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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体的过程,儿臣实在难以启齿。”贺兰陌说到这儿,似是有些迟疑,然,终究还是叹息一声道,“也是儿臣当初看错了人,本以为苏怀柔蕙质兰心,贤良淑德,却不料,她竟也学花街柳巷的那些放荡女子的招数,兴许是为了博儿臣好感,又或者是她自以为儿臣与她迟早要成夫妻,这还未大婚,她便想……”
皇帝听到这儿,眉头拧的愈发紧。
说到这个份上,他岂会不明白贺兰陌要说什么。
“便想什么?便想提前与你有夫妻之实?”皇帝的脸色此刻也有些黑沉。
身为皇家的儿媳,如此行为,的确是不守礼数。
苏相家的三女儿,竟然会是那样轻浮的么?
“不仅是如同父皇想的这般简单。”贺兰陌垂下了眼,“她……她并未主动与儿臣提及此事,而是直接在儿臣喝的姜茶中下了催情之药……”
“你说什么?”他话音还未落,一旁的太后便出声打断,她面上的神色似是颇为嫌恶,“在你的姜茶里……荒唐!这岂止是不守礼数,简直轻浮下作至极!自毁前程之举,我贺兰家怎能要这样的儿媳?”
“皇祖母且息怒。”贺兰陌沉声道,“孙儿心中也很是气愤,但我与她原本是父皇下旨赐的婚,若要退婚,也得需要父皇再下一道旨意才行。”
“皇帝,你以为呢?”太后望了一眼御案后的人。
此刻皇帝面上的神色自然也十分难看,可眉眼间却似在思索着什么,听闻太后问话,沉吟片刻后道:“苏怀柔此等行径,的确失徳,陌儿既然将此事翻了出来,朕自然是可以下旨取消了这门亲事,但是陌儿,你与朕说实话,你是否根本就不喜欢那苏家三姑娘?”
说到这儿,他的眸光望向了贺兰陌,眸中带着些许洞悉,“你若真喜欢她,她做了这样的事儿,你大可以压下来,或者你与她若真是发生了什么,你等不说,朕也不会知道,你大可不必来养心殿这儿告状,或许你从一开始就不满意朕与皇后给你挑的这个太子妃,此番借着她下药的事,正好退了婚,你敢说她犯的这个错误,对你而言,不是正中下怀?”
贺兰陌闻言,一时语塞。
好片刻后,他道:“什么都瞒不过父皇,儿臣的确不喜欢她,但既然是父皇母后的指婚,儿臣自当遵从,与苏怀柔相识以来,儿臣自认为待她不薄,也不曾为难过她,可她今日的行为,的确令儿臣大感失望。”
“行了,你犯不着多说,这个婚,退便退。”皇帝面无表情道,“若是没有什么其他的事儿,你便先退下吧,朕与你皇祖母还有事相商。”
“是。”贺兰陌垂眸道,“儿臣告退。”
待他转身离开养心殿之后,皇帝才抬手揉了揉眉心。
“皇帝,是否累了?”太后望着他的模样,叹息一声,“若是累了,便多抽些时间休息。”
“国事上还不至于劳累,只是孩子们太不省心。”皇帝垂下了手,淡淡道,“陌儿今年年纪已经不小了,大婚不宜再等候,近期,又得再给他选一位正妃。原本以为,人选最合适的便是左右两位丞相家中的女儿,如今李家已经有一女许配给了老四,断然不能再选一个许配给陌儿,而苏家,剩下的那位二姑娘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朕与皇后都不曾考虑过她,母后您觉得,还能挑谁?”
太后思索片刻,摇了摇头,“哀家也拿不定主意,还是皇帝你自己决定吧,或者再去找皇后商议商议。”
“原本朕也考虑过那个赤南国的公主,只可惜见到她本人,那淘气又娇蛮的猴样委实觉得不太合适,且再过两日,赤南国使臣也要离开了。那逍遥王似乎也并未中意哪位公主,与赤南国联姻,多半是不大可能了。”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又道,“罢了,重选太子妃的事儿过几日再说,眼下还是谈谈皇子们敕封的事儿。”
“老四很是得你喜欢,想必你是想把他留在帝都里的。”太后说到这儿,笑了一笑,“小十也必须留在帝都中,敕封之后他也会常常进宫来探望哀家。皇帝你认为呢?”
“朕早就知道母后是舍不得让小十离开帝都的。”皇帝不紧不慢地道,“那么便将老四和小十留下,其余的皇子们,敕封之后便各自派往封地。小十的封号,就由母后您给他想一个吧,该赐他一个什么字呢?”
