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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妙向来是个外柔内刚的性格,别说是别人激她,她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看不起她;前生在保险公司里,刚刚新进的时候有个男总监的特别看不起她,说她个子小,性格沉,不爱说话又长得不够漂亮,以后做理赔铁定是个受气的包子,说不定将来男司机打架还能把她打进去呢。那男人口不择言地叫她快点出去相亲回家奶孩子吧,她什么都没说,就沉着性子在公司里连奋斗了三个月。别说相亲,就算周末她也埋在办公室里看前案例、制报表、出现场,最后整理得自己快变成理赔专家了,碰上案子别的理赔员说不出不包赔的理由,她一到现场,啪啪啪几条甩过去,所有人都安静了。几十万的案子都让她挡了,那男总监简直连眼镜都惊得掉下来了。
那些苦她都吃得了,何况面前这几根小小的药草?
知妙抿嘴,立时拿起第三味小小的粒子,像是晒干的枸杞之类的红物,慢慢地放在嘴里。
啊……啊……知妙尝了这第三味,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眼泪冲进眼眶里,已经盈盈地在眸子前团团打转,努力地忍啊忍啊,就是不想让它掉下来。
她已经知道这是何物了,看起来像是枸杞,其实明明就是辣椒吧!而且是四川云贵等那种地方传来的最辛辣的晒干的椒片,这种味道冲进嘴里,活活像是在刚刚的涩苦之中又点了一把火,完全快把她给烧得尖叫起来了。
楚墨予看她忍得辛苦无比,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忍不住问道:“算了,我看最后一味就……”
知妙突然伸手,一手就抓起最后一味来塞进自己的嘴里。
啊……呀……嘶……知妙已经快要一口吐出来了!
最后一味,居然是咸的!咸得彻底,咸得让人发指,咸得她要连前面吃进去的一并呕吐出来了!
楚墨予看着她苹果样的小脸蛋上那样强忍的表情,实在是忍不住要笑出声来:“你刚刚所尝的,可是药材里最酸的乌梅、最苦的龙胆草、最辣的指天椒和最咸的盐附子。怎么样,还受得住吗?”
这些滋味……酸、苦、辣、咸……再加上刚刚她吃过的甘草,几乎这一下子把人生百态,酸甜苦辣咸全部都尝尽了。
知妙知道他还站在身边看着她,所以就算是再怎么难以忍耐,她也足足地捏着自己的衣裳襟子,死活都不肯露出一丁点儿怯意,如果到了最后却吐出一口来,岂不是把前面的所有努都前功尽弃。就那么硬生生地忍着,手指都快把衣襟攥出褶子了,还是硬咬着牙忍着。
楚墨予知道那五色五味在嘴里如万马奔腾一样的感觉,看她一只圆润润的小苹果脸要变成酸柿子,但却倔强隐忍死都不肯认输的表情,心下略略有些赞叹,但又赶忙在旁边的桌子拿了一盏温茶,递给她:“快喝了吧。”
知妙得了那茶,如获至宝。连忙咕咚咕咚地咽下去,这才把那些酸甜苦辣一并压了下去。
转回身看到楚墨予如墨琉璃的眼瞳还看着她,面色带着些微赞赏道:“能忍得这五味的必非常人,当年我初入医门,被父亲逼得尝了这五味还被苦辣得掉下眼泪来,你却比我了得。等他日我再来,定带了医书与你,倘若你能细心研读,他日许得定能成此大器。”
知妙听到他这样夸赞的话,心头微微地喜了一下。她自幼便是性格中带有倔强的一面,向来有人夸她有毅力,做事认真等等,今日又被这小男生夸,虽然高兴,心底里却还有点异样的感觉。
她忍不住低低地笑了一下。
再抬头,楚墨予已经把药用桑皮纸包好了,递到她手里:“药包好了,你拿回去令丫头们用三碗水煎了,你那兄弟年幼,需得分三次,温热时送服。服下之后最好再令丫鬟们用姜片红糖烧了热热的糖水,给小少爷服了,再盖好厚厚的被子,通通地出上一场大汗,把风邪湿寒从体内表解出来才可。”
她听到他的话,连忙接过药包,应了一声:“哎,我记下了。”
拎了药,她还记挂着西北院里的那两小两老,立时转身就要走。
他却在她的身后唤她:“等一下。”
她便又转回身来。
楚墨予在旁边朱漆红木架上又取了笔墨纸,一边写字一边说:“我再给你个方子,倘万一这个方子不太表症,你再用这个,还有几味滋补血气的药,万万记得要等他身体恢复之后,再行进补。现在风寒在身,冒然滋补,只会加重病症,记住了吗?”
他把药方子再递给她。
知妙连忙接了过来,细细地折起来,这才想起对他说一声:“多谢……表……”
表叔?!
知妙觉得自己的舌头在嘴巴里打盹。
楚墨予到是没有在意地,只是点了点头。
知妙转身又要往外走,楚墨予在身后又叫她:“且等等!”
哎?
