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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妹这么不经吓?”贺兰陌淡淡开口,“那么从前那个敢当场将犯人开膛破腹,人称胆大如虎的苏大人,是另有其人了?”
“也是我。”苏惊羽悠悠道,“只不过,这人嘛,是会变的,从前我孤立无助,凡事只能靠自己,脑子里这根神经一直都是绷着的,不惧牛鬼蛇神,如今有个人给我依靠了,凡事都有他帮着,我一个姑娘家的,又何需太过强大?这胆子自然也不如从前,故而……皇兄你以后最好不要做些让我受惊吓的事儿,否则我家殿下可不乐意的。”
贺兰陌望着苏惊羽那眉飞色舞的模样,额上的青筋跳了跳。
她说起贺兰尧时,面上的骄傲之色毫不掩饰,看着真让人觉得——碍眼。
“弟妹就爱胡扯。”贺兰陌的语气有些冰凉,“与本宫说这些不着边际的又有什么意思?”
“皇兄,你听不出来我的话外音么?你这智商堪忧啊。”苏惊羽一派悠然道,“我是在嘲讽你这只单身狗。”
贺兰陌听闻此话,当即眉头一拧,低斥一声,“你敢骂本宫是狗!”
“重点不是狗,是单身。”苏惊羽笑吟吟道,“单身,便是指找不到配偶的人,哎呀不对,皇兄,我说错话了,你怎么会没有呢,我倒是把公子谦给忘了,你的蓝颜知己,私底下你们是那种关系,可真让人吃惊……不过你倒也不用太在意别人异样的目光,真爱,是可以跨越性别的,至少我就不歧视断袖之癖……”
“本宫没有断袖之癖!”贺兰陌低喝一声,“本宫只不过是中了小人的圈套,让人抹黑……”
“不用解释,解释就是掩饰,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苏惊羽依旧云淡风轻地笑,“太子兄,弟妹我很通情达理的,思想也并非那么世俗,我是很看好你们二人的,你可莫要因为众人的嘲讽就停止了你爱的脚步……”
“你住口!”
“不论别人是以什么样的眼光看待你们,我始终都是支持你们的,皇兄你堂堂太子,敢尝试这样的禁忌恋,我很欣赏你的勇气以及你的痴心。”
“你胡言乱语些什么!本宫从不喜欢男人!”
“太子兄是否开始退缩了?你畏惧众人的议论,这我可以理解,但你不能因此辜负了公子谦,男人负男人同样可以被称为负心汉,皇兄你看我如此明事理,可否告诉我,你两在一起的时候,谁攻谁受?哦不对,谁上谁下?看您这身板,这魄力,那想必是上面的那个……”
“苏惊羽你给我住口!”贺兰陌终究是听不下去了,一个箭步冲上前便要去袭击苏惊羽。
苏惊羽原本就很有警惕心,眼见他来袭,早早地闪避了开,站定之后,笑道:“皇兄是否还想尝尝痒粉的滋味?上次痒粉的教训你是否忘了?泡了两个时辰冷水澡,那感受酸爽么?”
苏惊羽此话一出,果然也起到了作用,贺兰陌并未再上前,与苏惊羽隔着约莫一丈的距离。
二人对望了片刻之后,贺兰陌朝她扬了扬唇角。
那抹阴凉的笑意,让苏惊羽霎时警惕。
这厮在盘算着什么?
“弟妹,我今日前来,并不想白跑一趟。”贺兰陌朝着苏惊羽如此说了一句,而后身子一转,视线望向身后不远的一棵大榕树,“月满,出来吧。”
苏惊羽拧了拧眉头,循着贺兰陌的视线望了过去,便见那大树后走出一人,约莫二八年华,身形娇小纤细,一身翠绿色罗裙,如墨的乌发被梳成了垂挂髻,发髻上几支明晃晃的金步摇,在阳光照耀下,十分晃眼。
苏惊羽见到月满,眯了眯眼。
果然,人靠衣装。
上一回见到她,还是一身朴素的穿着,梳着两个麻花辫,素面朝天不施粉黛,而今日再见她,她身上已经完全没了那股子深山里出来的淳朴气息,有的,只是珠光宝气。
绫罗绸缎,珍宝首饰,锦衣玉食,当真是女人的劫啊。
“你就是苏惊羽?”月满望着正对面的女子,细细地打量起来。
苏惊羽不语,只是漠然地望着她。
她先前扮成国师的模样见过月满,但月满却是没有见过自己的。
“长得还凑合。”月满打量了苏惊羽半晌,才冷声道出这么一句话。
而她心中却是比表面上更不平静。
对面的女子身形高挑又曼妙,一张不施脂粉的脸都那般好看,身上也并未戴几件首饰,可就是给人以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感。
月满自然是不想承认苏惊羽的美丽,便只能给出了一个不冷不热的评价。
“你长得也还挺像个人的。”苏惊羽双手环胸,语气漫不经心,“小妹妹,我知道你在从前的岁月中没见过俊男,这才容易招人骗,可你看看你身边这男子,玉树临风这个词,和他不沾边,英俊潇洒这词,也和他不符合,更别提什么风华绝代颠倒众生,你这眼光也未免次了点,你月光师兄那样面如冠玉的,不比他好看多了?为了这样的人背叛你师兄,值得么?”
