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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说好放手的,却又隔三差五地来招惹她。
他这人,怎么能这么言而无信。
明亮的月色下,凤锦绣不远不近地跟着,看着抱着二妹的段懿轩,她嘴角不禁撅起了一丝微笑,继而又有些惆怅。
二妹性格一向要强,这个太子虽然看似温柔,想必骨子里却比王爷还要强,二妹这是遇到对手了。
只不过,这一段斩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到头来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第二天,在夏莲山庄住了小五日以后,大家终于决定启程回京了。
商璃站在对面,与皇上和皇后等人话别,凤灵夜看着商璃身后的花姨娘,朝着她微微一笑,并点了点头。
花姨娘目色微红,亦泪光点点与她道了别。
其实这样的结局,凤灵夜是真心为她感到开心,王府终究是一个不太平的地方,一旦失败,便就是席雪瑶的结局。
而她如今势力也已稳固,少牵连一人,也就多一人的安全。
话别以后,大部队开始往山下走去,经过昨夜的大瀑布时,凤灵夜心思复杂。
段君墨神色平常,仿佛昨夜什么也没有发生,一回京,便又成为了那个权倾朝野的风云战王,继续他的朝堂厮杀,皇位之争。
返程的路上,没有了来时的愉悦和轻松,众人各怀心思,队伍不知不觉便回到了京城,仿佛在夏莲山庄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美丽而不真实的梦。
午夜。
二皇子府的后门忽然被人敲响,守卫探出头一看,对方亮出身份,他立刻恭敬地将之迎了进来,飞快地进去通知席绾和段询。
此时,段询和席绾穿着白色里衣准备就寝,一听下人来传内阁首辅求见,顿时一惊。
席绾面露喜色,赶紧回道:“快快有请!”
段询亦是受宠若惊,虽然席年成明里暗里都帮了自己不少,但这样深夜求见,还是第一次,可见席雪瑶一死,他便断了扶持段君墨的心思,改而准备扶持他了。
席绾走到他身边,一把握住他的手,“夫君,咱们的好日子终于要来了,爹爹说什么,你都答应他,只要爹爹站在你这边,日后登基为帝便是指日可待了!”
段询一听,心中更是万分激动,连连披上衣服,快步走向大厅,准备接见席年成。
一家欢喜一家愁。
席年成改而支持段询,只是迟早的事,他心高气傲,开始不服于段君墨的权威,认为他刚愎自用,如今被凤灵夜迷得神魂颠倒,日后也成不了大器,不如早日放弃,趁着皇帝年轻,他慢慢培养段询还是来得及的。
殊不知,他的所有动向,都在段君墨的监视当中。
他秘密抵达二皇子府的这一刻,冷鸢便从屋檐上飞到了段君墨身边。
“主子,席年成叛变了。”他冷声禀报道。
段君墨负手而立,望着窗外的月色,神色莫测。
冷鸢看着他的背影,“主子,需要联系映天阁铲除叛党吗?”
他缓缓摇头,凤眸漆黑幽暗。
翌日。
皇宫中出了一件大事,一向身子坚朗的太上皇,突然一病不起,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席年成得知以后,立刻联合大臣上书,极力推荐凤灵夜前去看诊。
太上皇如今九十有余,本就是归天的年纪了,让凤灵夜过去诊治,若能助太上皇挺过这一关还好,若是太上皇就此驾崩,那凤灵夜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可要是皇上不允,那便成了不忠不孝。
这个罪名,皇上自然担不得,于是看向底下群臣,“众位爱卿觉得如何?”
站在下首的段懿轩,首先站了出来,禀道:“儿臣觉得不妥,王妃虽医术高明,但年轻气盛,经验终究不及太医院中的太医,不可用太上皇来冒险。”
席年成闻言,亦站了出来,沉着脸道:“如今太上皇危在旦夕,若再故步自封,让太医院的御医诊治,恐怕只会耽误了病症,何况王妃成功为皇后治愈顽疾,经验尚浅,可医术精湛,放眼大理国无人能及!”
“皇后之病,乃疑难杂症,而太上皇之症,却是关乎性命的大病,首辅不懂医理,怎可将两者病症相提并论?”段懿轩寸步不让,维护之心明显。
席年成冷哼一声,神态傲慢,“太子殿下读了两本医书,就在此大放厥词,枉顾太上皇性命攸关!”
“放肆!”
皇上猛地一拍龙案,怒目瞪向嚣张跋扈的席年成。
席年成意识到自己失态,这才不慌不忙地跪在了地上,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老臣该死,老臣一心为太上皇病情担忧,言语间多有得罪,还望皇上见谅。”
紧接着,跟随席年成多年的官员,纷纷走了出来,跪在地上,齐声高呼,“请皇上让王妃替太上皇看诊!”