“宁。”太后悠悠道,“只愿他此生安宁无忧,他的封号,便是宁王。”
皇帝闻言,点了点头,“宁王便宁王。”
……
“愿我如烟还愿我曼丽又懒倦
看我痴狂还看我风趣又端庄
要我美艳还要我杀人不眨眼
祝我从此幸福还祝我枯萎不渡
为我撩人还为我双眸失神
图我情真还图我眼波*
与我私奔还与我做不二臣
夸我含苞待放还夸我欲盖弥彰”
永宁宫内,苏惊羽坐于殿前的藤椅之上,一边哼唱着曲子,一边垂眸抚着右手无名指上的花戒。
贺兰尧送的东西总是这么别致,无论是之前的镯子还是今日的花戒,都是这世间独一无二之物。
想到这儿,她不自觉唇角轻扬。
“这唱的什么破歌?”倏然间前方响起一道男子声线,清朗中携着一丝笑意。
苏惊羽当即抬眸,望着来人,眼角微微一挑。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苏惊羽望着两丈之外的那道黑色身影,他每每出现,似是有一股异域风情迎面扑来。
他目若朗星,双耳戴着小巧银环,深紫色的穗带束发,穗带极长垂落在胸前,气宇不凡,贵气逼人——不是古月东杨又是谁。
许久不见这位仁兄了。
“怎么?不欢迎我来?”古月东杨双手环胸,唇角噙着一抹笑意,“亏本王还将你视作好友,你呢,却是这么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
“阿尧应该不喜欢你出现在他的地盘上。”苏惊羽望着他,悠悠道,“所以么,趁着他还没回来,你若有话,不妨快点儿说。”
古月东杨闻言,唇角的笑意一敛,“再过两日我便要回国。”
“这样?那一路顺风,恕不能远送。”苏惊羽朝他淡淡一笑,“过两日我府中会有些忙碌,兴许抽不开身去送你们,原本还打算邀请你们来喝我的喜酒,现在看来是不大可能的了。”
“即便我们能留到你成亲的那一日,本王也不想喝你的喜酒。”古月东杨轻嗤一声,“毕竟你也是我曾动过心的女子,虽说你我注定是有缘无分,但本王也绝不会大方到去喝你的喜酒再给你送贺礼,你别想了。”
对于古月东杨如此直白的说辞,苏惊羽不禁失笑,“有缘无分?别傻了,连缘都不算有,还记得你我初见那一日吗?你傻傻地拿着你们赤南国的钱币在我们出云国消费,后来是我对你伸出了援手,你当我真是好心么?事到如今,我与你说实话吧,其实那会儿,我是猜测到了你的身份才愿意帮你,我碰巧认识你们赤南国的钱币,你这样的身份,我与你交朋友实在不亏,你若只是个平凡的路人,我当真不会好心去帮你的。”
古月东杨:“……”
静默片刻后,他道:“即便你帮我是有目的性的,那也算是缘,相遇便是缘。”
“行行行,是缘。”苏惊羽懒得与他争辩,只点头道,“按照你的说法,我的每一个敌人也和我很有缘,相识便是缘,而这些和我有缘的人,很多都没什么好下场。”
此话成功又将古月东杨呛住。
“你本就生了一副伶牙俐齿,说不过你。”古月东杨说到这儿,状若叹息道,“苏惊羽,我想,或许在以后的日子里,都不会再碰上一个如同你这样的人了。”
“我这样的人?”苏惊羽挑眉,“我这样的人有什么好的?脾气不好,心地不好,长相不好,遇不上我这样的人,你应当烧高香才是呢,王爷,何必叹息?”
“你又何必把自己贬低至此?”古月东杨顿时失笑,“今早的事儿,我听说了,贺兰尧驱赶狼群上街,手捧花束送到你府门前……”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继而道:“听说那狼群还是色彩斑斓的,我无缘一见真是遗憾极了,我又听说,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你的一个梦境,你曾梦见一个男子脚踏七色彩云去迎娶你?”
“嗯……是。”苏惊羽自然懒得解释仙履奇缘的故事,既然众人听见的版本是梦境,那便是梦境吧。
“怎样?是否觉得他很有心?”苏惊羽淡淡一笑,“我只是随口那么一提,他便记在心里了。”
望着她唇角那抹愉悦的笑意,古月东杨不知为何只觉得有些刺眼。
贺兰尧闹那么一出,倒真是讨了她开心了。
他莫名觉得心情有些不畅,开口的话自然也就刻薄了几分,“有心?那只是你这么以为罢了。本王倒是觉得此举有些幼稚,狼群,多么危险的东西,驱使在街道上,若是一个不慎伤了路人,或者冲撞了民宅那可怎么是好?他有此番行为,只能说明他一点儿也不稳重。”
“稳不稳重,不劳你来评判。”苏惊羽呵呵笑道,“我不管旁人是怎么想的,我只知道,我的意中人是个举世无双的男子,他曾在一个万众瞩目的时刻,手捧曼珠沙华,脚踏雪狼军团来向我求爱,女子所求的,不过一个良人而已,你觉得他不稳重,我倒觉得你不解风情。”
“他仅仅凭借这番举动就俘获了你的心?”古月东杨低笑一声,笑中带着点点尖酸,“他能制造出你的幻想,能博得你一时的开心,这算得上什么?你可曾想过,你跟了他之后会如何?他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而你如今树敌不少,太子更是你的头等大敌,太后不可能庇佑你与贺兰尧一生,届时你该如何?”
苏惊羽闻言,面上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
古月东杨的言语在她看来全是废话。他不就是见不得她夸赞贺兰尧么?瞧他的语气酸的……
空气中都是一股子酸味。
都要走的人了,为何就不能说些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