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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箫、笛、箜篌、琵琶、二胡。
苏惊羽:“……”她哪里需要这么多,这李大公子准备的还挺齐全。
“苏姑娘看喜欢什么便拿什么用吧。”李龙荣坐下来时,一楼赛台上的女子已经退场了。
接下来上场的是一名蓝裙美人,所展示的才艺是抚琴,琴音袅袅,悠然宁静。
一曲结束之后,叫好声倒是不少,那女子下台之后,又有人接着上了。
一连看了好几场歌舞下来,苏惊羽发出了一声轻叹。
“老套。”苏惊羽摇了摇头,“水平都不低,奈何太多见。”
“的确是。”李龙荣也颇为赞同,“听闻极乐楼楼主见多识广,得拿出不一般的表演才行。”
“如此说来,我上回宫宴弹奏的那一曲也不合适。”苏惊羽沉吟片刻道,“虽说配合我三妹的舞,天衣无缝,但我那曲子主要也是婉约风格,歌词新奇,曲调却并不稀奇,说白了就是词占了上风,这曲子闲来听听还好,拿来比试,我还是不太有信心的。”
二人说话间,一楼忽然发出一阵哗然声。
苏惊羽忙向着一楼望去。
但见四名眉清目秀的女子抬着一个大型的花苞而来,那整个花苞都是以丝绸制作,大概有四五尺那么高,除去那四个女子和她们所抬的大花苞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
在座众人稍稍一想,便知此次要献舞的女子多半就是藏在这花苞里了。
同一时,响彻在耳畔的丝竹之声倏然间转了个调子,下一刻便见那丝绸所制作的大花苞绽放了开,绽放开的花,是一朵艳丽的牡丹。牡丹正中央,蜷缩着一人,随着音律的流转,缓缓起身,她面遮轻纱,身形曼妙。
众人忽然便是觉得眼前一花,漫天飞舞的花瓣中,一道如轻烟般的窈窕身影一跃而起,火红的舞衣衣摆在半空之中划过优美的弧度,随着那些花瓣落下,那女子在牡丹花的中央缓缓起舞。
一袭醒目艳丽的火红色舞衣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她的领口大敞,脖颈之下的锁骨却被乌黑的长发遮着,只能看到部分雪白肌肤,与她脖颈上挂着的牡丹花形状的项链,那牡丹花以一颗颗红玛瑙雕饰而成的。
琴音渐响,她一个旋身一跃而起,长长的水袖向后一扬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度,身体也随着韵律翩翩起舞,华美的舞衣摇曳之间裙摆晃动煞是好看。
“这女子果真是下了功夫的。”李龙荣望着那大型牡丹中的身影,啧啧道,“比起前面那些,这出场方式可不一般,看来她对这块蓝晶石,是志在必得,苏姑娘,你该好好想想,如何才能展示出一番新奇的才艺表演,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新奇的表演?”苏惊羽唇角勾起一丝笑意,“你也知道,重点在新,在奇,但许多人却将重点依旧放在了夺人眼球上,过于追求完美了,这一场场的表演,全是视觉盛宴,不管是跳的唱的都是下足了功夫的,然而这些并没有什么卵用,包括现在这位牡丹花上舞的,打个赌,她绝不会夺第一,你信么?”
“苏姑娘的意思是……这些人都无望?”李龙荣轻挑眉梢,“到底如何才能叫新奇,你领悟到了么?”
“要是这些也能叫新奇,那这蓝晶石都不知道要被劈成几块来分。”苏惊羽低笑一声,“说的直接点,这些姑娘们,美则美矣,却——有些老套了,就是那种随处可见的美,你懂了么?”
“我明白苏姑娘的意思。”李龙荣点了点头,“这几场表演,说白了就是难分高下,几乎处在相同的水平上,这么一来,相当于都没有希望了是么?”
“就是这个意思,都是差不多的水平,我要是那极乐楼的主人,我都得视觉疲劳。”苏惊羽悠悠道,“虽然这位牡丹上舞的创意不错,但这样的表演,宫中宴席也曾有人表演过,这极乐楼楼主,你也说了他见多识广,不会觉得有多新鲜的。”
与此同时,位于二楼北面最中央的雅间里——
“花上舞,这个出场倒是有那么点意思。”倚靠在窗台边的黑衣男子,身形修长矫健,头戴黑色轻纱斗笠,此刻望着下方,斗笠下传出一声低笑,“不过类似这样的舞,我过去那些年倒也见过几回,并不能引起我太大的兴趣。”
“爷,目前为止所有的表演,就没一个您能中意的么?”身后站着的护卫叹息一声,“那依属下看来今日都不会有什么结果了。”
“别扫兴。”黑衣男子开口声线低沉,“继续往下看吧,没准真有合爷心意的呢?这些个姑娘们,无论是唱歌跳舞,在我看来,都是娇滴滴的,唱歌的,都像那出谷的黄莺,跳舞的,都像那花间的蝴蝶,看来看去都一个样,若是能入我的眼,我那蓝晶石得切成多少块分啊?”
