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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家那边也把她除名了。”云安曜道:“从今往后,她再不是我云家人,死活都与我无关。”
云初微点点头,这样也好,不管对云家还是对黄妙瑜本人都是一种解脱。
方柒柒听着这二人的画面,脑海里不期然浮现了之前在诏狱里的种种画面,虽然那个女人有罪,但她看得出来,她很在乎云安曜,否则不会为他疯魔到那种程度。
不知何时,门口有清润如泉的声音传进来。
“微微,听说今日来了贵客?”
不管多久,每次听到这个声音,云初微都会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她起身,看着立在门口的人,微微一笑,“九爷,你回来了?公主怎么样了?”
“经过数日的调理,已经恢复如初。”苏晏道:“自明日起便不用再去了。”
“太好了。”
“师兄?”方柒柒看向门口的人,面上露出久别重逢的会心笑容,“数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苏晏早就得了萧忌的信说方柒柒来了,不过听说与亲眼见到的感觉毕竟是不同的,这么多年没见,当年的黄毛丫头竟然长大了。
“柒柒,怎么突然来了京城?”
“想你了呗!”方柒柒开玩笑地说道:“早就想来京城玩儿了,奈何一直没机会,这不,趁着小侯爷回来,我就跟着来了。”
云初微听着师兄妹热络地谈话,默默坐回去,低着脑袋喝水。
“咳咳……”云安曜突然警示性地咳了一声,“女主人都还没发话呢,方柒柒,你知不知道何为体统规矩?”
方柒柒不服,瞪着他,“怎么我说句话你也要管?”
云安曜冷冷睨她一眼,扶额不言。
若非微微醋了,她以为他很想管她?
苏晏一看就知道对面坐着闷闷喝水的小醋坛翻了,他绕开方柒柒,走到云初微旁侧坐下,亲自剥了一颗葡萄送到她嘴边。
云初微接过,送到嘴里。
甜中带酸,可不正如她此时心境么?
“柒柒姑娘手受伤了,九爷去替她看看吧!”云初微没抬头,把自己的义务尽完。
好大一股酸味儿。
苏晏忍住没笑,直接看向方柒柒,“还能走动,想来并不算严重,你应该能自己处理,我就不替你看了,免得……”后面的话没再说,含笑看着云初微。
云初微侧眸,瞧见他面上的逗弄之意,一下子恼了,“就算不给看,你也该给人家安排房间吧!”
“怎么,柒柒要住在国公府?”苏晏略微惊讶。
方柒柒巴不得苏晏把她轰出去,否则她没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回东阳侯府,因此回答得吞吞吐吐,“这个…我其实…”
“回去吧!”不等她说完,苏晏就直接撵人,“既然是大舅兄把你带回来的,想必他能照顾好你,你留在国公府可不方便。”
啥叫默契?这就是了。
方柒柒险些拍案叫绝,杏眸中隐隐流动着潋滟波光,看向云安曜,“师兄要赶我走,你收不收留我?”
她就是要当着师兄的面逼他答应,否则踏出这道大门,以这个人冷硬绝情的性子,说不准真能让她出去睡大街。
云安曜抬起头来,“我若不收留你,你待如何?”
“我……”方柒柒磨牙,当着师兄的面,竟然连这么点面子都不给她?
“走吧!”云安曜站起来,不冷不热地说了俩字。
方柒柒转过头,看向苏晏和云初微,“那个,师兄,嫂…呃,你叫什么名字?”来了这半天,她竟然在最后关头才反应过来这俩人是亲兄妹,那她刚才左一个“嫂夫人”,右一个“嫂夫人”,岂不是亏大发了?
云安曜闻言,顿了一下,“你既然管苏晏叫师兄,叫微微嫂子就是了,磨叽什么?”
嫂子?不不,她不能这么叫,“我们俩差不多大,我以后直接称呼你闺名可好?”
云初微不明白方柒柒什么意思,不过也没反驳,“我叫云初微,想叫什么你随意。”
方柒柒笑了起来,“那我跟着他们叫你微微吧!”
终于送走了那二人,云初微又继续拧巴着,一个人剥着葡萄吃,也不理苏晏。
“这醋味儿,够劲。”苏晏忍俊不禁。
“谁醋了?”云初微怎么可能轻易承认。
“那…你要是没醋的话,我可走了,忙活了一天,有些累,先回去休息。”
见他真的作势要走,她急眼,“九爷!”
“嗯?”
“你们俩……”话说一半,抿着嘴巴不敢继续往下问了,她自认为比得过他身边的任何烂桃花,却没办法跨越他和方柒柒的那么多年。
都说青梅竹马是童年的玩伴,少年的知己,老年的心有灵犀。真是越想越气,有这么一号人存在,他竟然瞒着她?
“瞎想什么呢?”苏晏点了点她小巧的鼻尖,“我和她之间,什么也没有。”
“真的?”云初微半信半疑。
“要真有什么,我会让你知道?”
