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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会把这只鬼揪出来的。”卫永昌这句话说的轻声细语,但巫怀慕熟悉他的脾气,往往最是和风细雨之下才孕育着巨大的风暴。
出宫门,巫怀慕遇到道隐。
道隐问她:“小师妹,我又是哪里惹到你了,怎的连一个好脸色都不肯给你师兄我?”
“我只是觉得你的刀好,想跟你讨要。”巫怀慕冷冷地答道。
道隐问:“怎么今天突然跟我说起这个?”
“前几日贤妃娘娘宫里头唱戏,去顺耳听了几句。”巫怀慕说。
“什么剧目,跟我的刀有什么关系?”
巫怀慕说:“你也喜欢听的《荆轲刺秦王》,还记得吗?”
道隐从未听过任何剧目,偏偏巫怀慕说的这样有鼻子有眼,他心下也知巫怀慕是有什么消息要传递给他,便顺着话往下说:“怎么不记得?”
“那小生开口唱,燕丹善养士,志在报强嬴。招集百夫良,岁暮得荆卿。君子死知己,提剑出燕京,我这眼泪就下来了。”
道隐笑着说:“我可不知道,师妹你这样多愁善感,当年山南斩匪三十七人,你可是眼睛连眨也没有眨一下。”
“也许是年岁大了,总会想要留住什么,”巫怀慕说,“燕丹和荆轲的故事,总是让人为之动容。”
“我还要去当差,改日再叙。”
与巫怀慕拜别,道隐一次也没有回头,他心里泛起了嘀咕,燕丹、荆轲,巫怀慕到底有什么不能对自己说的,君子死知己,提剑出燕京,可以暗指自己与主子,但是也可以暗指自己和瑶……
被发现了吗?
应当没有,不然巫怀慕不会这样小心谨慎。
巫怀慕此举是要给自己提个醒,道隐心怀感激,却也觉得头顶犹如利剑倒悬。
主动提起要查此事的,除了卫永昌,不会有别的人。
看起来卫永昌已经起了疑心,自己该多加小心才是。
甜蜜的爱恋从心头散去,被更多复杂心情占据。
有愧疚,有羞耻,他是主人的影子,却偷了主人的妻子,两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携手背叛,做出那为人世间所不齿的勾当。
却也有悲愤,有不甘,原是天上龙也做的了地下泥,深仇大恨,国仇家恨,自己从前被蒙在鼓里,对仇人之子言听计从,就算自己知道了真相,依然要对仇人之子言听计从,宛如镣铐加深,让他喘息不过来,烈日当空,又让他几乎无所遁形。
“这些东西,你给圣上送去。”智伯瑶把道隐叫到自己宫里来,详细地嘱咐他。
给卫永昌送东西是假,与道隐见面是真。
左右已被屏退,智伯瑶看四下无人,指尖从道隐脸上划过:“不过一天不见,我想你了。”
道隐捧过智伯瑶的手,在她手背上亲吻:“风紧,小心。”
听到这四个字,智伯瑶心中警铃大作,她四下望去,并未察觉有其他人靠近,急忙攥紧了道隐的手:“他?”
“嗯。他起了疑心,在调查辅食丸。”
“怪我,舍不得丢了瓶子,惹下大祸。”
“这不是你的过错,只是今后……”
智伯瑶眼里闪动泪花:“只是今后你我二人再要见面,可就是难如登天了。”
道隐急忙用手帮她揩了眼泪:“来日方长。”
“抱歉让你看了笑话,”智伯瑶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身处囹圄方觉自由可贵,从前不知能自由自在地笑,说自己想说的话已经是莫大的幸福,而今战战兢兢无履薄冰,都是自己做的孽,有时我在想,不妨索性跟他坦白了去,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伯瑶,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道隐握住了她的手。
生便生,死便死,过惯了受苦日子,若真能自由自在又何妨,他早就死了,从成为暗卫的第一天就死了,金钱名利声色犬马,对道隐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他别无所求。生平第一次尝了情欲的滋味,他已经知足。
“可是,我转念一想,不能那样做,”智伯瑶苦笑,“依照他现在的性子,我若是跟他坦白,他决计不肯轻易放过我们,不会让我们活的痛快,就算死了,也会折磨我们。”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华灯偏共月争光
“为今之计,只好先瞒下来。”
“李不言前些日子给我回消息了。”智伯瑶说着,从怀中摸出一片柳叶。
“树叶?”
智伯瑶点点头。
道隐接过树叶来仔细看:“我并没有发觉这树叶有什么不同。”
“树叶是没有什么不同,可你要知道这个时节,京都的树叶已经落尽了。”
“这片树叶来自江南之地?”
“不错,”智伯瑶说,“秋祭将至,而秋祭过后,将是南巡。”
“我差点儿把这件事给忘记了。”道隐一拍脑袋,“新皇即位三年期满,当南下巡查领土来稳定民心。”
“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道隐说:“李不言可信吗?”
