
“哟,可怜的,这眼睛都哭红了,这是怎么了?”抬眼时才萍儿才看清楚来人是谁。入府之前曾经见面一眼,夫人跟前伺候的周妈妈,不想被人看了笑话,便随意找了个理由,“没什么,被沙子眯了眼睛。”
“沙子能将眼睛眯成这样?”周氏笑了笑,也不戳穿她,递给她帕子,“表小姐,夫人在那里吃茶呢,要过去坐坐吗?”
周氏给足了她面子,她是京城盛府的妈妈,体面人。被她叫一声表小姐,萍儿甚至有种腰板都直了不少的感觉,又往那头看了眼,果然一个穿深蓝的衣服的儒雅妇人正坐在那里,点了点头,随着周氏过去。
“我平素不喜饮茶,但是与人打交道却少不了这些”,宋氏言谈温和,又替萍儿倒了茶,“这是乡间的大麦茶,没普通茶叶的苦涩,却不得大多数文人雅士得爱。从前谦哥儿——也就是你姑父,很喜欢这个,你尝尝。”
萍儿矜持的托起茶杯,“谢谢夫人。”
“没这么见外。明珠叫我母亲,按道理你也可以叫我声姑姑。”宋氏看着她,“明珠向来被谦哥儿宠着,性格跋扈了些,你年长她几岁,便忍耐忍耐。”
寄人篱下,也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些软话,萍儿很快就红了眼眶。周氏在旁掏出了帕子,“没得再哭了,眼睛都哭肿了。”
宋氏轻口道,“还有十多天不到得时间也要走了。你父母让你来这里什么意图我也知道,毕竟也是家里亲戚。如今刘姨娘那里怕是顾不上你了,你若不嫌弃,这几日就住在我这里。我没儿没女的,也算多个伴儿。”
“多谢夫人。”萍儿现在眼眶倒比之前红了。
她也不是个傻子,没得道理旁人无缘无故对她好。哪个府里都没有大房小妾一家亲得道理,可她想要的她亲姑姑给不了,也不怪她投靠别人。
——
“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
盛明珠回头看着管平,“是她得罪我。”
管平不在继续刚才的话题。她本就是个无法无天的人,让她瞻前顾后做事留有余地反而失了本心,“看来是我该谢谢你了。替我解决一个麻烦。”到底似刚才那样的女子他见了太多。
“也该谢谢管先生,若不是灰衣,现在我家中还不和睦。灰衣帮我许多,先生也帮我许多。”盛明珠看着他,咬着唇又巴巴看着,“初次见时,明珠冒昧,只以为先生是坏人,多有得罪。先生见谅。”
处了段时间,这管先生不似坏人。性子虽然不讨喜但人还是很大方的,她想。
管平手中捏着把团扇,她性子能屈能伸的,屈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