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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家伙还没个稳定的靠山,看来这次她得帮帮他。
“苏折菊。”到了他跟前,苏惊羽开门见山,低声问道:“是你打的公子辛?”
苏折菊抬眸望着她,不语。
“在我跟前,你就别扯谎了。”苏惊羽道,“昨日巳时,也就是休息时刻,你离开了操练场,你去了哪儿?”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苏折菊便也不否认了,“是我又如何?”
“我先不问你打他的理由。”苏惊羽撇了撇嘴,“你想打人怎么不挑晚上?大白天的动手,你以为蒙着个面就没事了么?玄轶司统共五六百人,严昊影那边是东宫的,想必是不会敢打太子的客人,这种事儿要是被查到可得吃不了兜着走,因此公子辛会先排除严昊影那边,从霍钧这半边入手,巳时在这操练场的人都能排除嫌疑,范围便可以再稍微缩小一点儿,再按照功夫的排行来算,要不了多久就能查到你头上了。你信是不信?”
苏折菊垂下了眸子,“一时兴起,哪里管得了那么多,那人在朝中没个一官半职,我哪里能想到他事后会查。”
“他本人是没职权,可他背后的东宫有。”苏惊羽摇头,“这个骚包心眼可小了,白白让你打伤,怎么可能不追究,他必定会来找你算账。今早五公主就气势汹汹地来质问我了,想必她也有心想插手,要是你被查出来,以你如今的地位,恐怕要被刁难。”
“我可以矢口否认。”苏折菊淡淡道,“我没有留下证据。”
“管你有没有证据,他们若认定是你,你能撇清就怪了。”苏惊羽唇角几不可见的一抽,“这样吧,若是最后你能有办法把自己撇清了,那便最好,若是没有,我再给你想法子。”
苏折菊闻言,依旧不温不火地‘哦’了一声,顿了顿,又道,“多谢。”
苏惊羽白了他一眼。
终于明白为何那位赤南国的公主要管他叫冰块脸。
他是她目前为止见到的面瘫第一人。
“不用谢,上回你帮了我一次,总该还你个人情。”苏惊羽朝着他说完,转身离开,“自己多注意些吧。”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便过去,到了临近午间时,密探们都散了,苏惊羽便也离开了,前往永宁宫。
这都一上午了,贺兰尧总该消气了吧?
苏惊羽到贺兰尧的寝殿时,贺兰尧正卧在藤椅之上——吃点心。
他身边的小桌上,又是摆放着一盘精致的糕点,不同于上一次的金丝芋卷,这一回的糕点通身雪白,糕点上竟还有纹路,铺着一层类似椰丝一样的东西。
吃了黄连,自然是需要甜点来安慰的。
苏惊羽捏了一块放入口中,入口的糕点香甜不腻,糕点中似有着一层夹心,是红枣味的。
“枣泥珍珠糕,好吃么。”贺兰尧的声音传入耳中。
“公子钰的手艺可真比我好多了。”苏惊羽啧啧称赞,“真想不通你怎么就认为我手艺最好,莫非是吃多了他的吃腻了?”
“小羽毛未免太自谦了。”贺兰尧悠悠道,“他自然是不及你的,你在他面前可别太夸他,怕他尾巴会翘上天。”
苏惊羽懒得理会贺兰尧的话,正吃着,忽然想起来,公子钰要是在的话,她就可以问他关于公子谦那二人的事了。
“公子钰现在在何处?不如让他炒几个菜,我真想尝尝。”苏惊羽吃下了一块珍珠糕,没过瘾,伸手又捏了一块。
“暂时离宫了。”贺兰尧道,“他只做了这盘点心便走了,我没让他做午饭,就等你来呢。”
苏惊羽闻言,便也不再多问了。
咽下一块珍珠糕,她的手又伸向了盘子,哪知还没碰到,贺兰尧便抢先一步将那盘糕点拿了开,朝苏惊羽扬唇浅笑,“以后再敢拿黄连馅的点心给我吃,你看我饶不饶你。”
“不会有下次了。”苏惊羽挑眉,“我保证。”
贺兰尧这才满意,将那盘珍珠糕放回原处。
同一时,苏惊羽心中暗暗道:下次换苦瓜味的。
下下次,咸鱼味的。
下下下次,酸菜味的。
想想就觉得好玩。
……
如今正值冬日时节,昼短夜长,酉时未过,天色便已经黑沉了。
玄轶司众人正在住所用饭时,一道修长笔直的身影却站在门外的阶梯上,借着室内映照出来的火光,端详着手中的半块黑玉。
他的神情极为专注,直到察觉有人靠近时,他才握紧了手,将黑玉拢入掌心,抬头望向来人。
“什么宝贝,看都不让人看?”来人是与他同组的一名同僚,眼见他收东西的动作快,面上起了好奇之色。
苏折菊闻言,只是面无表情道:“有事?”
“后边有人找你,一个小宫女,长得挺秀气的。”来人嘿嘿一笑,抬手指了指身后不远处,“就在不远的梨花树后。”
苏折菊闻言,朝着那梨花树去了。
小宫女?找他?