“他这个人,虽然骗我两次,但他不是真心向恶之人,他拿楚清歌来起誓,我自然要相信。”智伯瑶说,“他也本是心性纯洁的人,这次我深陷深宫,多少要算在他的头上,不过,若不是因为他,我就无法再遇到你。”
道隐握紧了她的手:“难道他要在南巡的时候动手脚将你救走?”
“不是我,是我们,我们一起走,”智伯瑶说,“但偏偏我头上顶着个皇后的名号,单纯逃走,不是办法,我们要做的是让卫永昌相信我们已死,尸骨无存。”
“可南巡的事情具体行程内务府那边还在制定,并未落实。”
智伯瑶说:“我已经揽了太多的权力在手中,他对我大权在握这件事早就有所不满,若我这次再把南巡的事握在手里,他怕是要起疑心,所以我并未干涉。其实南巡这件事只是一个时间节点,我们并不一定在南巡的时候脱身,可能在之前,也可能在之后。”
“你为何面带愁容,是因为忧心吗?”
“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是我觉得对不住你。”
道隐看着智伯瑶的眼睛:“又说傻话了。”
“所有的事,都是我一手策划,我从头到尾都在牵着你跟我走,我总是事后才通知你,你可曾怨恨我?”智伯瑶不等道隐回答,又自言自语道,“是我勾引你,胁迫你,害你如今……”
道隐堵上了智伯瑶的唇:“你勾引我?胁迫我?我怎么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窥视你,恋慕你,每天恨不得把眼睛贴在你的身上,如果不能看到你,我都不知道要凭借什么我才能活下来。”
“那你等我的消息。”
“我等你。”
道隐说完,整个人瞬间不见。
智伯瑶发觉有一个人正在靠近屋子,连忙把眼泪收起,装作在品茶。
门开了,进来的是音希。
“你这丫头,怎么进门来也不知道知会一声?”智伯瑶问。
“奴婢知错,奴婢不过是新做了些点心,想给您尝尝。”音希急忙跪下。
智伯瑶差点就要冷笑一声,还好她忍住了,音希嘴上知错,语气里却比主子更加霸道,看来这个丫头是条养不熟狗。
“我乏了,你下去吧。”
音希不肯依,重重地在地上叩了两个响头。
“你这是做什么?”
音希直起身板,露出一双通红的眼:“奴婢只是觉得娘娘日子过得苦闷,名为六宫之主,实际上却没有享多少清闲日子,奴婢恳请您准许奴婢留在屋子里面,随时听候您的差遣。”
这一出戏,演的十分差劲,但智伯瑶配合着演了一出主仆情深。
她上前扶起音希:“你这是说的哪里的话,你跟我一同进宫,灵儿死后,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也算是情同姐妹。”
音希又装模作样掉了两颗眼泪,配合着点点头。
“以后,你就留在我的屋子里做事,其他人不能在我做事的时候进来,但你例外。”
音希大喜过望,但随即收敛了自己的笑容,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姿态。
“这些点心我吃不下,你先分给宫里的其他人就是了,前两日欣嫔来看过我,你就把这食盒送与她,算是本宫的一片心意。”
音希下去之后,流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冷笑一声:“这般蛇蝎心肠的人物,你也敢放在身边?果真是艺高人胆大。”
“一把刀而已,会用就不会伤到自己。”智伯瑶瞥了一眼流光,“方先生当年既然敢把我放在身边,我作为徒弟的自然是有样学样。”
“可他最后不还是被你这口妖刀伤到了?”
智伯瑶摇摇头:“我从前也是如你这般所想,可后来,我才发现,师父就是师父,哪怕死了也不会让人安生。”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师父没有死?”
“他当然死了,死的透了,骨头都被烧黑了跟房子的灰烬掺在一起分不出来,我的意思是,他不是被亲手养出来的妖刀反噬,而是他死的时候,才是我这口妖刀出世的时候。”
“你的意思是先生故意让你杀他?”流光瞪大双眼,“不可能,这不可能,师父……”
“我从前一直以为方先生名满天下不过是以讹传讹,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他下的一盘好棋,甚至不惜堵上自己的性命。”智伯瑶说,“十足的疯子!却也是不世出的天才!算了,我不该跟你说太多,你走吧。”
“我真不知道能不能信你,不知道你欲言又止是真的为我好,还是要勾起我的好奇心引我上钩!”流光叹口气,“你果真是师父最为杰出的作品。”
“离聪明人远一点是好事。”
“你倒是好不客气,好不谦虚。”
智伯瑶叹口气:“不过是些小聪明,遇上绝对的强权,也要让步。”
这个绝对的强权,自然指的是“皇权”。
“你当真跟别的人有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