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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萝赋-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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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继宗知他二人吵吵闹闹是常事,却不知谢遥在贡院外说了什么,会否与卢缙有关。自从听阿宝说起卢缙,他便上了心。女孩儿到了这个年龄,情窦初开,阿宝没有母亲,又与他分别多年,即使父女至亲,心事恐怕也不会轻易告诉他,他这个做爹爹的只能暗自留意,今日哪里是他碰巧看到卢缙,根本就是特意寻了去的。
  甫一见到,他吃了一惊,暗道这人怎么生得这般好,若是女子,定能倾国倾城,怪道阿宝对他心生好感。转而又担心他徒有其表,便假意巡视,站在他身边看了起来。卢缙见到他,虽不认识,也起身行了一礼,方坐下继续答题。袁继宗见他笔走龙蛇、文不加点,分明是胸藏锦绣,不禁暗暗点头。他恐惹人注意,只看了片刻便离去,心中对卢缙印象已是颇好。
  他本就是寒门出身,对家世门第并不十分看重,谢遥眼中与阿宝绝无可能的卢缙,在他看来却是不错。他走了很远又回头望了一眼,见卢缙仍在奋笔疾书,心中想道:“若是他未曾娶妻,对宝儿也有意,倒是不错的人选。”
  阿宝并不知道父亲的心思,尤在独自烦恼,谢遥又来找过她几回,她均避而不见。谢遥只当她真的生气了,却不知她是脸皮薄,怕他再提起卢缙不知该如何应对。
  一晃过了半月,这日袁继宗回到家,径直去了阿宝房中,阿宝正在练字,见到他迎上去笑道:“爹爹今日好早。”袁继宗拿起纸看了一眼道:“宝儿字写得越发好了。”拉着她坐下道:“今日会试阅卷结束,成绩明日便可公布。”阿宝只觉心头狂跳,张张嘴却没有说话。袁继宗盯她看了一会儿,心中已然确定,笑道:“宝儿不想知道谁考了头名吗?”
  阿宝愣了片刻,心中涌上一阵狂喜,拉着父亲的手叫道:“难道是卢大哥?!”袁继宗笑着点头道:“十八名考官一致认为,吴郡士子卢缙文采出众,见解独到,乃不可多得的人才,可为此届会元。”
  阿宝欢呼一声,说道:“卢大哥已是解元,如今又成了会元,若是再拿个状元,岂不是叫……叫……”袁继宗道:“三元及第!”阿宝拍手笑道:“对!对!就是三元及第!我要去告诉卢大哥!”转身冲出门去。袁继宗追到门口唤了几声,她早已跑远,只得令侍卫跟上。
  阿宝忘了骑马,一路跑到客栈,气喘吁吁地上了楼,来到卢缙房门前敲门唤道:“卢大哥!卢大哥!”等了片刻,毫无动静,阿宝推推门,房门应声而开,里面空无一人,床铺干净整洁,卢缙的行李已不在。
  阿宝一阵心慌,转身就要往外走,与正过来查看的小二撞了个满怀,小二忙不迭地赔罪,阿宝摆摆手问道:“住在这里的公子呢?”小二抬头看看她道:“您是和那位公子一起来的姑娘吧,那天您走了以后,那位公子也退了房。”
  阿宝闻言心瞬时便凉了,卢缙明显是在躲着她。她恍恍惚惚地出了客栈,胸口有如利剑刺过般疼痛,心中想道:“卢大哥为何要这么做?难道他竟这般讨厌我不成?”想到此,她只觉更加心痛难当,索性蹲在路边嘤嘤地哭了起来。
  路人见她一个小姑娘哭得这般伤心,不由驻足观看,一时将她围住。奉命护卫她的侍卫见状,正要上前将她带走,便听人群中有人迟疑地问道:“你是……袁宝儿吗?”
  阿宝抬起朦胧的泪眼望去,只见一名二十岁上下,锦衣华服的男子正弯腰看着她,见她抬头,仔仔细细打量了她片刻,笑道:“果然是你!”
  阿宝不认识他,也没有心情与他说话,依旧低下头啜泣。那人站了一会儿,向身后随从使了个眼色,人群便被驱散开了。袁府的侍卫看了那人一眼,又退回到了暗处。
  那人蹲在阿宝身边,笑道:“你还是同小时候一样好哭啊!”阿宝瞥了他一眼,将头扭开,他也不生气,仍旧笑道:“怎么,不认识我了?”阿宝闻言一愣,又转过头来看着他,忽然觉得有几分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索性站起身,胡乱擦擦泪,向家中走去。
  那男子一怔,紧走几步追上她道:“我听说你回来了,正准备去看你,可巧遇上了。”阿宝侧头看着他道:“你是谁?同我很熟吗?”那男子微微皱眉道:“你当真不认得我了?”阿宝摇头道:“不认识!”
