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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无声息地杀了他,封锁消息,最好不过。
“国师,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皇帝道,“这一次,朕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国师了。”
“陛下言重了。”月光道,“希望陛下以后能真正信任微臣,不再质疑微臣的忠诚。”
“那是自然,天机门弟子代代忠于出云国帝王,朕当然不会质疑国师,朕虽然谨慎多疑,但对国师你,可是真的信任。”
“谢陛下信任。”
……
竹林之内,月圆带着花轻盈找到了一间木屋。
“这林间小屋倒是雅致。”花轻盈望着那木屋,道,“如此清幽的环境,才是安乐之所。”
月圆听着她的话,无奈一笑。
这花轻盈,果然还是向往青灯古佛。
入佛门要六根清净,可花轻盈本身并不是心如止水的人,太多愁善感,就算伴着青灯古佛,也无法消弭她心中的愁绪。
“说句不好听的,您别恼。”月圆道,“清修之人,是要看破红尘的,敢问您看破了么?”
花轻盈不语。
“这么多年来,您对月恒师叔的思念可能减少过?您就算天天敲着木鱼念经又能如何?根本做不到静心二字,用冷漠的脸庞对着外人,内心深处却孤独而充满愁绪,青灯古佛也拯救不了你的心。”
“那又如何。”花轻盈淡淡道,“寺庙里的人,总比这外面的人纯真,跟僧人相处,是最简单的。”
月圆道:“您若要这么固执我也没办法,哦对了,那间木屋是没人的,我们可以进去,等待客人。”
“客人?”花轻盈转头望向月圆,“客人是谁?”
“要杀你儿子的人,只有你能阻止。”月圆说着,迈出了步子,“走吧,进去等。”
“是皇帝?皇帝要来这儿?”花轻盈讶然。
要杀她儿子的人,除了皇帝还能有谁。
不过,她并不惧怕皇帝。
二十年前不怕他,二十年后同样不畏惧。
推开了木屋,里头被收拾得很干净,屋子中央还立着一张小桌,小桌上摆着茶具,像极了有人住过的痕迹。
“这里真的没人住么?如此干净。”花轻盈坐了下来。
“这间木屋子,是昨夜连夜搭成的,方便我们在这儿谈事。”月圆轻描淡写道,“茶水都是热的呢,你瞧。”
说着,她提起了茶壶,摆上杯子,倒出了热气腾腾的茶水。
命人连夜搭建木屋,对君祁攸来说完全就是小事一桩。
那些人,应该已经埋伏好了吧?
花轻盈望着眼前热气腾腾的茶水,正想说话,忽听木屋外响起一阵马蹄声,还有车轱辘滚动的声音。
“他们来了。”月圆道。
“皇帝应该很想杀了我吧?”花轻盈面无表情道,“如果用我一条命,能让他放下仇恨,放过小十,也好……”
“你怎么就知道他会杀了你?或许,他依旧下不了手呢。”月圆面纱下的唇角轻扬,“您都愿意冒着死亡的风险劝说皇帝放过贺兰尧,可见您还是在乎贺兰尧的。”
“是我的儿子,我自然要管他的死活。”花轻盈的语气毫无起伏,“我若是今天死了也好,反正我活着也不可能跟他和睦相处,倒不如,不要相见。”
“您还真是个矛盾的人啊。”月圆有些感慨。
花轻盈大概是她见过最矛盾的人了。
非常固执,固执到了几乎是顽固不化。
总是坚守着自己的思想,外人不能改变半分,区分善恶的方式也很极端,似乎在花轻盈眼里这世上就没几个好人。
对待亲生子也那么严苛,没有长成她所期盼的样子,就不认这个儿子,可内心深处还是关心着,又不愿意表现出来,平日里总喜欢用冷漠装饰自己,让人觉得她难以相处。
用她的话来说,正邪不两立。
花轻盈是正,贺兰尧是邪,正邪互斥,永远不能和睦。
但因为血缘亲情,彼此之间,依旧相互牵挂。
“我已经将生死看淡了。”花轻盈听着屋子外的脚步声愈来愈近,神色平静,“现在,没有什么能让我畏惧的了。”
月圆还未接话,便听到一阵敲门声。
她起了身,走向门后。
这皇帝还算斯文,没有直接把门踹开。
将门打了开,抬眼,看见门外站着一袭挺直的白衣,面戴银质面具。
而白衣人的身后,是一道明黄色的身影。
月圆道:“师兄、陛下。”
“陛下,这是微臣的师妹,您很久之前见过的,应该有点儿印象吧?”
皇帝此刻自然无暇去管月光这冒出来的师妹,只将目光望进了木屋之内,看到桌子边上坐着的花轻盈,当即迈出了步子。
月圆见此,连忙侧开了身,让他进屋。
她推出了屋子,还顺便带上了门。
转过头望了一眼空旷的竹林内,皇帝这次出来带了约莫二三十人,个个面色冷峻刚毅,想必都是他身边功夫最好的暗卫了。
“师兄,你看今日这天气,多阴沉。”月圆低喃着,“你连今天是什么天气都算好了?”
