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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心底却清楚明了的知道,这不可能是假的。
怪不得第一次看到襁褓中的琼姐儿时,就有股莫名的亲近感。
他一直都晓得,琼姐儿神似隆昌皇姐。可这么多年,从没细细深想过其中原因。或者说,一直都有股情绪在排斥去想这些。
眼前少女,是皇姐的女儿。
自己这么多年。竟然爱恋上了亲外甥女。
九王胳膊微动,撞翻了旁边的酒坛,酒坛滚至角落,他才起身。
身形不太稳,但人很清明,独自走到窗前。就那样背对着陆思琼眺望远处。
天空蔚蓝,云朵似幻。他深深闭眼。
人到了跟前,竟不知该说什么。
“你走吧。”
听到九王说话,陆思琼一愣,这么早派人去侯府外守着,又用亲王身份请她,就只这样?
倒不是说盼着对方有什么激烈情绪爆发,而是感觉不真实。
然转念一想,对方亦不是没理智之人,就这样平平静静的无声了结,或最合适。
血缘的关系,怎样都不可能抹去。
陆思琼微福了福礼,转身离开。
直等屋门合上,九王才扭头过去,月洞雕栏的外面,早没了人影。
他甚至没有勇气再正眼看她一次。
脚步声随之又起,出现的满眼疑惑的元姜,他行礼后看着主子:“王爷?”
“送她回德安侯府吧。”
“是。”
后者又退下。
原路返回,陆思琼坐在车厢里倒不见如何,两婢却都忧心忡忡的。
车架往前驶了一段,突然停下。
按理说,还不可能到侯府。
陆思琼正好奇,车外元姜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相爷客气了,王爷不在车里,您若寻我家主子,可去九王府。”
说来,语气不算友善。
紧接着,隐约又听到一个亲和的男声传来,低低絮絮的,有些模糊。
不过,能被人称相爷的,自然也就秦相秦沐诚一人。
居然是她?
下意识的联想到昨儿龚景凡同她说的那些话,道师姑随隆昌公主远嫁异族前他俩的矛盾纠葛,如今秦相又苦苦追寻探查……蓦然的倒是有几分紧张。
车帘外,同是一座宝盖锦帘的车架。
秦家的仆从掀起了车帷,秦相正襟危坐,看着元姜又问:“不知车内是何人,能让元侍卫亲自护送?”
目光饶有兴味的直射严密的帘子,似想看到里面。
元姜表情不动,淡淡的回道:“是王府的贵客。”
言下之意,便是与你无关。
但秦相并不是几句话便能打发的,扬着唇不说说,只望着对方车辆。
此巷不窄,却也说不上宽,可供两辆车驾共行。
偏生相府和九王府均是高位之主,平素习惯了正行中间,如此方才相遇。不得不停下。
现在相对而驶,想过去必得一方往旁边偏些。
秦家不动,元姜亦不好前进。
他颇有几分恼怒。心中又担忧着府中主子,明知对方是何意,仍不为所动的说道:“相爷,还请行个方便。”
秦相不答,径自语道:“不知车中何方贵主,竟都不给在下一个薄面?”
声音有些高,是特地说给车内人听的。
陆思琼心里明白。秦相这是什么意思。
大京盛都,有谁敢不给他面子?
便当真是九王坐在这。现在对方打招呼,亦不好说不想搭理便真不搭理的,何况她一个小小女子?
纵然他不可能公然为难九王府的人,交错而过之后。难道想查,会查不出是自己?
于是,陆思琼暗叹一声,无奈的掀帘而道:“相爷莫要怪罪,实属小女不知外面是您,怠慢之处请多担待。”
亦未刻意下车,就挪到帘边打起,朝对方低了低头。
看到是她,秦沐诚倒不见如何惊讶。反别有深意的说道:“陆二姑娘?”
“是。”
在九王的车中看到自己,传出去总归不好,这亦是她本不想出面的原因。
秦沐诚笑道:“这么早。从九王府出来,倒是……”停顿了顿,没把话说完,转念言道:“听说陆姑娘已与建元侯家的公子订了亲,恭喜。”
“谢相爷。”
秦相微微一笑,随后放下帘子。冲车夫道:“让他们先行。”
竟是给足了颜面。
不论怎样,元姜自该道谢。之后先行了过去。
陆思琼回到原位,轻蹙了眉头。
书绘和竹昔很体贴的一路无话,没有打搅主子心境。
然等到回到侯府,走回娇园,却看到了不省心的人。
宝笙走过去,欠了身道:“姑娘,四姑娘一早过来,在这已等上了许久。”
陆思琼淡淡“嗯”了声,越过厅堂,边走边道:“传膳吧,我在屋里用。”
“二姐,做什么这么急的走?”
陆思瑾搁下本捧在手中的凉茶,从内走出,声调极高。
陆思琼侧首,言笑道:“我却不知如今四妹妹与我感情这样好,不过个把时辰不见,就守在我这了?”