  那男子叹息道:“果然还是如小时候一样没心没肺!”阿宝不禁怒道:“你倒底是何人?认识便是认识,不认识便不认识,这般故弄玄虚做什么!”那人被喝斥了,也不着恼,打开手中折扇,递到她面前道:“你还记得这个吗?”阿宝低头看去,扇面已有些泛黄,上面寥寥几笔,细看才能看出画的是池塘垂柳,旁边歪歪斜斜地写着“夏池傍细柳”,竟像是孩童涂鸦之作。
  阿宝只觉那字迹十分熟悉,又看了半晌才迟疑道:“这字……是我写的?”那人微微一笑道:“这是你临走时送给我的。”
  阿宝惊讶地抬起头又细细看了他片刻,她幼时玩伴不多,能让她临别赠礼的,恐怕只有大越最尊贵的兄弟俩了。她倒退一步,张嘴看着那人道:“你……你是苏……”那人微笑着道:“我是苏煦。”
  先帝在世时一心中兴大越,对后宫不是很上心,仅有两子,长子乃今上苏熹,次子便是苏煦。苏煦非太后所生,仅比苏熹小半岁,苏熹继位后封他为信王,仍居宫中,十八岁时才建府离宫。
  袁继宗在先帝未继位时便是苏氏兄弟的老师,谢谨身故后,未续娶也未纳妾,独自抚养女儿。他怜幼女孤苦,时时带在身边,便是给皇子们讲课,也让阿宝坐在一旁,有时上朝议事,就将阿宝放在皇子宫中玩耍,因此阿宝幼时最亲密的玩伴儿便是苏熹苏煦兄弟。
  苏煦见阿宝瞪大了眼睛,与记忆中的模样一般无二,忍不住像小时候那样,伸出手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小东西好没良心,竟然把我忘了!”阿宝羞愧不已,讪讪地行了一礼道:“见过信王!”
  苏煦忙将她扶起,笑道:“逗你玩的,这么多礼做什么。”见她低着头,又道:“你是要去哪里?我本来正准备去你家的,你若要回去,咱们同行吧。”见阿宝应下,回头对侍从摆摆手,与阿宝信步走了。那侍从久随他身旁,自然懂得意思,带着车驾远远跟着。
  阿宝虽然小时候与他关系极好,毕竟多年未见,难免生疏,加之如今他已是成年男子,又是亲王,更加不敢亲近,一路上只低着头并不多言。苏煦皱眉看了看她的头顶,轻笑道:“你犯了什么错了?要这般低着头,跟我说说,我替你在丞相面前求求情。”
  阿宝抬起头看他一眼,见他眼中满是戏谑,知他故意说笑,微扯了下嘴角,又低下了头。此时天色已晚,路边商铺已燃起门口灯笼,忽明忽暗的街道生了几分旖旎之色。阿宝没由来的想到了卢缙,只觉心中又绞痛起来,泪水仿佛又要夺眶而出,忙咬唇忍住。
  苏煦见状,不由沉下脸,思忖片刻,问道:“先前你在路上哭什么?可是有人欺负你了?”阿宝摇摇头,轻声道:“不是,是……是我想要找的人没找到。”苏煦道:“你要找谁?我帮你找。”阿宝又摇摇头,苏煦见她不肯说,暗暗拿定主意,回头定要查查她要找谁,此人能让她当街痛哭,定然在她心中颇有些份量,她这些年又遇到了什么人?
  二人便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地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回到了袁府。早有待从禀报袁继宗,袁继宗匆忙走到门口,对着苏煦便要拜下,苏煦笑着止住他道:“丞相不必多礼!”袁继宗见阿宝站在一旁,双眼通红,像是才哭过一样,不由心焦,问道:“王爷如何与小女在一起?”
  苏煦侧头看了看阿宝,笑道:“我听闻宝儿回来了,便要来看看,可巧在路上碰到了。”未曾提及她当街痛哭之事,阿宝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怎能没有苏家的人

☆、十七、又来一个

  苏煦心情大好,只听袁继宗道:“臣惶恐,怎敢劳动王爷亲至。”苏煦道:“我承蒙丞相教导多年,又与宝儿一同长大,于情于理都应当来,丞相莫再自谦了。”袁继宗听他这么说,心知推脱不了,暗叹口气,将他请进了府。
  来到堂上坐定,阿宝亲自奉上茶,垂首站在父亲身后。苏煦与袁继宗寒喧几句,问道:“宝儿此次是回来小住吗?”阿宝见问,抬头看看父亲,袁继宗道:“她也大了,不能总是寄居外婆家中,此次回来便不走了。”苏煦笑道:“如此最好!”阿宝心道:“我走不走与你有何关系。”
  袁继宗心中一凛,面上却笑道:“小女久居乡野,颇不通规矩,正要将她约束在家中好好□□一番。”阿宝大惊,暗道:“爹爹要把我关在家里吗?这可如何是好!”苏煦仍是笑道:“她还小呢,不必太过约束。”说着看了阿宝一眼,见她一张小脸已急得通红,不由生了怜惜,对袁继宗道:“丞相,我多年未见宝儿,改日想请她到府中小坐,叙叙往事,不知丞相可同意?”
  袁继宗未料他竟直接提了出来,不好当面拒绝,只得应下,苏煦见目的达到,又闲话片刻便起身告辞。袁继宗将他送出府,回头看到阿宝傻站在那里,忧虑地连连叹息。
  三天后,信王府送来请柬,邀阿宝明日赴宴,袁继宗愁眉紧锁,苏煦如此毫不掩饰对阿宝的企图,莫非已打定了主意?先帝临终时是曾提过,愿与他结秦晋之好,他知道先帝此举是有笼络之意,旨在让他更加尽心辅佐幼帝。可他只有阿宝一个女儿,惟愿她平安快乐,如何舍得将她嫁入是非不断的帝王之家,又恐阿宝少不更事,与苏氏兄弟日久生情,因此谢家提出接走阿宝,他才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如今苏熹已经立后,他以为事过境迁,谁料阿宝才回京城,苏煦便找上了门,当日先帝留此遗言时,苏煦也在场,若他以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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