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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穆连慧若在此刻和娘家扯破了脸,往后便是与娘家哭闹,只要晋家没逼着她去死,没落定远侯府脸面……
吴老太君恼了她,二房自顾不暇,指望杜云萝给她出头?
前路还是要尽量握在自己手上。
穆连慧低声道:“祖母说得对,我不该让别人挑我的错处,原本,晋尚的死,我也没什么错处。”
吴老太君见她还不算糊涂到底,拍了拍她的手,道:“让连诚和他媳妇送你回去,等灵堂置了,让连潇跟他媳妇过去上香。”
穆连慧颔首,这是她该得的体面。
练氏见谈妥了,松了一口气,亲自送了穆连慧到二门上:“慧儿,事已至此,你让老太君多琢磨琢磨。”
话音一落,穆连慧偏转过头,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看不出任何的情绪:“祖母在琢磨,那您呢?您是替我琢磨呢,还是听祖母的?”
练氏一愣,干巴巴道:“慧儿,娘是当儿媳的,很多事情……”
“呵……”穆连慧弯着眼睛笑了,梨涡浅浅,不见可人,只觉嘲讽,“原来您这么听祖母的话呀?我当您只听父亲的话呢。他让您往东您就往东,他让您往西您撒腿也就往西跑了,祖母的心思,这些年您违背得还少吗?”
练氏呼吸一窒,瞥了一眼一旁的蒋玉暖,沉声与穆连慧道:“别乱讲话。”
穆连慧咯咯笑出了声,手臂穿过蒋玉暖的手臂,就像童年时一般挽在一块:“阿暖,你看,这世上就有各种各样的母女,各种各样的婆媳。
你母亲大手一挥,什么事儿就给你安排妥当了,她给你琢磨的就是你该走的,连你祖母的话都不管用;我的母亲呢,说要把我的事儿交给我祖母琢磨,反正她琢磨了没有用,干脆就不琢磨了。
这么想来,我们两个也算是同命相连,不管自个儿到底怎么想的,根本没人在乎。阿暖,我们总算不枉一道长大。”
蒋玉暖的脸霎时白了,穆连诚不远不近地过来,她怯怯望过去,不晓得他听见了多少。
练氏胸口一闷,张嘴想说些什么,可穆连慧倔强的神情让她心痛,也让她心慌,怕她再口无遮拦地说些不能说的出来,便干脆闭了嘴。
平阳侯府的马车就在二门上候着,穆连慧踩着脚踏上了车,蒋玉暖朝练氏施礼后便跟了上去。
练氏低声叮嘱了穆连诚几句,穆连诚这才上了车。
柏节堂里,穆元谋端坐在椅子上,道:“母亲,让您操心了。”
吴老太君目光沉沉湛湛,看着唯一剩下来的儿子,想起穆连康失踪的真相,她又一时不晓得与穆元谋说什么了。
摆了摆手,吴老太君道:“你先回去吧,连慧的事情,容我慢慢想。”
穆元谋退出去了,芭蕉把地上的碎瓷片都收拾了,又添补了新的用具。
吴老太君就着单嬷嬷的手饮了茶,苦笑道:“这可真给老婆子出了个大难题。”
杜云萝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吴老太君刚才劝解穆连慧的话,说到底也就是缓兵之计。
不管怎么说,先稳住穆连慧,先把人劝回去,这一点,穆连慧自己也知道,“再嫁”两个字,很多时候都是口头上的气话,真的要那般做,委实太难。
“元策媳妇,”吴老太君唤周氏,“你帮老婆子一道想想,连慧嫁过去,这都没有一年啊,她……”
周氏眉宇之中闪过一丝郁色,叹息道:“寡居一辈子,到底是个什么味道,尝过的人才懂。
我也就算了,我还有连潇,老爷去了之后,总归有个盼头,现在看着儿子成家生子,我的日子不算难。
可想起连康没有消息的时候的三弟妹,还有四弟妹,老太君,她们这些年多苦多难,我是看在眼里的。
这日子,都不知道何时是个头。
连慧还小,我打心里不希望她受这个罪。”
吴老太君长长叹了一口气,抹了一把脸,道:“总归是我亲孙女,我又何尝舍得?
可我们这样的人家,祖宗的脸面不能不顾啊!
穆家的媳妇们,各个都守着,轮到连慧这个女儿了,就说不守了,这说出去,定远侯府在京里还怎么抬起头来做人?”
第519章 慎重(月票300+)
杜云萝垂着眼帘,手指下意识地揉着手中帕子。
朝廷并不禁止寡妇再嫁,但官宦人家,越是身居高位,越是簪缨世家、皇亲国戚,改嫁的人就越少。
说来说去,不愁吃不愁穿的,不用自己赚钱养儿养女的,才会顾忌这个脸面。
在百姓之中,为了生存,改嫁的反而多。
放在定远侯府,老侯爷战死的时候,吴老太君都是祖母辈的人了,自不会有要不要改嫁的纠结,而周氏、徐氏与陆氏,是自个儿没有生出过改嫁的心思,虽然精神上痛苦,也想在这个家里守一辈子。
前世的杜云萝也是自己没有那番念头,她一颗心都给了穆连潇,又怎么离开穆家。
何况,她是捧着圣旨嫁进来的,她若要改嫁,不是杜家和定远侯府的事情,是宫里的事情了。
吴老太君的话,让杜云萝想起了前生周氏与她说过的话。
“人人都受得,就你受不得?”