“这天气对我来说,是好的。”月光低笑一声,“难得我能在天还没黑的时候出来行走,平时这个时候,太阳还没落山,我可不敢出门呢……师妹,我真的很讨厌黑夜。”
月圆望着他,目光有些湿润。
“镇定。”月光冲她道,“今天我们有很重要的事做,不要泄露出你的情绪。”
月圆转过了头,平复着情绪。
而他们身后的木屋之内——
皇帝望着眼前的人,这一刻竟有些难以置信。
找了这么久的人,竟然就这样轻易地见到了?
帝无忧不愧是帝无忧,让他不费一点儿波折就能见到花轻盈。
这个他放不下、却又让他恨透的人。
他的目光中涌现出复杂的情绪。
欣喜、愤怒、憎恨、还有那么一丝丝不确信。
真的是她吗?
这么多年,看上去竟然没有多大的变化。
他都比从前苍老了,可她呢,容颜不改,如最初那样云淡风轻,让他怀念,又让他恨不得伸手掐死她。
“陛下,你看上去很生气。”花轻盈面无表情道,“你不是一直在抓我么?现在我就在你眼前,你想如何?杀了我?”
“你……”皇帝望着她,两步上前,伸手扼住了她的喉咙,“你觉得朕不会杀你吗?从前你做什么朕都不生气,你对朕冷漠、无情、朕都没忍心伤害你,可你呢?你这个贱人!”
他愤怒地收紧手上的力道,可看到花轻盈脸上那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时,又迅速松开了手,将她甩到一边。
“咳!”
花轻盈咳了一声,抚上了喉咙。
他刚才分明有了杀意,怎么就没下手呢。
“这样就杀了你,也太便宜你了!”皇帝冷哼一声。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想让花轻盈死得太痛快,还是根本就下不了狠手。
面对花轻盈,他总是茫然无措。
“我知道你恨我。”花轻盈顺了顺气,道,“想给我怎样的死法,随你高兴吧,你放过小十,不要再找他的麻烦了,你我的事,跟他并没有什么关系,他也被蒙在鼓里,我瞒了他这么多年,就是不想让他烦恼。”
“你我之间的事跟他无关?”皇帝冷笑一声,“听起来他好像很无辜呢,可他是一个野种,你说朕凭什么放过他?如果那是你跟朕的孩子,朕可以放过他,他出生那年天降异象,满朝上下多少人说他是不祥之人?民间还谣传他是个祸害,按照朕的性格,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可他是你生的,朕就放过他,但前提是,他得是贺兰家的子孙!朕要是那时候知道他是孽种,早就扔进湖里去喂鱼了!还能让他活这么多年?”
皇帝说到这儿,目光逼视着花轻盈,“国师不愿透露奸夫是谁,朕勉强能理解,他怕自己折寿,朕就不逼他说了,毕竟朕还有用得上他的地方,那么,你就坦白吧,说,那个人到底是谁?你与他何时有染?说,你到底是跟谁生了贺兰尧那个混账东西!说啊!”
面对皇帝的愤怒,花轻盈依旧不急不躁,“他都死了,你何必追问呢,说了你也不认识。”
她死也不会说出真相的。
“就算他死了朕也要知道是谁!”皇帝低叱道,“你说,他是谁!你要是不说,朕今夜就派人把云间寺烧了!把那些与你相识的尼姑全烧了,让她们去黄泉路上念经。”
“你……”花轻盈一贯冷静的脸上终于有了怒色,“堂堂天子,干这种草菅人命的事?你是皇帝,怎么能如此对待那些无辜的人?这么做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怎会没有好处?这么做,你会自责愧疚,看着你痛苦,朕心里高兴。”皇帝冷笑,“你到底说不说?”
“那只是一个江湖上的人罢了,他不涉足朝堂,也没有什么权势。”花轻盈平静地讲述着,“你痛恨我是不是?你以为我就不恨你?我当初跟你说得明明白白,我不中意你,你是天子又如何?天子就能逼着全天下的女子臣服么?我从来没有欺骗过你的感情,我从来也不曾跟你耍过什么诡计,你扪心自问,我过分吗?是你不肯放过我。”
“整个出云国都是朕的,后宫三千人,哪个女子不想当皇后?你花轻盈凭什么说不?朕从来就没有被人拒绝过。”皇帝拧着眉头,“你问问自己,朕什么时候对你不好?那么多爱慕朕的女子,朕辜负了多少?把你放在最重要的位置,甚至想过等朕坐稳了皇位就封你为后,我们的孩子将来可以继承这片江山,朕的想法多美好?却被你亲手毁了,你宁可找一个没权没势的村夫也不要朕给你的恩赐,花轻盈,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还是你就喜欢犯贱?”
“我喜欢的男子是谦谦君子,仙人之姿,心怀仁慈;而你,残暴狠心,蛮不讲理,冷酷霸道。”花轻盈冷淡道,“我觉得自己的脑子没问题,也不喜欢犯贱,我只是遵循自己的内心而已,虽然你强娶我,但我可以选择不顺从,陛下,是你不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