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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声道:“静静最好了。”
他心底觉得好笑得很,眉心微动,并未睁眼,只感觉她凑得自己更近了些,毛茸茸的小脑袋蹭着他的下巴,有些痒。
他睁开眼,低眸看了一眼她,手臂蓦地一紧,将她狠狠揉入怀中。
翌日清晨,红杏进来伺候时,便发觉了另外一副光景。
谢映棠未曾穿鞋,晃着双腿坐在床上,支着腰使唤道:“静静,我要喝水!”
成静便去给她倒了杯水来。
她一抬下巴,笑吟吟道:“喂。”
成静无奈一笑,抬手捏了下她的鼻尖,将那水杯递到她唇边,喂着她慢慢饮下,又拿帕子搽干了她的唇,似笑非笑道:“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谢映棠又蹬了蹬双腿,说道:“我腿好酸,静静帮我揉揉。”
成静便抱着她,将她往后挪了挪,看着她撑着大肚子靠在枕上,然后轻轻为她按揉双腿。
门口的红杏都看呆了。
她看了许久,才猛然回过神来,有些踌躇着要不要上前打搅这两人,谢映棠已先一步瞧见了她,扬声道:“红杏,什么事?”
红杏连忙上前,低声道:“是、是二公子想见见郎主,要不……我去推了罢?”
成静料想无甚大事,便随口道:“就说我没空。”
红杏:“……哦。”
谢映棠笑嗔他一眼,“你就不怕是什么要事吗?”
“要事再重要,也不及夫人的腿重要。”他微微一笑,手上力道微微一重,问道:“这样如何?夫人觉得是重些的好,还是轻些的好?”
她蹙起眉心,轻微疼痛之余又觉得有些舒服,忍不住笑了,“不轻不重刚刚好,静静按摩都如此娴熟,大可以转行了。”
“转行去做什么?”
“转行去给我按摩呀,本翁主养你。”
他失笑,“端华翁主年轻貌美、秀丽无双,在下甘愿无偿按摩一辈子,翁主还是先将自己照顾好了,再说养别人之事吧。”
她轻轻蹬了他一脚。
成静未死的消息传回洛阳后,朝野上下起了轩然大波,最高兴的莫过于皇帝,而最觉得不安的则是士族。
之前都以为他战死,他们行事没什么忌惮了,本以为这天下还是他们的天下,没想到成静又回来了……
虽然谢定之升为大将军,当初成静手上几万兵马已经大多数分散了,但是这人素来不安分,谁都保不准,这人这回大难不死,是不是又要做什么事情出来。
谢映舒正静坐在书房的书案前,手闲闲搁在一边,广袖翩然,衣袂之上暗香流转,高贵而清冷。
隔着一扇雕花檀木描金屏风,尚书台一位主薄正躬身立在那处,他正慷慨激昂,直言如今庶族越发不将士族放在眼中,某处百姓又再次发生暴动,因战乱而产生的流民难以镇压,如今国库空虚,粮食紧缺,简直处处都是忧患。
谢映舒静静听了半天,才倏然冷笑道:“我倒是不知,如今尚书台连这等事情都处理不好,还要特地来过问我?”
那小官连忙赔笑道:“谢大人息怒,其实这等事情,我们以往处理都是有惯例的,只是……”他为难道:“只是从前上等官员都出身士族,寒门俱都下品,自上回成静将军在洛阳任中书舍人起,便提拔了一些寒士为官,比如去年派去江南的纪清平,他官衔不大,当地百姓却只拥护他一人,他只管袒护暴民,暴民也顺着杆子爬,越发不将我们办事的人放在眼里,是以下官这回来,只是想请教一下,我们到底是该退让,还是按以往的规矩行事……”
谢映舒眯了眯眼,低喃道:“纪清平……”
他有些想起来了。
当初纪清平便是被成静亲自从廷尉府救出来的,随即一路提拔,随后派遣去了江南。
也因为此人,棠儿才与成静暗通款曲,两情相悦。
他那时以为,这不过是个小人物,实在不足挂齿,况且那纪清平出身极低,眼界泛泛,看似呆笨,他的一众好友们,都觉得是成静眼睛出了问题。
而事实证明,成静眼光颇为毒辣,一眼便看准了,纪清平适合拉拢寒士人心。
如今外患不止,成静在外与世族为难也就罢了,居然还在暗中让人染指国家内政。
此人当真是居心叵测。
谢映舒冷笑道:“到底也是成静亲自瞧上的人,你便传达我的意思下去,让尚书台先勿与寒士摩擦,他们既然要拉拢人心,便让他们好好拉拢去。再者,你将当初与成静暗中有瓜葛的庶族官员列出清单来,几日后呈给我。”
那人连忙应道:“下官遵命。”说着,便抬手一礼,慢慢退下了。
谢定之帐中夜里仍未熄灯,七郎通报之后进来,默不作声地跪了下来。
谢定之只瞥了他一眼,便冷笑道:“怎么?这回他没死透,你倒是怕了?”
七郎抿唇道:“之前是侄儿鲁莽,但是他知道这件事,未免事情败露,届时又惹出祸端来,侄儿想……”
他的话顿住了,谢定之当然知道他想说什么,猛地掷开手中的笔,冷哼道:“你以为你是他的对手?那样都未能害死他,如今便又能怎样?”
