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秀荷忍不住心惶起来:“伯母说你脚伤了,刚才可曾把伤口撞痛?你快蹲下去看看。”
“无妨。不过蹭破一层皮,从前在大营,这些都是家常便饭。”庚武却不肯,他的嗓音微有涩哑,揽在秀荷腰上的手不自觉地加紧。其实他也不晓得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忽然这样看着她不肯放,他的脸颊忽然有些红。
秀荷以为庚武痛,总听新嫁的绣娘们议论,说男人的那个地方,硬的时候不能踢,踢不好,一辈子就坏了,以后再碰女人的身子就条件发射地痛,再使不上力。她自那次在潭边狠心顶了庚武一脚后,心里便时常又恼又怕。
秀荷咬了咬牙,只得硬着头皮问道:“那上次踢了你……后来还好吗?”
“好。疼过三天,还和原来一样。”庚武的双眸一瞬燃了火,但清隽面容上表情依旧。
“你那天可是为了他而跳潭子?”
箍得太紧,秀荷的胸脯一起一伏的,有雨水在高松处打湿,薄薄春裳下的风景若隐若现。秀荷挣了挣身子,咬着下唇道:“是又怎样,跳完了倒好,冷水一泼心倒清醒了。你以后不要再随便对女人那样,可讨人厌。”
“我只对你一人这样过。”庚武凝着秀荷的眼睛,缓缓把手松开。
秀荷的脸滚烫滚烫,为着头一回,在一个男人的面前毫无隐秘保留。身子也没有,女儿家的心事也被他洞穿。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那时候每一回镇上的男孩把她和晚春围住,这个扯她的头发、那个用小树枝戳她时,十四岁的庚武总是坐在学堂门口的小竹轿上,睇着眼睛袖手旁观。只等到她被欺负得团团转,都快要气哭了,然后才走过来,拎起一个男孩的衣襟,冷冷地对她说:走吧。
他比她年长五岁,那时候在秀荷的心中便是个畏惧的存在,她怕他冷而俊的狼脸,怕他的高高在上和冷漠疏离。
更没想到许多年后,他会用这种炙热而涩哑的嗓音对她说这样的话。
还好天黑,并没有人看见。秀荷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抬头去看天:“雨小了。”
“嗯。”庚武低头看着秀荷被雨水打湿的裙裾,晓得她一双纤足正泡在泥泞中,便把衣裳脱下覆在她的头顶:“天晚了,我背你走近路回去,不会有人看见。”
粗…长的手指碰到秀荷冰凉的手背,动作略微一滞,然后便把她手指握住,也不管她同意不同意,一弯腰执意扛上了肩头。
那肩背清宽伟岸,因为走得太快,不免有些摇晃,秀荷不敢把胸压在上面,只得紧紧揪着庚武的衣襟。但那若有似无的擦…弄,却让庚武某处更加绷痛,庚武想起秀荷雪一样白的胸脯,还有左边那一枚娇红的胎记,自己也不知道哪儿生出了独占,忽然很介意秀荷再和梅孝廷好。
……
一路不停,很快便到得怡春院旁的小巷口,秀荷挣着身子要下来,过个街拐个弯就到家了。
庚武把秀荷放下,他本是个性情冷淡之人,怎生得这一路下来,再看秀荷却不一样。
“回去后洗洗,早点休息,以后不要再一个人走那么远的路。”他的口吻竟似丈夫的命令。
秀荷不习惯,方才被他炙热的眼神看得心慌,这会儿吹了一路风,早已经冷静过来。她一冷静,便又绝情:“今天麻烦你了,那你回去也喝碗姜汤,你们家还靠你呢。回去记得和伯母解释,这样误会下去总是不好。”
庚武不答,黑暗中他的唇齿轻磨,忽然看着远处道:“如果半年后他还不娶你,是否可以考虑……”
“来了吗,人来了没?呜呜,我可怜的儿——这杀千刀的关长河,千刀万剐都不解恨!”可惜秀荷没有听见,怡春院前红姨的哭骂声太响。
秀荷连忙迎上前去:“干娘,我哥他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此时恰晚间逍遥光景,正是平日里怡春院生意最好的时段,今日门前却无姐儿招揽,倒是里头尖叫声阵阵。
红姨一见秀荷眼泪就掉下来,揩着帕子拭眼睛:“等你爹呢,你那个不听劝的哥哥,爱谁不行,偏和窑…姐儿来什么真。那小凤仙被黑山上的土匪包着,是他一个穷烧窑可以染指的么?非要和她扯不断,这下得罪了土匪,那土匪叫你哥要么拿箭射我家小二蛋,要么就剁掉那玩意儿……天呀,我的二蛋要是死了,我也老来无靠喽!”一边说,一边捶着腿哭号。
“可是那左脸戴着银眼罩的黑掌柜?我和他略有几分交情。”一声醇润嗓音忽然在头顶上方打断。
“嘶——”红姨哭声戛然而止,抬头看到庚武垂手立在身旁,将将愣了一愣——
“哟,你两个孤男寡女的~~这大下雨黑天的,又躲在外头鼓捣什么呐~”瞥一眼秀荷胸前被压皱的春裳,还有二人齐俱湿漉漉的模样,这妖精,命都快没有了,竟然还能吃吃笑起来。
不是说回去了么,还保证说不会让人看见,是谁又叫他突然走回来?
