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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师兄弟都在安全的角落里挤着,林湛护着媳妇儿孩子挪过去,问:“打了多久了?”
一名弟子看看天色,道:“半个多时辰了,大师兄吃瓜子吗?”
林湛不客气地从他那儿抓了一大把; 分了一半给青柳,“媳妇儿,咱们先嗑点瓜子,还得一会儿。”
青柳急道:“我们不去劝一劝吗?”
林湛道:“不用劝,等师祖出完气就好了。”
青柳道:“师祖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他老人家年纪大了; 身子会不会受不住?阿湛,咱们还是劝一劝吧。”
林湛摇摇头,道:“媳妇儿,你别看师祖年纪大; 实际上身体好着呢。你看他老人家现在气喘吁吁的,那是没动真格,不然两个师父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
青柳不太相信地看了师祖师父一眼,又问:“师祖到底为什么生师父的气?”
她忽然回想起来,那天林湛说有办法让师祖自己回来时,脸上的笑分明是带着坏的,她忙问:“阿湛,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唔……”林湛转开头,眼神飘忽,“没有啊。”
青柳和他在一处这么久,一瞧这表现,就知道有问题,气恼地拧了他一把,追问:“你到底做了什么?”
林湛摸着被拧的地方,皮糙肉厚的,并不觉得疼,就是有点委屈,他见四周师兄弟并未注意到媳妇儿的小动作,才稍稍宽心。
他小声嘀咕道:“不是我一个人做的,他们都有份。”
青柳正要再问,师祖突然大喊了一声“逆徒”,将她吓了一跳,忙转头去看。
严老头已经停了手,坐在殿上唯一一张完好的椅子上,指着厉东君大骂。
“二十年老子前要你成亲,你不肯!现在一把年纪了,没人要了吧?难怪要倒插门!当初你要是肯听老子的,现在孙子都满地跑了!还需要现在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你祸害了自己还不够,还要我这祖宗基业给你当嫁妆!可怜我那几个徒孙,没爹没娘长到这么大,还是清清白白的人儿,就要给你当陪嫁!”
原本看热闹的师兄弟听到这最后一句,嘴角不约而同地抽了抽。
鬼知道流言是怎么传的,明明当初他们放出去的消息,是师父要给人做上门女婿,还准备拿凌霄峰做聘礼,结果传来传去,就成师父要拿凌霄峰和他们这些弟子做陪嫁了。
厉东君挨了一顿打,倒不觉得有什么,反正自小练武就是被师父揍过来的,可现在严老头的臭骂把他骂糊涂了,他无奈道:“师父,您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倒插门?”
严老头一听,刚刚放下的眉毛又倒竖起来,“外头都传遍了,还跟老子装!”
厉东君皱了眉头,正要问个清楚,林湛一看事情不妙,一脚把窦寻踢了出去。
“哎呀!”窦寻被踢得一个趔趄,顺势在地上打了个滚才停下来,正好滚到严老头脚边。
严老头一见他,立刻春暖花开阳光和煦,他单手将窦寻拎起来,脸上笑出一朵万寿菊,“是我的乖徒孙小豆芽啊,都长这么大。”
窦寻咧嘴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嬉笑道:“师祖,我好想你!”
有师祖在,师父再也不能找他练手了!
严老头拍拍他的肩,“你师兄们呢?”
角落里一群人这才转出来,一个个摆出激动的表情迎上去,这个说师祖您终于回来了,那个说师祖我想死您了,好像刚才在一旁看热闹的不是他们一样。
厉东君看着这群徒弟,眉头跳了又跳。
严老头揽着这群放佛终于见到亲娘的徒孙,老怀甚慰,“乖徒孙都别怕,师祖回来给你们做主了!”
他一眼瞧见林湛,把人叫到面前来仔细看了一遍,问过他这些年流落在外的经历,连说三个好字,“是我凌霄峰的弟子!”
等瞧见林湛背上睡着的孩子,他又瞪大了眼,“这是?”
窦寻抢先道:“师祖,这是大师兄家的师侄,是双胞胎呢,另一个在嫂子手上!”
青柳赶紧抱着孩子上前,朝严老头行了一礼。
严老头瞠目结舌,半晌后突然爆出一阵大笑,用力拍着林湛肩膀,“好好好!不愧是我凌霄峰首徒,比你师父强多了!”
林湛背上的安安被他吓了一跳,还未睁眼,张嘴就哭。
青柳忙小声哄他。
严老头欢天喜地地凑上来,“我来我来,快让我抱抱。”
而刚才那群被他护在羽翼下的乖徒孙,这会儿加在一块都不及曾徒孙一个手指头了。
林湛将背上的孩子放下来,严老头立刻就抱过去,双手撑着腋下见他举起来,喜道:“小宝小宝,我是太师祖啊!”
安安哭了两声,一下子被举过头顶,看见这么多乌压压的脑袋,他歪歪头,又打着嗝咯咯咯笑起来。
严老头将他抱在怀里,乐滋滋道:“这孩子性子好,我喜欢!”
他见青柳怀里还有一个,忙道:“那个也抱来给我看看,都抱来。”
窦寻道:“师祖,还有一个,虎头师兄家的嫂子也生了师侄!”