知妙再次回过身来。
他从她的身后走过来,挡在她的身前,慢语声地说:“门外还有守门人,我且打发了他,你再出去。”
啊,这等周心细致,简直让人太温暖太窝心太体贴了。
知妙看着他俊逸的神情,心里不免得在胡思乱想,倘若把这样一个小男生放回到她们那保险公司里去,还不要被那些爱小正太爱得死去活来的女人们给生生地分吃了。
看着他挡在自己的身前,知妙忍不住微微地勾了一下唇角。
楚墨予直接叫了那小厮,借口说他要回前院,要提个灯笼过来。小厮听了话,立时就往药库前没几步的花苑里去摘吊着的琉璃灯,就借这个时机,楚墨予闪身,让知妙从药库里走了出去。
知妙转身就要没入廊外花丛,却又转回头来看了他一眼。
楚墨予对她浅尔一笑,挥手低道:“快些去罢。回去招呼把药方子先给你兄弟服下,看这夜情况如何;倘若明日还有热度,你且在辰时三刻前再支人来前苑寻我,我再去找父亲为你兄弟开方子;如果过了巳时,我们便已经要离开返乡了;待明年初春之时,我才能与父亲再返回这里,界时我会记得带医书来与你。但万望你手下的方子,能令你家兄弟药到病除。”
知妙听到他这番话,心头莫名地怔了一怔。
原来,他明日一早就要离开了吗?要若再回来,需得等到明年初春?
但这个时候,她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况那小仆就要返回来,知妙只能对他点了点头,转身就潜入了花圃之后。少不得再费了些精神,等了空隙,才从来时的西角门里又返回内宅后院;待那小厮取了灯笼回来,知妙那个团花锦袄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小厮把金宝琉璃盏递给楚墨予:“墨少爷,茸片已点完了吧?那小的就去锁门了。”
“嗯,去罢。”楚墨予望着这深切而漆黑的夜,慢慢地点了点头。
他手中锍金描银的灯盏里,透出幽然而淡金色的光。
私会窃罪
知妙回了院子,已近亥时一刻,管婆子和万婆子少见的没敢去耳房入睡,而是在厨房里把炕火都烧热了,燃得整个屋子里都暖意融融的。知微还躺在床上不清不楚的,小嘴里竟咿咿呀呀地说了些胡话。周妈妈和蒋妈妈按着知妙的吩咐,一直在喂知微水喝,知秀坐在炕上围着被子也睡不着。一直等到知妙进门,蒋妈妈才慌得连“阿米陀佛”都叫出来了,好在等到大小姐回来,害得她心都吊在半空,就怕知妙有个好歹。
知妙把手里的药给了蒋妈,又按楚墨予的吩咐告诉了蒋妈,并交待蒋妈令管婆子和万婆子烧了姜糖水来,先给知微服药,再用姜糖水服灌。这一夜是别想睡觉,且把知微的温度退了再说。
两个妈妈正是没个主心骨的时候,见得知妙真的拿了药回来,而且每包都包得好好的,且一味一味都配得周全,又听了她的话,都立时按了知妙的吩咐忙巴巴地去做了。
知妙到了炕边看了看知微,估计是照顾得好,脸色虽然赤红,但嘴唇却不干涩,而且温度略有下降。知妙又令周妈妈取了温水,用帕子湿了给知微擦身擦手心脚心,再覆在头上。知秀看着知妙做一切,围着被子在炕上低低地说了句:
“姐姐,那些日,我错怪你了。”
知妙抬起头来,看了知秀一眼,只是笑笑:“别说那些,先把小弟照顾好。”
知秀立时忙点点头。
两个小姑娘年岁虽小,却一个是大家养出来的,知事的早;一个是早多活了一辈,内里成熟,所以都围在周妈妈身边,帮衬着照顾知微。万婆子、管婆子像是知道了知妙和知秀这两个嫡小姐的厉害,这一夜竟也没敢睡,一直守在厨房里生火烧水,彻夜没眠。蒋妈妈亲自煎了药,分了两次给知微喂了下去。又服了万婆子捧过来的姜糖水,为知微裹好衣被,一整屋子里的人忙到三更凌时,自不再提。
朦胧恍惚间,天光大亮。
知妙从炕沿头上醒过来,只看到晨光已经透过窗纱窗纸,透亮进了整间屋子。光线投在炕前,细线般的光影中浮起些许茸茸如雾气般的灰尘,知秀伏在知微的身边,裹着被子沉睡;周妈妈一手搂着知微,歪倒着;蒋妈倚在另一张床榻上,身上横着张大条褥,大家都睡得极不安稳。到是知微在厚重的被衾中,黑发微湿,脸色淡粉,呼吸轻松,气色平静。
知妙连忙爬起身来,伸手去摸知微。
真是奇了,这一夜的药方子下去,姜糖水灌了两大碗,年幼的知微浑身冒透了湿冷粘腻的汗水,把身下的绯绣红锦褥都给浸透了。但这湿腻的汗水一出,就像是楚墨予所说的一样,真真的把风湿寒邪都给逼出了体外,因而热度全消,赤红尽褪,全身温度已经恢复正常,且小嘴里不再说胡话,面色平静,睡得似乎十分香甜。
知妙一摸知微,便已经忍不住喜上眉梢。
谁说中药一向慢吞吞,治理困难,其实这才是老祖宗的瑰宝,上下五千年的精华啊。
知妙一起身,把周妈妈也惊动了,周妈妈一醒,蒋妈也醒了,两个老嬷嬷过来就都看知微,一看便都惊了,周妈叫道:“哎哎,小少爷好了呢!大小姐,你的方子果然有用啊。”
知秀被声音惊动,也立时从炕上爬起来,伸手碰碰弟弟:“真的,知微好了!姐姐可是奇了!”
知妙听她们的话,忍不住微笑,想开口告诉她们,这方子并非是她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