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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灵堂一样,屏风也撤了,明丽的鲛绡幔换成了檀木珠子串成的帘子,屋子里都是香烛的味道。
“我以为,你不过是跟我置气,过两天就能想明白,可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这些,这些,都给我换回去!”卫永昌要宫人们动手,宫人们自然还是要听皇帝的。
智伯瑶也不拦着,眼睛只是盯着自己手上的动作,不紧不慢,如老僧入定一样。
“你告诉我,最后一张是什么?”卫永昌气急,掀翻了智伯瑶的桌子,墨汁散落一地。
也是在这时,卫永昌瞥到智伯瑶脚上蹬了一双道观里面姑子穿的布鞋,又把他气得七窍生烟。
智伯瑶只是蹲下身,将散落的手稿最后一页翻出来:“圣上以为,有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要那样写?什么叫做被废的皇后应当被放出,跟那些和尚姑子一起念咒?”
“被废了,去庙里清清心也好。”智伯瑶缓缓答道。
“这就是你给朕的答案?”卫永昌生气,“这就是你给自己的后路?”
“圣上若是觉得不好,可以讲出理由,臣妾听听看。”
卫永昌抢过那张纸,将它撕成碎片:“皇后就是皇后,历朝历代以来,不曾有过废后的先例,皇后这一出,是要朕背上千古薄情的骂名!”
“圣上此言差矣,”智伯瑶垂着眼说话的样子,也像个姑子,这更让卫永昌生气了,“有的人,生来粗鄙,难当大任,继续放任这样的情况发生,才是真正丢了皇家的脸面!”
“你手上多少人命?”卫永昌冷笑,“现在倒是装起仁慈了!”
“希望不会太晚。”智伯瑶说话的语气,让卫永昌明白她是当了真。
这让卫永昌彻底慌乱起来,可他是帝王,权力的滋味早已经腐蚀了他,他便不信有人,是他打动不了的。
“她不是要带发修行?”卫永昌冷笑一声,告诉道隐,“封了她的小厨房,御膳房那边也不许听她的,违者格杀勿论!我倒要看看她能装到几时。”
智伯瑶看着又重新被粉饰的屋子,叹道,这都是命中该有的劫难。
她从前嘲笑那些求神拜佛的人,笑他们神神道道,可现在,她才察觉佛法的玄妙,至少,让她的心宁静不少。
起风了,吹得树叶胡乱作响。
自誓冬心甘冷落,漫怜疏影太横斜。
得天气足春无用,出世情多鬓未华。
老死空山人不见,也应强似洛阳花。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误人枉自说聪明
卫永昌不知道的是,智伯瑶早就在屋后种菜了,吃的都是自己种出来的,没有荤腥却也应付得过去。
“她还没有来找我?”卫永昌五日之内已经无数次跟道隐确认过这件事了。
“没有。”道隐如实作答。
“她还没有饿死?”卫永昌兀自烦躁起来,“饿死了怎么办?”
“娘娘很早以前,就开始吃素了,她自己种的。”道隐说。
“荒唐,她自己种!”卫永昌大怒,“堂堂的皇后,连饭菜也吃不上,倒是我卫家小气了不成?”
还不都是您的授意?道隐腹诽,却什么都不说。
“去看看。”卫永昌扔下手头的奏折,又朝着智伯瑶的宫殿杀了过去。
道隐知道两人见面多半是怄气,于是小声提议:“贤妃娘娘那边,您要不要去走动走动?”
“朕的事情,几时轮到你们来说!”
道隐便默不做声了。
朕是要掀翻了她的菜园子?还是要她继续种下去让她劳累?卫永昌一路上胡思乱想了许多,可在见到智伯瑶的时候,他便决定要选择第一种。
智伯瑶从前可没有干过农活,做起来多少有些笨手笨脚。
卫永昌远远便看到她蹲在田边,用流水冲刷她的双手,过去一看,那手上全是血泡。
“你……”卫永昌捏着智伯瑶的手,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不知圣上驾临,有什么要事?”智伯瑶抽手,同卫永昌拉开距离,微微行了礼。
“砸了。”卫永昌又拉不下脸来,只是要人砸了智伯瑶的菜园子,便扬长而去。
“她总不会把自己饿死吧?”卫永昌下令的时候,是那样的决绝,可一出门,又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娘娘身体若是不好,她宫里面的人自然会禀告的。”道隐说。
“对,你说得对,她又饿不死,朕不过是给她一个教训而已。”
道隐是心疼这位皇后娘娘的,可他也想不通智伯瑶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两种可能,一种是要作践自己让圣上也不痛快,另一种,则是真的一心求道了。
道隐固执地相信是第一种,以他了解的智伯瑶,是个尘世间的凡人。
只是,这主仆二人都错了,低估了智伯瑶,他们都以为是第一种。
但智伯瑶却用生命在告诉他们,是第二种。
“这都三天了,她当真滴水未进?”