“你们这是逼宫吗?!”皇上气得站了起来,愤愤地瞪着这群忤逆自己的臣子,龙颜震怒。
席年成等朝廷官员,跪在地上,高呼一声,“臣等不敢,还请皇上息怒。”
看着这群黑压压的朝臣,皇上突感无力,不过十年,他身边的官员就悉数换了不少,而段君墨也只用了十年,就将权利牢牢地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说来可悲,他看似是一个九五之尊,其实不过是一个空有虚壳的傀儡皇帝。
罢了,罢了。
他无力地坐回龙椅,难以置信地看向沉默不语的段君墨,还以为这一切都是他使然,“她可是你的王妃,你就这般不管不顾、迫不及待地想将她推入火坑?”
段君墨虽然不苟同席年成的做法,但也没有否决他的行为,一切都自有他自己的安排和筹谋。
他神色凝重,踏出队伍,回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为太上皇看诊,是王妃之幸,没有什么火坑之说,皇上言重了。”
皇上无言以对,看着跪在地上这群人,袖袍一挥,“宣凤灵夜!”
段懿轩眉头紧锁,脸色沉重。
太尚殿。
凤灵夜被海公公一道急召,传入了皇宫,经过一路上的询问以后,才知道了今日早朝上的事情。
海公公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皇上也难做,这一回,王妃要保命,可就得靠你自己了。”
凤灵夜走在宫中的大理石阶梯上,杏眸微深,看来这一回,席年成是准备出大招了。
而令她感到寒心的是,前几日才在瀑布底下表现情深的那个人,却同意了席年成将她推至风尖浪口。
好在她对他一点也没有好感,一直保持着她与他的距离,否则就不止是寒心了。
来到大殿之上,二人合抱粗的宫柱,一路排至殿堂深处,高大而壮观,四面皆是可以自由开启的门窗,通风而明亮。
可由于太上皇病重,所以门窗都紧紧闭合着,明黄色的帘子垂到两侧,层层叠叠,昏暗而透着一丝寂凉。
海公公领着凤灵夜,快步走了进去,很快,一张大床跃入眼帘。
大床之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双眸微闭,呼吸急促而微弱,因为呼吸困难,嘴巴微张,脸上长满了老年斑,颇有一股仙风道骨的感觉。
走得近了,只闻一股刺鼻的中药味,充斥着整个卧室。
凤灵夜走过去,蹲到床边,查看了一番,问着身边伺候的太监,“太上皇突然病发,可有预兆?”
“病发前,说了几句胡话,然后就瘫痪在床,昏迷不醒了。”太监恭敬地回道。
凤灵夜微微颔首,“太医们都说了什么?”
“说法不一,有的说是贫血,有的说是痛风,但病根却无人能说清楚。”太监说道。
依照她观察,太医们确实都说对了病症,但病根却没人知道。
凤灵夜起身,看了一眼屋子装饰,以及摆设,果然都是道家风格,于是问道:“太上皇平时修道?”
“是的。”太监据实回答。
凤灵夜眉头紧锁,心中的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那么他也吃仙丹?”
“是的。”太监想了想,回道,“这些仙丹,都是太上皇年轻时从宫外带回来的师傅炼成的,每日一粒,从未耽误。”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凤灵夜坐回太上皇身边,看着这位白发老人,忽然觉得他的容貌,和段懿轩有些像。
他这个属于慢性重金属铅中毒,已经到了晚期,扩散到四肢百骸,想要立刻清理出来,根本达不到。
需要饮食、物理和药物三管齐下,才可慢慢排除,但太上皇已经九十岁高龄,长年累月地服用这种丹药,又怎么等得起她慢慢排除?
就算有一天排除了,别的病症再复发,也是一样的结果,人生老病死,本就是常事。
可看着眼前这位老人,她不知不觉就想到了年迈以后的段懿轩,也许那天,他也会是这个样子,心中不觉有些悲凉。
恍惚中,躺在床上的老人幽幽地睁开了眼,看着床边的小姑娘,笑了笑,温和慈祥,嗓音沙哑而枯燥,“你。。。。。。是,谁家的。。。。。。姑娘?”
“我不是姑娘,我是来为您看病的大夫。”凤灵夜看着他就觉得亲切,于是伸出手,握住了他粗糙的布满皱纹的手掌。
闻言,太上皇抿唇一笑,“真是。。。。。。难为你了。”
他的身子他知道,一个将死的人,又岂会看不到自己的死期?
这帮不省心的人,却将一个无辜的小女孩推到他身边顶罪。
她亦跟着笑了,“我应该叫您一声皇祖父,不过今天,你可得听我的,我们一起努力,好吗?”
“我。。。。。。知道,”他了然一笑,眼里喊着一抹叹息,历经沧桑,又怎看不穿这波谲云诡的朝堂,“他们让你来啊,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