秀荷两眼发晕,这下再如何也解释不清。
第拾壹回怡春小闹
怡春院是座二层的小楼,门堂进去便是大厅,往常厅里客人不聚,只往左右三个楼梯上去寻欢,今日却密密麻麻的围着不少人。
红姨听了庚武那句话,俨然将他当做是救星。牵着庚武的袖子,一路拨开人群走进去。
正中央的八仙椅上坐着个四十来岁的独眼大汉,左眼罩着银眼罩,腰庞脖子粗的,一看就不是个善茬儿。他叫黑掌柜,手上拿着马鞭道:“小凤仙啊小凤仙~~我说你最近老不让爷爷沾身子,原来是和这个烧瓷窑的小子相好了。你要和他好也可以,但你不该瞒着老子,老子每个月刀尖上拾钱,包你的那些银子可不是让你白糟蹋的!”
一边说,一边往旁侧一名姐儿身上甩下一马鞭。
那姐儿正是小凤仙,看起来约莫二十出头,身段丰腴有致,杏仁眼儿红桃唇,倒是颇有一番烈辣的味道。
“嗤——”春末的衣裳薄,一鞭子打得她里头的皮肤立刻绽开了花。
左右两臂被土匪喽啰箍着动弹不得,小凤仙吐出一口血水,咧着嘴角干笑:“黑爷您给的那几倆银子奴家都存着呢,哪里敢糟蹋?您在外头的女人那么多,十天半月也不来我这里一趟,还不兴得奴家再寻个相好了?大不了那些银子还您就是。”
“放了她!有本事冲爷爷红刀子来,拿女人出气算什么英雄好汉!”秀荷看到哥哥关长河愤怒地龇着牙,想要挣脱开束缚。
关长河是关福的亲儿子,两道眉毛特别浓,生就是东北面汉子的高壮魁梧。小凤仙就贪爱关长河这一点,但遇见他来怡春院送过几回酒,一来二去就把他勾引上。未料他是个专情的雏…男儿,竟然就断不了。小凤仙自己也舍不得断。
老关福还等着儿子传宗接代呢,他倒好,想要红刀子进了。秀荷瞪着她哥哥,替阿爹恨铁不成钢。
那独眼黑掌柜似笑非笑地睇了眼关长河:“动不动她~~老子都不会放过你。但见你是条汉子,想必是那女人沟里头骚,先把你缠上了。我老黑讲道理,给你个机会。你把那孩子头顶上的番茄射下来,射中了,我放你们继续相好;射不中,孩子死了,那是你该,你自己去官府里头偿命,这够公平吧?”
这显然是不公平的,不说关长河右手两指头小时候伤坏了筋骨,更何况他从来就没有拉过弓。
“你们这群猖匪,官贼勾结的畜生!”关长河挣扎着骂道。
“呜呜~~娘,我怕……娘救我……”七岁的二蛋被捆在墙根下的柱子上,吓得眼泪汪汪的,小裤子都湿了。
“哎唷我可怜的儿~,关长河你老关家作孽诶——”一声“娘”叫得红姨心肝都碎了,她不稀得和男人相好,自己也不会生育,这捡来的二蛋她可是当做亲生骨肉来疼。
一劲抹着眼泪求黑掌柜开恩。
黑掌柜晃着脑袋四下环顾了一圈,哧哧呵呵地笑道:“你下不了手也可以,我老黑也不是不通情面的,那就让人来替你射好了……你来?你来?”他用马鞭戳着周遭的看客和姐儿,戳到谁,谁就立刻尖叫着躲得远远的。一众土匪在一旁乐得肆意拍腿。
“都不来,那就把你下面的老二剁了,把这骚…娘们的沟子封了,然后就两清了。”黑掌柜抚了抚寒闪闪的银眼罩。他是这附近山头最残狠的土匪,杀人不眨眼,福城里没有哪个人不怕他。
“封沟子”,即用炒热的辣椒面和滚水先把那里烫麻了,然后再趁红…肿肿的时候用细绳线把口儿缝起来。那时大户人家的姨太太偷…情,倘若被主家发现了,就多用这“封沟子”的惩罚。
“黑爷爷饶了奴家一命吧。”小凤仙终于害怕了,跪在地上哭着求情。
“掌柜的说话算话,在下斗胆前来替他就是。”庚武走上前,从喽啰的手里接过小弓。
熟悉的嗓音,听得黑掌柜乍然回头。见是一袭鸦青色长服的庚武立在对侧,身旁站着个如花俏美的小闺女,不由讪笑道:“哟呵呵,原来是庚武兄弟!那日在途中被你接活了一条腿,还来不及谢你女人和盘缠,想不到短短月余,你这就‘名草有主’喽,呵,呵哈哈哈!”
他说着,若有似无地瞟了秀荷一眼。
传言独眼黑山掌柜的另一只眼并不瞎,乃是眼珠子天生枣红,嗜血又可怖。见那银眼罩漆光闪闪的,好似藏在里头的眼睛正在将人扫量,秀荷不由心里发怵,下意识地往庚武身后躲藏。
庚武却被她这不自知的依赖心中一暖,他自己也说不出原因的,就是喜欢秀荷这样娇娇的把他当做庇护。
垂下的掌心触碰到秀荷冰盈的指尖,她的手指他见过,纤巧又白细,软软的,像未长成的孩子一般。庚武握了握手掌,忽然便将秀荷的手牵住,把她往自己身后一避。然后对黑掌柜拱手抱了一拳,爽朗淡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