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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贺兰尧吃痛,逸出口的语气中竟带上了一丝虚弱,“惊羽,我的手好像……”
苏惊羽一惊,没有料到他竟然躲都不躲,忙跃下了树,将他从地上拎起来,这才发现他身旁的地上突出了一个尖石块,他的手腕正砸在上面。
苏惊羽忙将他的手拿起来看,那白皙细嫩的手腕上被石块嵌出了一个伤口,皮往外翻,有鲜红的血液快速溢出,往下流淌。
从树上直接砸下,那力度必定不轻,好死不死地砸到了那石块上,幸好只是手腕,这要是砸胸口或砸脸上了,那她真成罪人了。
“你怎么不躲?你又不是躲不开!”苏惊羽低斥他。
“躲开了然后呢?被你继续骂继续教训继续嫌弃?”贺兰尧扯了扯唇角,“那还不如让你打一顿得了,乌啼说过,要得到一段感情总得付出点代价,什么都不付出就想得到,没那么好的事儿。”
“这死乌啼都乱教你什么?他看起来不过十六七,怎么没个正经!”
苏惊羽低斥了一声,而后从袖子里取出随身携带的手帕,将贺兰尧的手腕做了一个简单的包扎,而后将他从地上揪起来,扯着他往永宁宫的方向走。
“回去上药!”
贺兰尧由她扯着走,唇角勾起一丝浅浅的弧度。
“下回若是看见我发狠,你能躲就尽量躲开,有时候我下手没个轻重,太后若是知道我伤了你,只怕会在我身上瞪穿一个窟窿。”苏惊羽说着,回过了头,却见贺兰尧在笑,“你笑什么?”
受伤了还有心情笑。
“我笑,自然是因为我心情好。”贺兰尧悠悠道,“原来,看见我受伤,你还是会紧张,忙着给我包扎,连要找我算账的事儿都忘了。”
“谁说我忘了,我没忘。”苏惊羽冷哼一声,“待我给你处理完伤口后再和你慢慢算账。”
贺兰尧挑了挑眉,不语。
一刻钟后——
“忍着点疼,这金创药可能会对肌肤有些刺激感。”
“无妨,洒吧。”
“那我洒了。”苏惊羽听他的语气一派轻松,心想,等会儿可别叫得像杀猪。
被那尖石块捅的一下还不轻,尽管她用手帕先给他包扎了,这会儿依旧没有止住血。
苏惊羽将手帕解下来丢到了一边,一手拿着装有金创药的瓶子,一手握住贺兰尧的手腕,将药粉洒了上去。
苏惊羽见贺兰尧的手腕稍稍颤动了一下,但她并没有听见想象中的嚎叫。
她是体会过在伤口上洒金创药的疼痛的,上好的金创药,药物对肌肤的刺激就愈大,如贺兰尧这样的伤口,药粉撒下去起初必定会有一阵刺疼感,伴随着痒的感觉,那叫一个酸爽。
然而她抬眸时,却见贺兰尧神色平静,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这么淡定?
“你……没有感觉么?”苏惊羽问他。
“有啊。”贺兰尧道,“疼。”
“那你怎么没点表示?你的脸色告诉我你好像没感觉。”
“我表现出我有感觉又能如何?”贺兰尧朝她轻挑眉头,“你因此会好生安慰我么?你会对我温柔么?你会原谅我,不找我算账么?”
“不会。”苏惊羽回答得斩钉截铁,“你想得美。”
最多她就是动作放轻些,他那套卖萌扮弱的手段在她这儿没用。
“那不就是了?”贺兰尧悠悠道,“我喊疼你也不会多心疼一下,我皱眉头你也不会安慰我,那我又何必表现出疼给你看?倒不如就这样云淡风轻,好让你佩服一下我的忍耐力。省的你嫌我柔弱。”
苏惊羽:“……”
他的话倒是说对了,如果今日换她受这样的伤,撒药的时候她至少也会皱皱眉头,那是对待疼痛的一种本能反应。
但贺兰尧却像个没事人似的,不得不说,他忍耐性极好。
“你做每件事之前一定要考虑一下有没有回报么?”苏惊羽斜睨他一眼,“就连受个伤撒个药,你都要考虑一下用什么表情面对我,会得到什么样的对待,你有必要么?你想这么多不累么?”
苏惊羽语气虽不怎么好,但给他包扎的动作却依旧是小心翼翼的,纱布一圈一圈地绕过他的手腕,在绕过伤口的时候还刻意放慢了动作,怕扯到他的伤口。
贺兰尧敏锐地发现到了她的动作与口气不搭,不禁唇角轻扬,“你还是关心我的,就承认了吧。”
“那又如何?”苏惊羽冷哼一声,“因为我关心你,你就可以耍我玩?那么我就要考虑一下我对你的关心究竟值得不值得。”
“你又说我耍你,我怎么耍你了?”贺兰尧对她的话并不承认,“仅仅是因为那个赌局?”
“这个赌局还不够气人么?”苏惊羽冷笑一声,抬眸看他,“你可别告诉我陛下的赐婚与你没有关系,他不可能无故下这道旨意。”
“这个,与我有关。”贺兰尧莞尔一笑,“但我是认真的,可不是因为觉得好玩,这个我必须强调,至于赌局,我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儿吧?你帮着你那三妹的时候,我也没有从中捣乱,而且最后,还不是你赢了?”
