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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洞悉天意的叶家后人,是没有资格主动放弃自己的命,因为那是逆天而行,逆了天,便会带来更大的后患,她赌不起,现在她手中仅存的,一件也输不起给命运。
“或许是我太自私了,一味地想让你活着,但锦月,我真的没办法承受,这个世间没有你。”
锦月淡笑着,将手掌覆在南宫霖的手背上,目色温和的望着南宫霖,她虽然心冷,却不会不知好歹。
“月懂,也感激,因为玉和的在意,月或许能在这令人绝望的世间摄取一份温暖。”
南宫霖眉心蹙起,如同有鲠在喉,他心疼,发自肺腑的心疼她,明明是这样一个该让人怜惜的人,怎么就活的这么苦。
“锦月,你信我,这不是我救你的初衷?”
锦月舒心而笑,目色上移,漫天的孔明灯印在 眼眸中,一片的璀璨,这恐怕不是任何人的初衷,但事已至此,还能如何呢。
“玉和,月不想骗你,曾几何时,月也曾存疑过,锦笺上的字有着霁月清风,虚怀若谷的心怀,不应该出自太宰大人这样久经官场,心重如山之人,但月因着那一丝心之所向,骗着自己,这才忽视掉你的一往情深。”
南宫霖愕然一愣,他以为,若不是他顾忌自己的身体,存了份怯懦,他与她总是有可能的,但她一句心之所向,便将他所有的幻想击碎。
“情之一字,真是毫无道理可言?是我糊涂,原来从一开始我便错了。”
锦月叹了口气,将视线错过南宫霖,此刻她竟没有勇气,看一眼他。
“糊涂的何止你一个,这份认知,月也是在方才知晓的。”
她何尝不是以为,若一开始便知道,那五年的锦笺是南宫霖所传,她的心不会义无反顾的停留在赫连鸣谦身上,但方才那个下意识躲过的吻,足以让锦月明白,她对赫连鸣谦是情不自禁。
“若有来生……”
南宫霖伸手,用食指抵住锦月的唇,将她要出口的话打断,他虽然盼着她的许诺,但不想她再违心了。
“这一生你已经过的够违心了,下一世,我希望你能顺了你的心之所向,至于我,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不抵相思半 第三百八十三章:茜窗下公子无缘
锦月的眼眸微微瞪大了片刻,缓缓垂了下来,一个人能为你到如此,她不知该感到欣慰,还是该对这份还不了半分的情真意切倍感沉重。
“夜深了,月扶你回去歇息吧?”
如今锦月看清了自己的心,而曾经觉得是因为南宫霖的隐瞒,而寄错了情,心底对南宫霖削减下去的愧疚之情,此时泛滥成灾,一发不可收拾。
“你已经陪了我一整天,也累了,先早些回去休息吧,钟灵会送我回房的。”
锦月沉了沉眼帘,片刻之后淡笑者吐出一个字。
“好”
翩然一个转身,缓缓踏着步子朝前走。
“谷……”
锦月转身那一刻,南宫霖压在胸口的污血喷出,钟灵飞身过去扶住他,那声惊呼还未叫出,便被南宫霖捂住,对着钟灵摇了摇头。
钟灵发出的那一声极其轻微,但锦月还是听到了,只是脚下的步子没有停,如果细看便会察觉有些错乱,脸上泪如雨下,一滴一滴,打湿在她踏过的青石板上。
有些事南宫霖瞒着她,想让她少些愧疚,而表面上她也承了他的好意假装不知道,不过想求他一个心安。
夜透着丝丝的凉气,空中放出的孔明灯,早已经不知飞落到了何处,又只剩下那轮孤月高悬,又是一个无眠之夜。
透过敞着的悬窗,潋滟谷每条小道都掌了一排排的明灯,平整的青石板上,那墨色的人影显得格外突兀。
她知道他一路随来,他也知道她发现他一直都在,而在这样一个夜晚,四面相对,一言不发,却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眼眸中百感交集的情绪。
他们看似只是隔着一扇悬窗,而实则隔着万里河山,隔着千丝万缕,隔着天理命格,更是隔着日月乾坤,天涯即使咫尺,这咫尺又何尝不是天涯。
赫连鸣谦想起方才南宫霖携她在漫天孔明灯中穿梭,她脸上露出了久违而舒心的笑,那抹笑意在他脑海中不断的闪现,翻涌出了心低的五味杂陈。
曾几何时,她就是用这样一张明媚的笑脸对着他的,以后再也不会了吧。
让他心如刀割的还有南宫霖情不自禁下的那个吻,当时若不是她在最后一刻下意识的避开,他整个人在不由自主的情况下,就要冲过去了。好在没有,毕竟他没有立场,也永远的失去了资格。
浅淡月色下的她,过分的消瘦,清冷的神色,浸着凄婉,透着疲惫,日日寸步不离的守着。
自然知她夜夜无眠,他心疼,好生的心疼,若早知是这番境地,他怎会做出如此愚笨的决定,所以他有多心疼她,便有多憎恨自己。
啪啪啪,几声清脆的声响,穿破了夜的寂静,打乱了两颗强忍的心,她哭了,泪水打在了下方的芭蕉叶上。
坚韧如她,从来不愿流泪,不肯示弱,强忍之下,撑不住的便是身体,狠狠的大病一场,总会烟消云散,而如今病无可病,眼睛都忍不住了。