云初微狠狠掐了他一把,“让你不好好说话。”
苏晏疼得眉毛抽了抽,马上正色道:“是真的没什么,你没瞧见柒柒她根本就不想待在咱们府上么?要是她对我有点什么,大概会迫不及待留下来以期整天见着我。”
“那你对她呢?”
苏晏毫不犹豫地道:“初遇你的那天,是我这辈子头一回心动。”
“你最好别骗我,否则我得恨死你。”心头的郁闷消散不少,云初微又警告。
虽然知道这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乃家常便饭,可她就是没法接受,莫说三妻四妾,就连苏晏以前有过心仪之人她都会觉得膈应。
苏晏笑说:“你要是能轻易上当受骗,我当初就不至于用尽手段才得以把你娶进门了。”
这还差不多。
——
且说云安曜前脚踏出国公府大门,方柒柒后脚就追了上来。
“我说,你能不能看在我是伤患的份上走慢些,等等我?”方柒柒上气不接下气。
云安曜驻足,瞥她,目光落在她手臂的绷带上,不言不语也不怒,但浑身那股子僵冷的气息,还是让方柒柒忍不住打颤。
终于追上他,她捂着胸口喘气。
“自己能不能处理?若是不能,那还是让侯府的府医给你看。”他开口。
“你这算是,关心我吗?”她扬眉一笑。
“不是。”他回答得干脆,“只是看在你帮了我个忙的面子上。”
好吧,这种人嘴里出来的,就不能当成人话听,“既然你说了欠我个人情,那你准备怎么还?”
“你想要什么?”他突然转身,呼吸近在她咫尺,近到她几乎能数清楚他浓密而纤长的睫毛。
“我…”方柒柒吞了吞口水,“我暂时还没想好。”
“那就等你想好再说。”目光一敛,他抽身离开,只留下心怦怦跳个不停的方柒柒立在原地。
她想要什么?明明有很多心愿,却偏偏在那一刻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也说不出来。
懊恼地跺了下脚,方柒柒抬步跟上去。
——
晋王府。
才入夜,诏狱那边就传来消息,黄妙瑜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赫连缙冷声命令,“继续用药吊着,不能让她死得太痛快。”
报信的人道:“王爷,黄妙瑜已经完全丧失了求生意志,如今就算有仙丹都不管用了。”
“哥哥。”
外面突然传来赫连双清脆的声音,紧跟着,着一袭蜜合色棉袄裙的她走了进来,“能否让我去诏狱?”
“不能。”虽然见到妹妹恢复如初他很欣慰,可对于这个要求,他是说什么也不同意的,自家妹妹过分善良,一次又一次被黄妙瑜那毒妇算计,从前那些事他都不打算计较了,但这次流产,他绝无可能原谅。
“为什么?”赫连双轻轻咬着下唇。
“双儿,不是我说你,都已经被人害到险些流产了,你怎么还是不死心,那黄妙瑜真有这么好值得你为她几度生死?”
“不是。”赫连双摇头,“我此去诏狱见黄妙瑜,不是为了原谅她,只是觉得有些事情必须在她临终前做个了结,否则过了今晚,她死不瞑目,我也会抱憾终身。”
“可是你怀了身孕,那监牢是极阴极煞之地,去不得。”赫连缙忧心忡忡。
赫连双摸了摸小腹,“我相信我的孩子吉人自有天相,上次被黄妙瑜那么凶猛地推倒都能坚强地活下来,不就是监牢么,他还不至于脆弱如斯。”
赫连缙蹙眉瞪了一旁的吴勇一眼,明显在责怪他怎么不看护好双儿。
吴勇想说什么,却又无从说起,只是叹气。
他也很想阻止双儿去诏狱,可是这小祖宗偏不听,他也很无奈。
“王兄,你若是不帮我这一次,我真的会遗憾一辈子的。”
连一向不轻易道出来的称呼都用上,看来她是认真的了。
赫连缙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只能同意。
没办法,谁让他就这么一个亲妹妹,前世因为自己把太多目光投放到菡儿身上而忽略了她,到最后落得个长伴青灯古佛的结局。这一世,说什么也要把前世的缺憾弥补回来。细心体贴会疼人的夫君,他替她找了,她肚子里的孩儿也万幸保住了,如今,自然是帮她完成一些零碎的小心愿。
到达诏狱的时候,赫连双让赫连缙与驸马爷都等在外面。
吴勇坚持要陪她进去,赫连双道:“听说黄妙瑜被关在重犯房,手脚都被铁链拴着,她不可能伤得到我,之所以不让吴二哥和王兄进去,是因为有的话,我只想单独跟她说,就算是,对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做个最后的了断。”
“那双儿一定要小心,若有什么事,只管大声叫唤,我们在外面也能听到的。”
赫连双点点头,转身进了诏狱。
桃红镶珠丝履踩在潮湿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