一路迈着轻缓的步子走向梨花树,走得近了,果然看见树下站着一道身影,但——明显不是女子的身影。
树下的人一袭蔚蓝色的衣裳,背对着他,那高挑的背影,分明就是男子。
树下的人似乎听见了有人的靠近,便转过了身,这一转身,也让苏折菊看清了他的脸——公子辛。
苏折菊眸底迅速掠过一丝冷意。
果然,这么快就找上来了。而且今日这身打扮,还真不符合此人骚包的风格。
“这位仁兄,别来无恙啊。”上官辛望着正对面的人,唇角噙着淡笑。
只一眼,他便能肯定,眼前的这个密探,就是昨日打伤他的那人。
眉眼之间同样的冷厉之色,仿佛天生带着让人难以靠近的气息,昨天那人,应该就是此人没错。
玄轶司里,有这样气息的人太少了。
苏折菊望着对面的男子,脸上一丝情绪波动都没有,只淡淡道:“小宫女?”
“哦,是这样的,你们玄轶司的男子,私底下给我起了个骚包小白脸的绰号,让我都不敢明目张胆地前来找人,便只好托一个小宫女来帮我喊人,如此一来,你便也不会逃避了不是么。”
“你以为我不敢来见你?”苏折菊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讥讽,“即便你报上你的大名,我也是敢来的,谁会畏惧一个手下败将?”
上官辛唇角的笑意僵了一瞬,但很快的,便恢复了正常,“阁下,别一见面就不给好脸色,你以为我会是来找你算账的么?不错,我公子辛从不让人白打,不过,若是对待朋友,我倒是可以既往不咎的。”
苏折菊闻言,依旧面无表情,一个字也不说,似是在等着下文。
上官辛见他不说话,便继续道:“我上官辛虽说不是朝廷官员,却与不少朝廷官员打过交道,教过郡主书法,教过国公小姐绘画,人脉倒也算是不错,如今更是太子殿下的门客,阁下觉得,你打我一顿,我要你一条命,算不算难事呢?”
苏折菊道:“所以呢?”
上官辛见对方面上几乎没有情绪变化,不由得觉得此人实在无趣。
这人,冷冰冰的也就罢了,还是个面瘫,真让人有些捉摸不清……不过好在,他查过此人的背景,没有显赫家世,没有稳固的靠山,有的,只是一个玄轶司密探的身份,一个无关紧要的四等密探长。
他还就不信,面对生死,他能无动于衷。
“所以,你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上官辛唇角轻勾,“要么,投入东宫的阵营,要么,三日之内,送你去乱葬岗。”
苏折菊:“……”
“兄台好好考虑。”上官辛继续道,“你一身好武艺,却要在玄轶司里做一个小小密探,着实委屈,你的身手,甚至不比苏大人和欧阳大人差,玄轶司内高阶人员都有好几人敌不过你,可你为何会被埋没?归根结底,一个原因,家世。有句话叫——富贵贫贱皆有命。兄台,你明白么?若你父亲也是王侯将相,你现在绝不是这样,你就不为自己感到惋惜么?不过好在,你还有一条路可走,太子殿下挺赏识你的,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如何选择了吧?”
“投入东宫阵营,就能改变我如今的地位?”苏折菊轻瞥他一眼,“我若想要当玄轶司一等人员呢?太子殿下能办得到?”
上官辛:“……”
狮子大开口。这才四等小密探,就想着飞上一等,直接和霍钧比肩了?
玄轶司主司只有两名,这意味着……得赶一个人下台。
他还真敢提。
“兄台,很多事急不得。”上官辛淡淡道,“总之,太子殿下从来不亏待自己手底下的人。”
“条件呢?”苏折菊不温不火道,“我这一介贫民,空有一身功夫,有什么值得他赏识的?太子殿下很缺护卫么?”
“看来你是考虑好了。”上官辛唇角轻扬,“我打听过了,你跟苏惊羽的交情似乎不错,你昨日打我,与她有关么?罢了,不管有无关系,我都不会与你计较了,男人要功成名就,决不能被女人绊住脚,想必你对苏大人最多也就是同僚的交情,或者说看她身份高想去巴结讨好?总归不可能是男女之情,那么要你对付她,你该不会不舍吧?”
苏折菊垂下了目光,“原来是这么个条件……容我想想。”
“给你三日时间。”公子辛挑眉,“三日之后,我再来找你。”
话音落下,他便转身离开。
他并不知,他转身的那一刻,身后的苏折菊望着他的背影,冷厉的眸底浮现一丝杀机。
方才,不过是假意周旋,让此人放下戒心。
这公子辛果然不放过他……也罢。
让死人不说话,自己才有说话的机会。太子那边想借着他对付苏惊羽,他若假意答应,想必太子也不会计较死了一个公子辛?
苏折菊望着公子辛走远了的身影,抬步跟了上去。
这一路上,总有人少的时候。
上官辛一路悠闲地往东宫而去,他并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一人,一路悄无声息地跟着他,与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