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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湛满头雾水,捧着那匣子回了房,打开一看,里头竟是几本旧书,他随手拿起来翻看,眼睛立刻就瞪大了。
没了林湛打扰,青柳专注地把今天要写的字写完,之后又拿了碎布来练手做娟花。
她心里有个想法,如今她会的能挣钱的手艺,就是打络子。可是络子不值钱,打多了也不好卖,一年到头也挣不上一二两银子。
今天姚师傅一说教她们做娟花,她心里就是一动。
镇上也有卖娟花的,一般一朵最便宜的也要十五文,贵的二三十文,而她打的最新颖的络子,一个也不过卖个五六文罢了。
如果她能学会做娟花,挣的钱应该会比打络子多吧?
到时候还可以教给青荷,也算为娘家尽一点力。
只是娟花做起来并不那么容易,每朵花都没有固定的形状,怎么让花儿更逼真,更鲜艳,很考验各人的手艺。
而且娟花的成本比络子贵。
打络子用彩绳,她买个一百文钱的彩绳,打出来的络子有时可以卖到三百文。
而娟花的材料,虽她眼下练手只用一般的棉布,但若要做来卖,却要用上好的绸布来做,而且比较费布料。
一匹绸布至少一两银子,不知道能做几朵花。
青柳心里没什么底,她打算等自己练熟练了,手艺好一些,就拿绸布的布头试一试,然后再算算成本和价钱,若赚得比络子多,以后就做娟花卖,若没什么赚头,那也就罢了,只当多个手艺。
林湛房门紧闭了一个多时辰,才从里头出来,出来时眼神飘忽,步伐凌乱。
他看着他媳妇儿的房门,咽了咽口水,在原地站了半天,才艰难地拔腿离开。
现在还是先别进去了,要是他一个没忍住,又把媳妇儿弄哭了,她以后不跟自己一起睡怎么办?
反正今天明天过完,媳妇儿就要搬到他房间去了,到时候……嘿嘿。
现在还是去找小鸟儿打一架吧,不然他憋得慌。
晚上饭桌上,林湛破天荒没有紧紧粘着青柳,终于跟个正人君子似的,只管自己心无旁骛地扒着饭。至于他心里想什么,别人就不知道了。
反正薛氏就见他大儿子跟个二傻子似的,面上带着诡异的笑,埋头只管扒饭,都不用配菜就直接吞了。
青柳犹犹豫豫地给他夹了一筷子红烧肉,他转头来嘿嘿一笑,回过去又是一通狂扒。
桌子对面,林鸿时不时疼得一阵呲牙裂嘴。
今天下午他大哥不知发什么疯,非要拉他去打架,说是打架,还不是让自己给他练手!幸好这些年在他们爹的手掌下,他已经练成了抗摔耐打的本事,不然恐怕现在还不能爬出来吃饭呢,想想就觉得心酸。
夜里林湛也没去找青柳,青柳虽奇怪,不过因她自己心中记挂着娟花的事,也没去多想。
林湛在房里翻来覆去,脑中全是新一样的一百零八式。
作者有话要说: 林湛:媳妇儿的一百零八种吃法=V=
☆、臭流氓
次日上午; 青柳照例把前一日写的字拿去给锦娘看,又问了不明白的地方,之后就陪着瑞哥儿一起读书。
没过多久; 薛氏院里的杨嫂子过来请她。
原来是她弟弟青松来了。
自她嫁过来,家里人为了避嫌; 平日都不上门,只让青松来。因他是个半大孩子,就算被村里人看见了,也没什么闲话可说。
青松带来了一篮子新鲜菜,是许多嫩嫩的豌豆尖和春笋; 还带着晨露。
他之前也上门送过几次东西,有时是他自己捉的小鱼晒成的鱼干,有时是青荷上山采的山菌野菜。
这次的春笋是他们舅舅送来的,周氏拣了些个头大又鲜嫩的,又一大早去地里掐了新抽芽的豌豆尖; 让青松送过来。
这豌豆尖虽是地里长的,却是稀罕物,寻常人家都是好好留着结果长豆子的,哪舍得摘来自己家吃。
周氏摘来的这半篮子豆尖,几乎占去他们家地里的一半了。她却还只担心拿不出手; 让小儿子送来,自己在家里忧着心。
青柳到正院时,青松正拘谨地在位子上坐着,见了她; 才展开笑飞奔过来,“大姐!”
青柳摸摸他的头,拉着他走到薛氏跟前,喊了声娘,又对青松道:“叫过人了没有?”
青松忙点头。
薛氏笑道:“还用你说,小娃子乖着呢!”
