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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儿瞥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香姐,怎么了这是?”
“不小心打碎的。”沐挽香冷冷道,“回去告诉太子殿下,就说今夜我忽然感觉有些头晕,就没行动,而且我身上这箭伤还没好,活动受限,有些不方便,过几日再说吧。”
“香姐让我这么回禀太子殿下,我自然照办。”珠儿顿了顿,道,“不过香姐你能跟我说实话么?你是否已经行动了,并且,行动失败?”
“的确是出了些意外,太子殿下还是不知道的好,省的他质疑我的能力。”沐挽香冷哼一声,“今夜夜访永宁宫,也不是没有收获的,这个十皇子,远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般简单,还好他们不曾看见我的容貌,否则……”
“香姐一定是用上了朦胧香吧?”珠儿道,“小妹也没有见过有哪个男子能够不受朦胧香的影响,定力极好的,也会有反应的,莫非那十殿下定力太好?原本就是一个清心寡欲的人,香姐这才没能得手?”
迎视着珠儿探究般的目光,沐挽香有些泄气,“我又何尝不奇怪,以往我用朦胧香,不曾失手过,珠儿,我问你,朦胧香对于什么样的男子,可以完全失效?”
“完全失效?”珠儿惊诧不已,“我们苗疆最顶级的迷情香,竟然对他完全失效么?”
沐挽香‘嗯’了一声。
倒也不是完全没作用,起码让那人反胃作呕了。
想想就令人生气。
没反应也就罢了,竟然还反胃……那十皇子还说她是‘浑身散发着难闻异味的东西’。
难闻的异味?她从来没被一个男子如此贬低,回想起当时他的眼神,不耐,嫌恶,冰冷……唯独没有陶醉。
“竟然完全失效……让我想想……”珠儿低下头思索片刻,而后道,“倒有一种可能,朦胧香里混合着女子的体香,夹带着花香,迷香,之所以能让人心猿意马,是因为这种香气能够勾起人脑海中,最缠绵动情的时刻,也就是男女翻云覆雨的情形,但是如果对方脑海中就没有这样的画面回忆,那么他根本想不起来什么,也就不至于动情了,这十殿下,竟然……”
沐挽香闻言,目光一紧。
身为皇族的男子,还不晓男女之事?
初见他,只是感觉到他身上清冷干净的气息,却并没有想到,他竟在情事那方面,单纯到如斯地步。
难怪。
他脑海里根本就勾不出什么缠绵悱恻的回忆,朦胧香的作用就失了大半了么,甚至因为香气太过浓郁,而让他感觉刺鼻,引得他反感排斥。
沐挽香如此想着,眸底浮现一丝浓浓的兴味,夹杂着一丝贪婪。
皇宫里有如此干净又漂亮的人儿,她要是不下手,怎么能甘心?
“前辈们还有过一种说法,有一种人,似乎也能抵抗朦胧香,但这种人,大千世界寥寥无几。”珠儿声音又在耳畔响起,“冷血之人。”
“冷血之人?”
“就是说,这类人非但每一寸肌肤都冰凉,连身上的血液是冰凉的,朦胧香之所以令人把持不住,便是因为能勾起脑海中撩人的回忆,指使身上血液沸腾,令人有燥热之感,想要发泄,若是不发泄出来,必定难受得紧,所以大多男子才会抵抗不住,但若是一个人本身的血液就是冰凉的,达不到那种燥热的程度,又怎么能让他们受影响?而这类人,少之又少,找不到几个。”
“冷血的这个说法是谣传吧。”沐挽香淡淡道,“我倒是更相信第一个说法。”
那个颜如舜华,不染纤尘的男子,就好似雪山上的雪莲一般,洁净,引人采撷。
沐挽香唇角勾起一丝笑意。
十皇子啊十皇子,要是不得到你,我这以后恐怕连觉都睡不好了。
……
一夜很快过去。
第二日,苏惊羽起床之后,洗漱换装完毕,临出门时,忽然想到一件事,便又折返了回去。
回到了院子里她为小雪球做的‘屋子’前,垂眸望着那睡得正香的小白狗,唇角轻勾。
狗窝是她找木匠专门做的,类似于小房子一样的轮廓,窝里垫的是质地好的褥子,小雪球对这小窝也很是喜欢,每日都卧在上面睡的很香。
贺兰尧不是说想见识见识她养的‘平庸小狗’么?
那就让他见识见识好了。
只盼望着小雪球和小蓝别打架才好。
如此想着,苏惊羽蹲下身将小狗拎了出来,抱在怀中出了府。
“大姐姐!”才要跨出府门,身后蓦然响起了苏怀柔的声音,苏惊羽顿住了脚步,转身,唇角牵出一抹淡淡的弧度。
叽叽喳喳的鸟妹妹,又来了。
她心里不耐,面上却没让人看出半点不对劲。
“三妹,怎的了?”