“少说废话,苏惊羽,我今日是来找你寻仇的!”月满低喝一声,“我才不会相信你这样无耻毒辣的女子,若不是太子殿下告知我你已经成了婚,夫君就是宁王,我都不知你这么无耻,你已经嫁了人,还要勾搭我师兄,你水性杨花也就罢了,还欲加害于我?你是否得知了我是师兄从前最疼爱的小师妹,心中嫉恨,才让宁王来取我性命?!”
月满一袭话,说的苏惊羽太阳穴突突地跳。
她水性杨花,嫁了贺兰尧还勾搭月光?
她心肠歹毒,嫉妒月满从前被月光疼爱,让阿尧去加害她?
以上这些,就是月满从贺兰陌那儿听来的信息?
苏惊羽心中唯有两个字能表达此刻的心情:呵呵。
“小姑娘,拜托你有点脑子行不行?”苏惊羽望着月满,连连摇头,“如果给你梳个头踩个果子都算疼爱,那你对疼爱的了解未免太过浅薄,如果你觉得月光会喜欢七八岁的你,那你真的是脑子有坑,如果你还觉得我会因为喜欢月光而嫉妒七八岁的你,那你真的是无药可救,我苏惊羽再蛇蝎心肠,再善妒,也不会吃一个七八岁小姑娘的醋!你那时候毛都没长齐,鬼才拿你当情敌,猪!”
苏惊羽说到后头,语气已然变成了斥责与失望。
月满的存在,真是天机门最大的败笔。
学习天赋不高也就罢了,刁蛮任性也就罢了,怎么偏生还是个蠢货,想事从来不靠脑子!
若她不是月光的师妹,真想一巴掌给她拍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而同一时,月满听着苏惊羽的话,也怔住了。
“月满,莫要忘了,她是敌人,我才是你值得信赖的人。”就在月满陷入思考的时候,身旁的贺兰陌倏然伸手揽过了她的肩,俯下身在她耳畔叹息道,“我对你如何,你再清楚不过的了,怎么?此刻你宁愿相信你的敌人,也不愿意信本宫?”
他的叹息中带着一丝失落,传入月满的耳中,顿时令她心底一沉。
是了,贺兰陌才是从一开始就对她最好的人。
他送她最华丽的衣裳,最贵重的首饰,带她吃最可口的食物,他曾说:只要是她想要的,并且他能做到的,他有求必应。
他才是她最应该相信的人,而就在刚才,她竟然因为那个狠毒的女子几句话,就怀疑他?
“不,我才不相信她,她在试图骗我!”月满狠狠地瞪了苏惊羽一眼,随后偏过头望着贺兰陌,道,“太子殿下,我是相信你的,我相信你不会对我不利。”
苏惊羽见此情形,嗤笑一声。
原本还指望这月满能回头是岸,早些醒悟,如今看来,自己根本是对牛弹琴!这月满简直是扶不起的阿斗,烂泥糊不上墙!
月光啊月光,真是师门不幸。
“你当真还相信我么?”正对面,贺兰陌望着月满,面上带着一丝不确信。
“我当然相信你!”月满道,“太子殿下你放心,我绝不会中了这个女子的离间之计,我很快就能让她说不出话来!”
话音落下,月满像是急于表示诚意一般,伸手自怀中掏出了一只小笛子,而后冷冷地望了苏惊羽一眼,将笛子放在唇边吹了起来。
下一刻,悠扬绵长的笛声响起,月满吹着手中的短笛,望着苏惊羽的目光中带上一丝狠厉。
苏惊羽望着她的动作,顿时提高了警惕。
月满这样的举止,她并不算陌生,这是——在召唤着什么东西。
相似的举止,她曾在贺兰陌的宠姬,花姬那儿见识过一回。
如果她猜得不错的话,月满这会儿是在召唤着什么毒物来了……原来她也并不是一无是处,还是有些技能的。
必须打断她的吹奏才行!
如此想着,苏惊羽的身形掠出,直逼向了正在吹笛的月满,而贺兰陌自然不会让她阻挠月满,上前,迎上了她的袭击。
“贺兰陌,你这混账玩意,欺骗别人感情的渣男!”苏惊羽如此说着,朝他飞出一脚,“有本事你就许诺人家一辈子,你这样利用一个小姑娘,心中就没半点愧疚么,你真以为那些金银首饰就足够收买人心?她是天机门的人,如今向着你,是因为暂时相信了你,等哪一日她不信任你了,你就等着倒霉吧你!”
她此番话并非针对贺兰陌一人,同时也是为了干扰月满,试图扰乱她的注意力,让她不能吹奏。
她早就与贺兰陌交过手,神知贺兰陌功夫不差,身为太子,自小习武,体格健壮,自己和他交手想占上风可不容易。
“弟妹,你省省吧。”贺兰陌避开了苏惊羽的熟悉,笑道,“你的挑拨离间之术,可不是次次都能有效果的。”
二人在一旁打斗着,月满的吹奏不曾停歇,她此刻心中坚定着一个想法:不能相信苏惊羽,不能被苏惊羽干扰!
贺兰陌拖住苏惊羽,给了自己时间,那么若是自己被阻扰,岂不是要让他很失望。
如此想着,她聚精会神地吹奏着,直到余光瞥见前方一抹巨大的黄影,顿时笑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