七郎暗暗咬牙,不甘道:“可留他终究是祸患……”
“祸患自然要除,但是不是现在。”谢定之淡淡道:“你先避着成静,勿要主动惹他,如今棠儿怀孕七月,他自有分寸,有些事情此刻究竟做不做得。如今,我们便让他随意发挥,他胜得越多越好,最好,此战首功便是他。”
七郎失声道:“伯父!”
“你还是沉稳不足,多向二郎三郎学学,莫要同你六兄一般激进而不计后果。”谢定之叹了口气,慢慢起身,负手看着桌案上的舆图,嗓音蓦地低沉下来。
“谢族已经无须大功,这回我们要让陛下亲眼看着,他是怎么养大了一只猛虎,随时可以将他反噬。”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不多了,我又数了一下,估计本月完结。
到后面的情节都比较无聊,我感觉还是没写好,太仓促了。下本一定要存稿够了再开文,保证质量为首要。
原本说好的甜文……甜好像也就前面甜了QAQ我一直坚信我是个甜文作者,但是好像写文到现在,没有一本全甜的。
但是我还是不会放弃的嘤嘤嘤。
第93章 民心…
元昆四年五月初八,大军乘胜追击,谢定之与成静兵分两路夹击敌军,羌人连连败退,成静此番兵力充足,又无之前之顾虑,便在战场之上重振之前的伪饰,与柯察尔斗智斗勇。
这一回,谢定之非但没有对成静屡次针对,反而以其屡屡立功之名,上奏对其加官晋爵,为振奋军心,皇帝亲自下旨封其为绥乡侯,又以其忠君爱国,升为大都督,赐其兵马七万。
此令一下,举国震惊。但逢此危难之际,若吝于封赏,则令天下将士白白寒了心,而且成静屡立奇功,确实当得起如此过重封赏。只是从本朝开国之时起,如此平步青云之人简直少之又少,越是这样一飞冲天,便越是有可能从高处摔下来粉身碎骨。
但,成静从他十七岁帮助太子登基之时,便已经向全天下人表明了态度。他一路走至今日,从未畏惧过被群起而攻之,所以升任大都督,于他,也不过只是一盘调味小菜罢了。
他在意的是,应该如何破敌。
此外,谢映棠已经怀孕七个多月,她生产在即,军中大夫又全都为男子,加上又没有稳婆,成静担忧不已,唯恐她这样瘦弱的身子骨禁受不住,是以在路过村庄时,破天荒下了个奇怪的命令。
凡路遇流民之中有女子,俱要细细询问是否有过生产经验,凡能为翁主接生者,便以利益交换其随军,以备翁主生产。
此令一下,没过多久,便大概找了三四名产婆,加上军中本有的大夫,应该是无恙了。
对此,谢映棠还对成静笑侃道:“我自己都不怕,静静却这般忧心,从前我倒是瞧不出,你竟有这般为人操心的本事。”
成静却皱眉道:“此事实在马虎不得。”他坐在床边,她却躺在床上,不住地拿脚趾去勾他腰封,实在是顽皮得很,成静按住她作乱的腿,低叱道:“怎的怀孕了还这般胡闹。”
她眉心一皱,不满地嘟囔道:“我就这么躺着难受,肚子重得很,腰也酸,腿也酸。”
他连忙伸手探向她腰间,柔声问道:“要不要我替你揉揉?或者唤红杏进来?”
她故意道:“不要!你都说我胡闹了,总归我这孕妇无人怜悯,腰酸疼便酸疼罢……”
话还未说完,成静便一把捂住了她的唇,柔声道:“好好好,是我不对。夫人最大,你想做什么,尽管做便是。”这丫头说起反话来,也实在是让他头疼。
谢映棠这回满意了,她像只捋顺了毛的猫儿,仍旧用脚趾去作乱,成静无可奈何,直到将她摁在床上,挠了她一顿痒痒,她才痒地不知如何是好,连连求饶起来,发誓再也不放肆了。
晚上温香暖玉在怀,不得不说,成静看着这样的谢映棠,还是有动了欲念的,只是她大着肚子,他碰也碰不得,也只能生生忍下了,待她睡着后便自个儿去帐外吹冷风,某日路过的宋匀看到成静大都督独自坐在山丘上,便也一屁股往他身边一坐,唤道:“将军。”
成静转眸看他一眼,微微一笑,道:“这么晚了,还不去歇息?”
“将军不也是没歇息吗?”宋匀笑道:“我就知道,您一旦回来,羌人便再无可胜之机,战事胜利指日可待。”
成静淡淡道:“非我一人之功,大将军作战多年,指挥得当,亦是功不可没,众将骁勇,士气高昂,更是一大助力。”
宋匀抬手拍了拍脑袋,忽然想起自己忧心许久之事,干脆趁现在无人问了出来:“将军,你与谢族……当真是和平共处了么?”
成静眯眸道:“什么?”
宋匀道:“您如今归来,军中便开始莫名流传您与世族不睦之谣言,又将如今战况称作您一心立功,借由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