思绪回转,往事一幕幕在脑海浮现,海家村里,他们相知相许,一起作过画,林间散过步,赏过日出,教过孩子。
在她的揽月阁和衣而眠,临窗梳妆,互诉衷肠,在他的太宰府中,相偎观荷,谈笑风生,被她那一身红衣所惊艳。
还有临都郊外的枫树林中,他被她戏弄,欢声笑语,追逐嬉闹,还有背她爬上穿云峰,期待着未来,享受着现在。
赫连鸣谦在回忆中心绪翻涌,但他也只愿意回忆到此,一想到这些美好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他心如刀割,此时他悲痛之中有了一股莫名的不甘,他不甘心就此与她形同陌路,再无瓜葛。
赫连鸣谦恍神之际,不自觉的脚下用了力道,身体腾空朝着那窗棱飞去,哐当一声,那敞开的悬窗突然关上,赫连鸣谦只是附在了那窗棂的一道剪影上,透着一层窗纱,无言相对。
她一定是恨透了他吧,连看他一眼都不愿了,终是自己栽下的恶果,又能怪的了谁呢。
他有千言无语想要跟她说,可如今半个字都出不了口,或许是觉得她不愿听,或许是他不知该从何讲起。
说声抱歉,对于当初的情深似海显得太不值一提了,说他身不由己,明明是他怯懦。
这样的开口狡辩岂不是自取其辱,或许说一句,情深缘浅,还不是在对方来不及愈合的伤口上再添一刀,聪慧如她,定是明白相见争如不见,倒是他,总是一错再错。
赫连鸣谦颓然从窗棂上飞身下来,停留在纱窗上的剪影一晃而消,他的视线依然久久移不开,他怕他这一移开,连她那一丝气息也捕捉不到了。
以前他只知自己对锦月是动了情的,却不知陷进去,便再也解脱不出来,他的余生怕是就要为他,那一念之差承受无穷无尽的煎熬。
室内的烛光微微晃动,桌案上的铜镜印出那双通红的眼眸,跟被泪水打湿的脸颊,锦月慢慢蹲下身去,抱住了自己的双膝,许久之后,锦月低声喃喃一句。
“茜纱窗下,公子无缘。”
不是都说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是都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不是都说永老无别离;万古常完聚,但为何命运独独对她这般苛待。
别具聪慧又怎样,洞悉天意又怎样,还不是受尽命格的摆布,半分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自五岁起,她便是知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是必须握在手里的,什么是该舍弃的,但此时,她憎恨自己能把一切看得通透,因为眼前的一切越是清晰明朗,她就越是错不得。
此时她有些羡慕傅风致,那个即使赴汤蹈火,倾尽所有,也要守在所爱之人身边的女子,但她不能,她背负着天理循环,动之一发,牵动全身。
篡改命格的之事,叶家人不是没人做过,一千三百多年前,当时的天朝还不是现在的天朝,叶家世世代代占据国师的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其显赫,何其尊贵。
不抵相思半 第三百八十四章:悠悠生死别经年
不幸的是,当时叶家先祖与当朝的皇后相遇相知,经历了一番来自各方面的阻扰,双双殉了情,而当朝的帝王经如此奇耻大辱,一气之下英年早逝。
强行结束自己的生命,确实是最容易的解脱方式,但这场与命格抵抗的下场便是,天朝未来真正的帝王丧失了出世的机会,年仅六岁的浅夏凤栖女帝继位。
而不巧的是,这凤栖女帝本身带着困死情劫的命格,根本无法撑起整个天朝,凤栖女帝在位十年之后各方势力纷纷起了异心,最终导致统治天下上千年的天朝帝国四分五裂。
这一本不该出现的乾坤扭转,让所有与叶家有牵扯的人,纷纷不得善终,而叶家人世世代代为这一先祖所铸下的大错,耗尽一生才能,无怨无悔的弥补,直到如今依旧难以摆脱,人生坎坷的悲惨命运。
有了如此惨痛的教训做前车之鉴,面对所有的苦难,她怨着,她恨着,不甘着,却未敢有丝毫反抗,当年她的生父不也是在她生母枉死后,意志消沉,万念俱灰,生不如死,也依然不敢轻生。
锦月闭上双眸,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到嘴角,舌尖品到了极致的苦涩,比曾经被叶阑放了黄连的药还要苦上千百倍。
方才情急之下关上的窗子再次推开,孤月甚明,廖星数颗,那窗下的人不见了踪迹,经这样的苦不堪言的一夜,他应该死心了,而她也应该心死了。
潋滟谷的四季与别处不同,所以无从推算外面究竟是何时了,南宫霖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差,连小半个时辰都难以支撑着清醒。
她知道他私下经常咳血不止,但他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