到如今,放在穆连慧身上,就成了“人人都守得,就你守不得?”
任性妄为不顾伦常的穆元婧,也只能归家寡居,而不提改嫁的事,是因为定远侯府绝对没办法舍下这个脸,让媳妇们守,让女儿改嫁。
周氏蹙眉,摇了摇头:“真心实意肯守着,这日子都难捱,连慧自个儿不想守,往后几十年,只会更苦。”
“偏偏她是嫁给了平阳侯府,偏偏是在京城里。”吴老太君抬手按了按眉心。
门当户对,谁也不能靠权势压过谁。
当年穆元婧丧夫,她以奔丧之名归家,再不回蜀地去,一来是在娘家寡居而非改嫁,二来是刘家权势远不及定远侯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认了。
可这一回不一样,同样是京城里,两家侯府,靠两只脚走路,也费不了一个时辰,即便平阳侯府的圣宠比不上定远侯府,那也是世袭罔替的侯府。
光靠一张嘴,就想让穆连慧归家来,平阳侯府可不是那样的软柿子。
再说了,乡君名号不是假的,穆连慧想在这件事情上为所欲为,宫里是不会答应的。
“连慧那个脾气,您是知道的,”周氏看了一眼桌上新添上的茶具,“不合她的心意,她一旦闹起来,可不会管什么体面不体面。”
吴老太君笑了,却是苦涩异常。
这事情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一个结果来,眼看着快到用午饭的时候了,吴老太君与周氏道:“我胃口不好,也不连累你们陪着吃不下,今儿个不消你了,让芭蕉伺候我用一点,你们都回去用吧。”
见吴老太君说得坚持,周氏便应下了,叮嘱了芭蕉几句,便带着杜云萝和穆连潇出了柏节堂。
一迈进敬水堂,杜云萝就在西厢外的庑廊下看见了箬竹。
见主子们回来,箬竹便随着敬水堂的丫鬟婆子们问安。
杜云萝目光淡淡扫过,只当没瞧见她,便随着周氏进了屋子。
箬竹的头垂得低低的。
一旁的柳荷看在眼中,扑哧笑了起来:“你进府也有些时日了,怎么见了主子们还这般胆小?”
“我平日里就在花园里做事,哪有机会见主子们的面呀,姐姐见笑了。”箬竹低声回道。
箬竹在尚欣院里没偷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屋里头没有大声吵起来,她在西墙下几乎听不见声音。
没多久,主子们就离开了尚欣院,箬竹又不能跟去柏节堂里,趁着尚欣院里的丫鬟婆子们没回过神来,一溜烟就跑了。
不能打听状况了,她就继续依着福满的吩咐,往各处送开得正艳的花卉。
刚送到敬水堂里,不想周氏他们就回来了。
柳荷是个性子温和的,帮着箬竹搬了花,晓得她是紫竹的妹妹,她往正屋方向看了一眼,道:“我与紫竹也算相识,我在进敬水堂之前,也在前院里做过事。说起来,现在后院里与紫竹熟悉一些的,就剩下韶熙园里的红芙和烟儿了吧。”
“韶熙园里的?”箬竹眼睛一亮。
这些日子以来,她没有仔细去打听紫竹从前的人际关系,若紫竹真的是因为晓得了什么不该晓得的事情而丢了性命,她一进府就到处打听,恐怕会叫主子们忌讳上了。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主动提及与紫竹相熟的人。
柳荷浅笑,道:“是呀,侯爷未大婚时,红芙和烟儿是侯爷在前头院子里的洒扫丫鬟,和紫竹做的活一样,我记得她们经常一块说话的。”
箬竹抿唇笑着应了。
正屋里,素辛给主子们奉茶,周氏眼珠子一转,她便退出去守在了明间里,西次间里只留了苏嬷嬷。
周氏坐在罗汉床上,抿了一口热茶:“老太君要为难上一阵了。”
杜云萝颔首,穆连潇轻轻拍了拍杜云萝的后背。
他们两人坐得近,穆连潇的动作又隐蔽,周氏不曾发现。
杜云萝偏过头看穆连潇,对上的是他温柔却又澄静的双眸,只一眼,杜云萝微微有些焦躁的心思慢慢就静了下来。
“母亲,大姐往后要怎么办,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穆连潇斟酌着道,“祖母慎重考量也是应当的。”
周氏淡淡笑了起来:“是啊,不仅仅是连慧一个人,也不单单是侯府,还有族里。府中潆姐儿和娢姐儿还小,倒不用担心婚嫁印象,可族中好几个要说亲要出阁的,总也要考虑在里头。”
三人说了会子话,周氏没有留饭,放他们回去陪着延哥儿。
穆连潇牵着杜云萝的手回韶熙园,六月的中午已经很热了,就这么牵着手,掌心都出了一层汗。
杜云萝低头看着脚尖,手却在穆连潇的手心里来回蹭,蹭得两人的手都湿乎乎的,这才弯着眼笑了。
清脆的笑声让穆连潇亦忍俊不禁,能露出这些许孩子气,杜云萝的心情还不算太糟糕。
他一直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