“呦,真的!”严老头乐得眼睛都睁不开了,“都抱来都抱来,都让太师祖好好瞧瞧。”
于是众人合力从满地碎屑里找出一张稍完整的桌面,七零八凑地拼成一张瘸腿三角桌,将三个娃娃放在上头。
严老头绕着桌子一圈圈地看,边看边摩拳擦掌,嘴里啧啧有声。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老头要吃人,正考虑从哪里下口呢。
厉东君站在人群外,对此习以为常。
他师父就是这样,跟外人比,徒弟是个宝,跟徒孙比,徒弟就是根草了,可是若拿徒孙跟曾孙比,那徒孙大概连根草都捞不上,他早就习惯了这落差。
他现在心里想的是,师父说外边都传遍了,什么东西传遍了?
反正师父已经回来了,宗门不需要他坐镇,不如趁此机会去外面走一趟,弄个清楚,顺便……去山下看看她?
就这么办,他点点头往外走,衣服也不带一件就下山了。
此时已到正午,山下小镇里,一些家境殷实的人家正在准备午饭,袅袅炊烟从屋顶升起,黑的瓦粉的墙,绿的竹白的烟,还有从墙内伸出来的一株开得浓烈的三叶梅。
柳飘絮正在翻拣一小篮子桂花,眼看中秋一天天近了,她打算渍些桂花,做些应景的糕点。
她一转头,见厉东君蹲在墙头上,抚了抚胸口,道:“大中午的,将军怎么在太阳底下晒着?快下来吧。”
厉东君从墙头飘下来,柳飘絮问他:“用过午饭了吗?”
厉东君摇摇头,“不曾。”
柳飘絮道:“我一个人住,午饭也懒得做,就喝了些桂花藕粉,吃几块莲子糕对付过去,将军若不介意,也用一点?”
厉东君点点头,柳飘絮便去端来。
厉东君吃了一块莲子糕,问:“你方才为什么叹气?”
柳飘絮笑道:“您都听见啦?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点苦恼,中秋快到了,我打算用桂花做些点心,可院里这棵桂花树太高了,我摘了一上午,才摘下这么一点,要是平日,我就去街上买了,只是最近又不方便上街……哎呀,总之是些小事,无足挂齿。”
厉东君听了,没说话,等将柳飘絮给他的藕粉和莲子糕吃得干干净净,他才站起来,拿了个空篮子往桂花树下走。
柳飘絮忙道:“哪能让您动手,快放下吧。”
厉东君道:“很快就好。”
毕竟这么多年攀岩走壁看人的经验在,拿下一棵桂花树对他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柳飘絮就见他使出一身出神入化的轻功,跟一只大蜜蜂一样上上下下,看得人眼花缭乱,没多久他落到地面上来,手中的篮子已经满了。
“够不够?”
柳飘絮忙接过来,喜道:“够了够了,等中秋月饼做好了,我给您多留两个。”
厉东君看她脸颊上浮起两片兴奋的红晕,清了清嗓子,移开头看着面前的桂花树。
这树刚被他摘了一大篮花,而且他为了方便,只摘离他近的半棵树上的花,几乎将这一半摘光了,而另一半却还开得好好的,看着就好像一个人剃度出家,结果头剃了一半,剃刀断了,留下那颗头——十分伤眼睛。
他又咳了一声,再次默默移开眼。
柳飘絮将一篮子桂花都倒出来,摊开了细细挑拣,浓郁的桂花香飘散开来,是一种醇厚的香甜之味。
厉东君在这花香中坐了一会儿,感觉整个人都要被渍醉了,他忽然想说点什么,于是道:“师父已经回来了,亲事很快就能办妥。”
柳飘絮嘴角还残留着方才的笑意,抬头来看他,好奇道:“亲事?什么亲事?山上又有人要成亲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满血复活啦,谢谢崽崽们关心=3=
☆、入赘没人要
厉东君听她语气; 直觉有些不对,还是说道:“我和你的。”
这次轮到柳飘絮愣神,她足足怔了好一会儿; 才愣愣道:“您说什么?”
厉东君微微皱起眉来,“我记得问过你何时嫁人; 你说明日也行,既然要嫁,那就嫁我吧。”
柳飘絮忙努力回想,才想起来上一次见面,他似乎确实问过她何时嫁人; 那会儿她自嘲,说指不定明日就嫁了,也说不准一辈子嫁不出去。
那分明只是句玩笑话,哪知道他会当真,而且只把前半句当真了!
更要紧的是; 他怎么会生出娶她的心思来?!明明他心里……
她思来想去,觉得只有一个原因了——定是他看她被郑大官人纠缠得如此狼狈,想要帮她一把。
可是这样大的人情,她是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况且; 她也确实没想过要嫁他。
她神色复杂地摇了摇头,“将军,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件事; 我不能答应。”
厉东君眉头拧起川字,“为什么?难道你要嫁别人,不嫁我?”
柳飘絮苦笑道:“将军,您到底在想什么,我没打算嫁,谁也不嫁。”
厉东君听她说谁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