“我赢了跟没赢有区别么?!”苏惊羽皮笑肉不笑,“我和你的婚约都有了,那么我赢这个赌局有什么意思?你告诉我,这个赌局还有没有意义,你完全就是在坑我,最后的结果就是比我直接输了还要糟糕,枉我还一直在猜测着你会怎么帮许祯兰来把苏怀柔压一头,却没料到,你完全就没将这赌局当回事,从头到尾认真的仅有我一人,而你,想方设法弄一道旨意,就把我捆死了!”
“在你看来,这个结果很糟糕?”贺兰尧敛起笑容,神情不在柔和,潋滟的凤目紧盯着苏惊羽的脸庞,“嫁给我就那么糟糕?”
苏惊羽见他这一刻目光冷凝,上一刻的温和神色不复存在,好似自己说了什么让他很是不愉快的话。
他是认真的?
她看得出来,他真的不是在说笑。
“你问过我么?”苏惊羽面无表情,“好,你说你是认真的,不是闹着玩的,我信你,但我问你,你想娶我你问过我么?你难道不知,嫁娶是需要双方情投意合,强扭的瓜不甜,你在做这个决定之前,是不是应该尊重一下我的意见?你要娶的人是我苏惊羽,你怎么不到我面前来问问我愿不愿意跟你成婚?你这叫不尊重人。”
“乌啼没有教过我这些。”贺兰尧转过身,背对着苏惊羽,“我以为,只要我是认真的,只要我拿真心待你,你就不会再想着要摆脱我,至于你说的一心一意,我贺兰尧完全可以做到,我爱算计人,但从不拿感情欺骗人,在你之前,我没有对任何一个女子说过喜欢,我的感情,何等珍贵,我从不拿自己的感情去欺骗女子,若不是我打心眼里喜欢的,根本就不配让我说出‘喜欢’二字。”
苏惊羽一时语塞。
的确,他贺兰尧,骨子里是傲慢的人,他不屑用感情去欺骗女子……若不是他中意的,他必定不会说这些话。
她之所以发怒,是因为总觉得被他戏耍一般。
但是她差点忘了,他从前没有过情感经历,也许……他不知道对待喜欢的人该去如何表达,便只能做出自己认为对的行为。
“贺兰尧……”苏惊羽此刻,终于心平气和地开口,“你确定你对我的喜欢是真的么?我的意思是,有没有可能,我是第一个在你身边照顾你的女子,你感受到了我的细心,久而久之喜欢上我,但这其实只是一种依赖,若是以后我不在,换个人来照顾你,她同样可以这么细心……”
“你在跟我开玩笑么?”贺兰尧忽然回身,冷笑,“我会幼稚到分不清喜欢和依赖么?即便是如你所说,皇祖母再给我找个女子来,她比你温柔,比你周到,但是她身上会有你的性格么?会有你的气息么?会长的比你难看么?”
“你说什么?”苏惊羽听着他最后一句话,唇角一抽。
会有你的性格么?会有你的气息么?会长的比你……难看么?
难道她长得难看还成了他非她不可的理由了?
“我实话实说。”贺兰尧慢条斯理道,“你本来就长得难看,至少在旁人的眼中,你完全谈不上‘好看’二字,而你长这样我都能喜欢你,我放着那么多好看的不要,选择你,我图什么?我只是顺从自己的情感而已。”
苏惊羽:“……”
好吧,她承认她现在很难看,这是事实。
“不过就算如此,你也不用在意。”贺兰尧忽然笑了笑,伸手要去揭苏惊羽的面具。
苏惊羽下意识避开了他的手,“行了,我知道你从不在意我的长相。”
“那你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贺兰尧不再试图去揭她的面具,却朝她迈近了一步,手绕到了她的脖颈后方,将她揽到了身前,垂眸看她,“你方才说,你生气是因为我问也不问你一声,我常常耍你玩,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原因的了?我以为你会说……你从来不曾喜欢过我。”
苏惊羽一怔。
“你从刚才到现在都没说过。”贺兰尧低笑一声,“到了此刻,你还要说对我没有感觉?”
苏惊羽道:“我……”
“你说了也没用。”贺兰尧不等她说完,便打断,“即使你说了我也不会信。”
“幼稚。”苏惊羽冷哼一声,“如果我是你,解释完了之后,一定会给对方考虑的时间,而不是这般步步紧逼,追问到底。”
贺兰尧闻言,微一挑眉,松开了苏惊羽,“好,给你考虑的时间,下次再回答我,但我希望……不会太久。”
不管她考虑的结果如何,这个婚约她是赖不掉了。
“怎么,没耐心?”苏惊羽唇角轻扬,“你不曾有过感情,我也没有,所以我也理当慎重考虑一下。”
没吃过猪肉却也见过猪跑,她必须承认,她对贺兰尧不是没有动过情,也许在某个模糊的时间段,她也有过悸动。
原先她没有想过会出现这个一个人,毫不在意她的长相。
古月东杨曾经对她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