“大姐姐,我与你一同入宫。”苏怀柔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了她的身前,低眉浅浅一笑,“昨日去给太子殿下送了水墨玉,殿下很是喜欢,也回赠给了妹妹一块羊脂玉,让我今日再去东宫坐坐,他要带我去御花园中赏花,再陪皇后娘娘用午膳。”
她说着,垂下眸子,素手抚上了挂在腰间的白玉。
苏惊羽瞥了一眼她腰间的羊脂玉,再看了看自己腰间别着的银丝曼陀罗。
相比之下,那白玉显得真平庸。
平庸,通俗,还十分常见。
“太子殿下对三妹可真好。”苏惊羽笑道,“马车就在前面,三妹,咱们走吧。”
苏怀柔轻轻‘嗯’了一声,跟上了苏惊羽的步伐。
“大姐姐,与十殿下相处的如何?”一路上,苏怀柔的嘴巴果然没有闲得住。
苏惊羽早也料到她一路不会安静,听她如此问,只淡淡道:“我与十殿下,还好,有劳三妹挂心。”
“听闻十殿下身子弱,近来可有好些?”苏怀柔关切般的问着。
“好些了,脸色比从前好了一些。”苏惊羽笑着回答。
这属鹦鹉的三妹,问题真是随口就能问出。
自己要是不问问她,岂不是显得对她不够关心?
思及此,苏惊羽也道:“三妹,和你说件事,希望你别往心里去,我之前得罪过太子殿下,他心中对我有些不满,因此,选妃的事情落定了之后,姐姐我这心里有点儿担忧,怕会连累了你……”
“诶,大姐姐这么说那可就是见外了。”苏怀柔道,“我知道姐姐指的是什么事,是因为花姬那件事么?那件事,令太子殿下被陛下斥责禁足,那花姬也折损了殿下的面子,不过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太子殿下的怒气,想必早就散了,他对我可没有表现出半点儿排斥,显然他并不将这件事情记在心上,大姐,就不要担忧了。”
苏惊羽心底好笑。
不记恨?
即便是花姬的那件事可以不记恨,宁若水的事怎么又可能不记恨,太子与皇后一条心,太子本身又憎恶国师帝无忧,如此多值得记恨的理由,怎能不记恨。
太子贺兰陌,可不是什么胸怀宽广之人。
“既然三妹这么说了,也算是让大姐安心了些。”苏惊羽温声道,“要是因为大姐的事而连累了你,我这心里必定要过意不去的。”
“大姐姐放宽心吧,太子殿下对我好着呢。”苏怀柔莞尔一笑,“昨日殿下还说我柔善守礼,温婉大方,又赠我羊脂玉,大姐,就不用挂心我了。”
苏惊羽呵呵一笑,不再接话。
柔善守礼,温婉大方……夸人的词汇都这么平庸。
比起贺兰尧那一声声顺口的女神,每一句话都仿佛自带夸赞功能。
贺兰陌的词汇量与他一比,何其平庸。
苏惊羽忽然发现,鄙夷他人有时也是挺欢快的,难怪贺兰尧那么喜欢鄙夷他人。
马车一路驶进了皇宫,终于得以和苏怀柔分离,苏惊羽呼出一口畅快的气。
“苏惊羽。”倏然间一道清朗的男子声音传入耳膜,苏惊羽回过身,朝着来人礼仪性地一笑。
“王爷,真巧。”
“是呢,才出来散步便看见了你……这小狗倒是可爱。”古月东杨缓步走到苏惊羽身侧,看了一眼她怀中的小雪球,随后便抬眸,望着前头苏怀柔的背影,“那位就是你三妹吧?未来太子妃?”
“不错。”苏惊羽道,“她正要去东宫寻太子。”
“同样是苏相的女儿,同样的多才多艺,你甚至还比她更特别一些。”古月东杨忽然便是凑近了苏惊羽,“但你们二人,一个却能嫁太子,一个,却要嫁不受宠的皇子。”
苏惊羽唇角笑意一敛,“王爷,你想说什么?”
“苏惊羽,在我看来,你比你妹妹吸引人。”古月东杨悠悠道,“你三妹花容月貌,温婉端庄,但她的美,是一种十分常见的美,如她这样气质的女子,很多。”
苏惊羽:“……”
古月东杨的意思是,苏怀柔的美丽很平庸么?
她忽然发现,她所认识的这些个男子,除了四皇子贺兰平,其余的,没一个绅士。
贺兰尧就不说了,可恶毒舌,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就没他挑不出刺的东西。
而苏折菊,冰冷木讷,不解风情,对着姑娘毫不怜香惜玉,说踢就踢。
古月东杨,傲慢随性,睚眦必报,说话总有些口没遮拦。
“苏惊羽,有没有人说过,你身上有一股很特别的气息?”古月东杨低笑一声,“灵动,英气,许多时候,干脆利落地像一个男子,静坐抚琴的时候,你也如同淑女一般,可谓是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而你最吸引人的地方在于,你给人的感觉像是一把利剑,锋利而灵敏,苏惊羽,其实本王对你,还是挺感兴趣的。”
“王爷你的大致意思是想说……我身上有一股子狠劲么?”苏惊羽波澜不惊。
“对,狠劲。”古月东杨点了点头,“怎么,有人也这么评价过你么?”
“当然。”苏惊羽道,“我的未婚夫君,十殿下,就是这么评价我的。”
想不到贺兰尧说的话……还真有依据。
他昨日才和她在玄轶司的操练场说,怕有人会看上她身上这股子狠劲,今日古月东杨就抽了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