护卫撇了撇嘴,不再多言。
爷就是喜欢与众不同的,可偏偏,这众多的美人中,却没有人能一枝独秀。
一舞很快便结束了,在众人的鼓掌叫喊声中,那轻纱掩面的美人缓缓退场。
四名清秀侍女抬着那大型牡丹离开了赛场,那红衣女子便从牡丹上跃下,带着四名侍女上了二楼。
原来她不仅仅是来表演的女子,同样也是买了贵宾席的。
“小姐,今日的这些个表演中,就属小姐您的呼声最高了,想必这蓝晶石,最终一定是小姐了。”入了雅间,红衣女子的侍女们便都开始夸赞起她来。
“可惜了咱们小姐不能暴露身份,若是摘下面纱,可得把所有人都惊住呢。”
“好了,看你们一个个的,信心比我还大。”红衣女子面纱下的唇角轻扬,“且往下看吧,没准还有更厉害的呢。”
一楼的赛台上,又是一名身材婀娜的黄衫女子上台了,她端坐在台子正中央,将一把古琴置于膝上,玉手轻抬指节微曲,拨上琴弦,起音之间,启唇吟唱——
“琴声现,皎月照,宫灯乐逍遥。仙影困惫俗事绕,龙鳞风采依旧耀……”
清灵若出谷黄鹂的声线萦绕耳际,悠悠韵律伴随着女子的低声吟唱,众人观那端坐于正中央低眉抚琴的女子,不禁又开始称赞,而二楼靠窗的黑衣男子却将视线挪了开,一副没兴致的模样。
如此这般婉转的歌声,早已经听多了,真是……好没新意。
“看这样子八成也是没戏了,李大公子,你说,我要是现在插个队,会怎样?”雅间里头,苏惊羽说着,抬手抚上了桌子上的五弦琵琶。
“插吧。”李龙荣悠悠道,“大不了,事后我赔这位姑娘一串南珠项链,总比什么都捞不到白来一趟好,你现在便可以插了。”
“好,项链的钱算我头上,不用你付。”苏惊羽低笑一声,起身拿了桌上的琵琶。
其实……她并没有太大的信心。
不过……试一试总还是可以的,又不亏。
赛台正中央的黄衣女子还在吟唱,众人正听在兴头上,哪知那悠悠绵长的曲调倏然一换,一个颤音之后,如青峦间嬉戏的山泉般奔放,清逸无拘似夏夜湖面上的一阵清风,生生将那轻柔的曲韵扭转。
众人不禁一愣,却见那黄衣女子已经停止了抚琴,可空气中的轻快旋律却还在流转,众人当即明白,不是那黄衣姑娘没弹好,而是有人硬生生将自己的曲子插入,细细去听,不像古琴弹出的声音,倒像是——琵琶。
下一刻,一道清朗却有些清凉的女子声音在众人头顶上空响起——
“盼我疯魔,还盼我孑孓不独活
想我冷艳,还想我轻佻又下贱
要我阳光,还要我风情不摇晃
戏我哭笑无主,还戏我心如枯木
赐我梦境
还赐我很快就清醒
与我沉睡
还与我蹉跎无慈悲
爱我纯粹
还爱我*不靡颓
看我自弹自唱
还看我痛心断肠”
众人都是一愣。
并不是此女声音不好听,而是这曲子——
节奏畅快,毫无柔美之感,一气呵成甚至没有多少停顿,吟唱之间,从最初的低沉,到后头无比张扬,就连歌词也是那般独特。
盼我疯魔,还盼我孑孓不独活——
好似这声音的主人……真的疯魔了一般。
二楼雅间中,黑衣男子倏然间站起了身,将头探出了窗子外。
那歌声就是在他的隔壁响起的,他如今所处的这个位置,可谓是听得无比清晰。
然而他没能看见唱歌的人,只能听那歌声继续在耳边响彻——
“愿我如烟,还愿我曼丽又懒倦
看我痴狂,还看我风趣又端庄
要我美艳,还要我杀人不眨眼
祝我从此幸福,还祝我枯萎不渡
为我撩人,还为我双眸失神
图我情真,还图我眼波*
与我私奔,还与我做不二臣
夸我含苞待放,还夸我欲盖弥彰”
女子的声音似乎是刻意压得低沉,轻快而张扬的曲子,透着一股子桀骜之感。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身上的血液忍不住奔腾,那种几欲燃烧撕裂却又延绵不断的感觉。
而下一刻,那股桀骜之感绝缓缓消逝,歌声又变得轻柔而低缓,携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忧愁——
“请我迷人,还请我艳情透渗
似我盛放,还似我缺氧乖张
由我美丽,还由我贪恋着迷
怨我百岁无忧,还怨我徒有泪流”
歌声完,曲还未停,可众人在这一刻却都有些怔住了。
生平还是头一次听这样节奏变换如此之快的歌儿,令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却又有些——意犹未尽。
整首曲子从唱到结束,不过短短的时间,比起那些婉转动听如黄莺的曲子,总让人觉得还有些不过瘾。
更不过瘾的是,听着一整首曲下来,连唱曲的姑娘的面儿都没见上。
“铮——”一个颤音结束了琵琶曲,那奔腾畅快的调子夏然而止。
“唉,让我喘口儿气。”雅间内,苏惊羽结束了一曲,将琵琶往桌子上一搁,伸手提起了桌子中央的茶壶倒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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