青柳也笑道:“那是您没见过他调皮的样子,把我爹气得,都要拿扁担打他了。”
薛氏忙道:“那可使不得,男孩子哪有一个不调皮的,大了自然就懂事了,你下次回去可得劝劝你爹,不能把孩子打坏了。”
青柳道:“您放心,我爹也只嘴上说说,他也舍不得打呢。”
两人说话间,青松只乖乖站在一旁,低头看着自己脚尖。
出门前娘交代了很多遍,来大姐这里,一定不能乱看,不能乱跑,不能乱吃,不然就要给大姐惹麻烦了。
他来了林家两三次,也知道自己家和这里差很远,他听村里别的人说过,他们两家这叫门不当户不对,根本就不相配。
他当然不觉得自己大姐不够好,可也怕给她惹了事,所以每次来,都规规矩矩的,就算薛氏再和颜悦色,他也绝不敢放肆。
薛氏和青柳说了几句,又道:“让你弟弟去你院里坐会儿吧,在我这里他也放不开手脚。”
青柳想了想,便同意了,谢过薛氏后就带着青松往东院去。
两人走后,薛氏让杨嫂子把菜篮子提去厨房,又让厨房包几份糕点,一会儿让青松带走。
青松第一次进东院,一开始还束手束脚,等青柳说了没旁人,他才大着胆子四处看,满脸新奇。
青柳看得心酸,自己弟弟的性格她是知道的,那样活泼好动的孩子,到了这里却乖成这样。
青松看了一圈,对着院角那棵枇杷树上的青果子吞了吞口水,之后想起一个问题,道:“大姐,姐夫呢?”
青柳将他拉进东厢房,给他倒了杯茶,“他和老爷去地里了。”
青柳瞪大了眼,“姐夫去地里干什么,他也要种田吗?”
青柳笑道:“他倒不用种田,可是山脚下这一片地都是家里的,总要时常去看看。”
林家教孩子,从来不曾娇养,林湛林鸿两兄弟,两三岁开始就自己穿衣吃饭,之后跟着林老爷练武,四五岁和他一起到铺子里巡查,后来更是田里村里到处跑。兄弟两个虽没自己种过地,可这么多年看下来,对如何种地倒能说得头头是道。
林家的田地都租给了附近的村民去种,别人收四分税,林家只收三分半,还承担了田税。
所以周围的人,至少是明面上,没有不夸林家好的。
青柳道:“家里这两天怎么样?奶奶和爹说话了么?”
青松歪歪头,“奶奶和爹不是一直有说话吗?那天你和姐夫走后,爹把你们拿回来的糕点送给奶奶,奶奶第二天还给家里送了几个鸡蛋。”
青柳安了心,看来奶奶已经不生她爹的气了,那就好。
青松又道:“大姐,我听他们说,再过几天村里就要唱大戏了,是不是真的?”
青柳道:“是真的,这两天村里的戏台应该开始搭建了,你看见没有?”
青松直点头,兴奋道:“太好啦!”
青柳笑了笑,从贴身的荷包里取出一小串铜钱,约二十来个,递过去,“这些拿着,到时候买点吃的。”
青松忙摇头,两双手背在身后,“我不要、我不要……”
他娘说了,要是从大姐这里拿了东西回去,以后就不让他来了。
青柳拽过他的手,掰开指头,要将铜钱塞进去。
青松挣得满脸通红,就是不接。
青柳微微提高了音量,道:“听话,快拿着,不然大姐就生气了。”
青松急道:“娘说不能要!”
青柳一愣,反应还来后便有些酸涩。家里日子如今难成那样,可爹娘却还只担心拖累了她。
她勉强笑了笑,拉着青松劝道:“这是大姐自己的钱,你只管拿着,咱们都不和娘说,好不好?”
“不行,”青松仍不同意,“我憋不住,肯定会说的。”
青柳便没了法子,她弟弟是个倔脾气,认起死理来,谁也劝不回来。
青柳将铜钱收起来,又拿出昨日练手做的几朵娟花,从里头挑了三朵做工稍好一些的,道:“这些娟花是大姐自己用碎布做的,不用钱,你帮我带回去,给娘、青荷和青梅一人一朵,这总可以了吧?”
青松挠着脑袋想了想,才小大人似的点头:“好吧。”
青柳笑着戳了戳他的额头,“你呀。”
她又拿出一张纸,上头写了青松青荷的名字,还有李家沟、清平镇等地名,教青松念过,又用手指头一个个写给他看。之后将那张纸折起来,让青松带回去学写着,下次见面再考考他。
没多久青松就说要回去了,青柳送他去前边和薛氏告辞。
薛氏把他提来的篮子和两包糕点一起还给他。
青松无措地看了看青柳,不敢接。
薛氏道:“你这孩子,看你大姐干什么,这是大娘给你的,你拿着就好。”
青柳也道:“没事的,拿着吧,娘不会说你的。”
青松这才拿了,其实篮子里糕点的甜香味早就勾得他口水直流了。之前姐夫陪大姐回家,送去的两包糕点全被他爹拿给奶奶了,他只吃了两口。
青柳将他送到大门外,又交代了几句,才放他回去。
中午饭桌上就有一道豌豆尖汤,和一碟春笋炒腊肉。
林家几个男人在地里走了一个上午,饥肠辘辘地回来,将一桌子饭菜吃了个底朝天。
林湛憋了一晚上和一上午没和他媳妇儿说话,现在就忍不住了,跟在青柳后头进了她的屋子。
青柳一边展开笔墨,一边道:“之前小松过来,还问起你了呢。”
林湛黏黏糊糊地凑过去,贴在他媳妇儿身后,“小弟来做什么?”
身后就是一堵肉墙,青柳不自在地往前倾了一些,“来送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