“我待二姐姐一向诚心,倒是你误会得我厉害。”后者皮笑肉不笑的说着。
陆思琼懒得搭理,“我刚回府,有什么事稍后再说。”
话落,便朝自己闺房而去。
陆思瑾亦不去追,反悠悠然的坐了回去。
听雪即问:“姑娘,二姑娘这样轻视您,您怎么由得她去?”
要知道,她们已在娇园里侯了一早上。
是从静安堂出来后,就直接过来的。
过去二姑娘待人有礼,便是不喜,亦不会怠慢,哪里像现在?说什么稍后再说,可已经招人摆膳,还强调了在房里用。
不就是故意冷落主子?
“又不是头一回了,做什么大惊小怪?”
陆思瑾倒不急不躁,继续让宝笙添茶。
正屋里,陆思琼让人送水进来,简单洗漱后换了身干净衣裳。
出门一趟,汗流满背的,浑身不自在。
炎炎夏日,胃口并不算好,简单用了些就让婢子撤下。
她唤竹昔去小书房,将月初庄子铺子里送来的账簿拿来。
陆周氏的陪嫁,并非交于宋氏之手,荣国公府派了妥当的掌事给她用。这几年陆思琼年纪稍长,便开始慢慢接手。
竹昔“哎”了声就跑出去。
书绘见她好似浑然忘了四姑娘还在厅里等着的事,不明白的提醒道:“姑娘,四姑娘还在、”
可话没说完,陆思琼就打断了她:“在就在,她爱做这等人的差事,便让她等,左右也没什么好话来说。”
皱了皱眉,再添道:“你去关照下面人,再有四姑娘过来,便寻了理由推掉,不要随便将她放进。”
“是。”
书绘心知眼前人这是不给陆思瑾丝毫机会了,亦不再讲究姐妹情分,识相的退了下去。
只是最纳闷的,还是为何姑娘从王府出来,还如此平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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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私吞
竹昔抱来了账本,陆思琼便坐在屋中,认真对起账来。她神色专注,摒除了所有杂念,不想任何事情。
陆思瑾早前就喝了不少水,只是香汗满额,倒也还好。
后见嫡姐归来,却如此被晾着,虽说表面佯作了无谓,但心底到底压着恼意。
恼意生然,便不停的使唤外边婢子,让人添水,试图这边的动静能影响到正屋里的人。
是以,未时未至,身上便有些不方便了。
她想出恭。
可身在娇园里,不是自己的地儿,陆思瑾面色尴尬。
以如今二人的姐妹关系,再从刚刚对方的态度推敲,怕是进不了那间屋子。嫡姐正想着推开自己,怎还可能让她方便?
但若是去用丫头们的,岂不是与下人为伍?
陆思瑾心高,最近养得也气傲,自是不肯。
如是纠结了一会,容上都显出了急色。
听雪见后,以为主子终于等得不耐烦了,可想起自己刚刚建议说过去请二姑娘的话被驳,只好改了话道:“姑娘,奴婢再让宝笙来添水。”
这事她一个早上重复了许多回,话落不等位上的人反应,便下意识的抬脚朝门口而去。
“回来!”
陆思瑾一声呵斥,瞥了眼旁边水盏,不悦道:“还喝什么水?都过了正午,姑娘我该用膳,而不是这些!”
她是喝水喝多了难受。殊不知这大热的天,听雪在那站了一上午,滴水未进。心中别提有多渴望了。
听雪忍着干渴,走回去见主子盛怒,低声劝道:“姑娘,不如咱们先回兰阁用了午膳再过来?
二姑娘摆明了是不给面子,偏晾着您让干等着,左右她现在已回来了,午后再来一样的。”
熬了一个清晨。听雪浑身都累,尤其是急求想回去喝水。
陆思瑾难忍那股不适。可到底心有不甘,冲外喊了人问道:“我二姐姐现在还没用好膳?莫不是已经午睡了不成?”
宝笙唯诺,摇头只道不知。
陆思瑾瞪了她一眼,“去把书绘叫来。”
听雪见旁边人还大有质疑二姑娘的趋势。暗自叫苦。
书绘没多会就来了,笑吟吟的问道:“四姑娘,不知您有什么吩咐不是?”
如今的笑,又与往日不同,那种直勾勾的怪笑,引得人极为不舒服。
陆思瑾亦不计较,直言询问:“你家姑娘是有多忙碌?
我在这都守了一早上了,就是不见也总该给我句明白话,她之前道稍后再说。怎么到现在还没个人影?”
书绘应道:“四姑娘您不知,我家姑娘名下有五家庄子、七间铺子,这每个月的账本都撂得老高。眼见着马上又要下一个月了,总是要将事情处理完不是?”
后者听得别扭,这闺阁里姑娘的用度谁不是从公中出?嫡姐竟有这么多庄子、铺子,都超出长房独有的财产了。
而书绘这一声声的语调,是在替她家主子炫富?
自己是的确不知那种感觉。
二姐有先夫人所有的陪嫁,暗地里还不知周家这些年再给她添了些什么。何况这整院子的宝贝,可不是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