“千真万确。”
“不会你们这些人偷偷给她塞了些吃食吧?”
道隐回答:“有宫人给娘娘带过吃的,可娘娘没有动一口,千真万确。”
“真是固执得像头牛,朕输了。”卫永昌叹息,“今天开始,一切如常。”
“卑职这就去办。”
又过了两三天,道隐在卫永昌面前支支吾吾。
“有话就讲。”卫永昌难得从奏折堆里面抬头看道隐一眼。
“您还是去看看皇后娘娘吧。”
“她又怎么了?”
“她一直没有进食。”
卫永昌奇怪道:“不是都恢复她的吃穿了吗?怎的还会?”
“您还是去看看吧。”道隐也讲不出个所以然来。
卫永昌不耐烦地又跑了一趟,一眼就看到桌子上堆积的菜肴:“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回圣上的话,这都快七天了,娘娘什么都没有吃过,御膳房送来的饭菜,怎么来的还都怎么回去……”
卫永昌这一听,可是心疼坏了,掀开帘子去看,智伯瑶的状态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的脸本来就只有巴掌大,今日一看,仿佛又瘦了不少,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平静地躺在床上,不动,也不睁眼,就连呼吸也是微弱的。
“御医!”
一群老头子跪了一地,说娘娘只是饿的,但要继续这样饿下去,怕是要归西了。
卫永昌亲自将粥端到智伯瑶嘴边:“瑶瑶,你喝一口,就一口好不好?”
智伯瑶还是有反应的,她侧过头去,不喝。
卫永昌端到另一边,智伯瑶如先前一样,别过头去,不喝。
“你要跟我置气到几时?”卫永昌调子里都带着颤音。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智伯瑶嗓子废置许久,都哑了,仿佛交待后事一样,“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卫永昌不能容忍,不能容忍他帝王的气概被践踏,不能容忍智伯瑶要先走了抛下他一个人,狠心,他有,只是从前没有机会表现出来。
卫永昌发了狠,一把捞起智伯瑶疲软的身体,将粥往她的嘴里面灌:“喝!你给我喝!”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十年心事十年灯
智伯瑶不肯张开嘴,黏稠的粥便顺着她的嘴角流了一身。
她摇头抗拒,“啪”的一声,碗掉在地上,碎了。
所有人都背过脸去,不敢看正在发生的一幕。
那个谦恭有礼的皇帝已经不见了,他的身躯已经完全被一个恶魔占据。
“哼,不肯?”卫永昌却依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骇人,只是说,“来人呀,把这些都给她灌进去!”
宫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动弹,想来知道帝后情深,如今这一出是怎么回事?谁知道皇上存的是什么心思,若是因为自己的粗手粗脚伤了皇后,那谁也担不起这个罪名。
“朕说的话,你们都没有听到?”卫永昌环顾四周,又一次说出了自己的命令。
道隐垂下头,带了几个人进来,用手腕粗的绳子绑住了智伯瑶的手,又拿来漏斗要放进智伯瑶的嘴巴里。
卫永昌甩甩袖子出门去,要道隐办好之后再喊他进去。
道隐让旁的人都站远一些,俯下身子在智伯瑶耳畔说:“娘娘,既然都是要吃下去的,何必让自己受这份罪?”
“我只是求死,都不能成全我?”智伯瑶苦笑一声。
“娘娘,按圣上现在的怒火,您就是走到鬼门关上,他也要把您拉回来。死是死不成的。”
道隐端了一碗粥来到智伯瑶床前:“娘娘,您若是自己愿意,那我就把您解开。您若是不愿意,那漏斗就要伸进您的嘴巴里了。”
“扶我起来吧。”
智伯瑶身子十分虚弱,她的眼睛不像从前那般放光彩,只是木讷地接过碗去,却不稳,勺子撞在碗壁上不住地叮当作响。
“娘娘,还是放着我来罢。”道隐叹口气,又把那碗接回他的手里,用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着智伯瑶。
卫永昌出了屋子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干了什么。
正午的阳光那样耀眼,将他方才的丑恶,映照得完完全全。
他心里有些发慌,那是他最爱的人,可他方才却那样子折磨她,简直就像换了个人,这究竟是怎么了!
听着屋内没有动静,卫永昌心下一沉,难道人是死了?!
卫永昌急忙跨进门去,却看到道隐跪在床前,喂智伯瑶,而智伯瑶也竟然顺从地张开嘴。
道隐听到卫永昌进来的声音,便放下碗,只告诉他:“皇上,娘娘说她想通了。”
“这样是最好了,朕稍晚些再来看你!”
卫永昌对上智伯瑶空洞的双眼,再看看地上的陶瓷碎片,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似乎有无双眼睛在盯着他,有无数双嘴巴在他耳畔述说方才他的面目是怎样可怖。
道隐跟在卫永昌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