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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侧美人-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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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既觉得心疼,又怪自己没能好好相教。
  少女初初涉事,面皮薄,情到浓时,男儿大多急切……
  到了谨姝这时,她更觉得惴惴,那江东霸主传闻荒蛮,生得孔武有力,常年征战,更是一身男儿力……她有心择两个称心仆妇随嫁,现下时间却急切,一时也难物色,不由发愁起来。
  思及此,她不由再次叮嘱了句,“若他蛮横,你便放软些身子,好生和他说,男儿大多招架不住,莫要脸皮紧,咬着牙去忍。若他实在不知怜惜,你也使些心眼,莫要傻头傻脑。”温氏抱住女儿的肩,唉唉叹气,她的女儿生的这样美,而今真是便宜那蛮人了。
  谨姝听得面皮发烫。
  第二日母亲又送了帛卷画册来,嘱她没人的时候仔细看看,免得到时候什么都不懂。她回了房,翻开看了一眼,立马脸皮红热的合上了,喘了好几口气,只觉得脸上越来越热,隔了好久才睁开一只眼皮伸着目光一寸一寸往里探。
  两个小人儿,画得惟妙惟肖,寥寥几笔便栩栩如生,传神异常,颠鸾倒凤之姿,谨姝羞得无地自容,前世里房事于她来说大多是折磨,个中美妙,并不曾领略。
  这夜里,谨姝做了一夜的碎梦,梦里香艳旖旎异常。
  她似乎还梦到了大婚夜,烛光摇曳,李偃卧伏于侧,须臾,他摸她的手,问怎如此凉?她缩了缩手,又被他反握住……
  委实……不堪回首。
  清晨稚栎推了门,将帷幔挂起来,就看见谨姝衣衫微乱香雾云鬓缩在床上出神的样子,不由担忧地问了句,“小娘子怎的了?脸怎么这样红?”
  谨姝拉了被子蒙了头,好一会儿才瓮声瓮气地讲,“没,没怎的。”
  …
  李麟当夜便修书一封,将叶家的情状转述了一遍,唯恐主公怪罪,只说诸事顺利,只是需得两日准备时间,不日小娘子便随他启程了。
  信先交于了军师,魏则看完后,眉头微微蹙着,李麟自幼随军,于排兵布阵领兵打仗之事上实乃天资过人,奈何人事不通,如今派去迎小夫人,他一直担忧,恐他得罪主公岳丈一家,但主公却执意要李麟前去。
  魏则先前不解,后来倏忽反应过来,李麟不仅是主公帐下大将,更乃血亲侄儿。
  如此派去迎亲,可见主公对这桩亲事,应当是十分看中的。
  只是他倒突然有了些许好奇,以主公脾性,竟是何时动心动情的?
  …
  三日后,家里仓促备齐了嫁妆并一些必要事宜。
  谨姝着玄色婚服,头上戴着沉重的发饰,还未及笄,而今便要挽发为髻,作妇人装扮了。
  今日送亲起程。
  家里礼数一向足,虽则今次前去山南,并非婚期,待回到繁阳恐才能成亲,但一切都还是照着婚嫁的礼数走的,故而今日谨姝着婚服。
  临行之时,族中皆出门而送,各自脸上都没甚欢笑,谨姝也不禁心有戚戚然。
  生逢乱世又有什么法子呢,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
  江东王要娶,她也只能嫁。
  谨姝大拜父母,叩恩,辞别,登迎亲婚辇。
  回头再望,苍茫江北,尽罩于轻雾之中,看不清楚来路,前途也未可知。
  这一日里天是阴的,立春后,玉沧却几次迎来寒气,朔风刮骨,随行嬷嬷烧了手炉予她揣于袖中,李麟护送她登上车辇,她稳坐其中,闭目强忍泪水。
  母亲在身后嚎啕大哭,不知是因不舍,还是怜悯。父亲斥了一声,“够了!”
  母亲霎时止住了哭声,只低喃:“那江东王是个蛮人,我儿娇弱……”
  谨姝已经听不到了,李麟大喝了一声,“起程!”而后策马行到最前头,仔细叮嘱了一行人要警醒点儿,若出得半分差错,一例军法处置,然后才缓行在谨姝车辇侧。
  走了有一会儿,谨姝才掀帘往后看了一眼,隔着人马,早已看不见人了,只恍惚看到了阿兄的面,前几日爹爹去了信给岭山,言说谨姝已定了亲事,阿兄在回信里说这几日会回来看望,只是终究事出突然,兄妹二人无缘再见一面。
  阿兄往前疾走了几步,然而车马已很快走远了,谨姝不禁流下了一滴泪。
  更觉心中悲戚。
  她出嫁这一日,尽是愁云惨淡。
  李偃早上接到李麟快马递来的消息,称小夫人嫁妆卯时先行,午时便到,小夫人巳时起程,以马车行进速度,恐酉时才能到。
  魏则禀告主公后,主公沉默许久,忽的问,“酉时可到?”
  “李将军定不敢夸大,最晚酉时可到。”
  李偃沉默片刻,忽下令,“今日行礼。”
  “主公……”
  李偃却未听,嘱下头人预备。
  昏礼者,上事宗庙而下继后世。然而李偃乃天生地养之辈,从不忌讳这些。
  魏则眸光闪了片刻,终是笑了一笑,“主公何至急至此?”
  李偃稳坐于案,微微出神片刻,那张稍显冷硬的脸上,竟也罕见地露出了几分笑意,“恐迟,迟则生变,孤不喜。”


第8章 
  玉沧到山南,不过十数里地,快马几个时辰便到。
  因着怕路途颠簸,小夫人受累,李麟决计不敢赶路的,不过提醒兵士多加警醒,以免出意外。
  酉时将至的时刻,车马终于安然行到了城外的长野上,远远已看得见城门了。
  谨姝端坐在车里,因着母亲的教导,行止持重。发饰很重,礼服也很重,裹了几层,身子裹得板板正正,一举一动都仿佛被捆绑着似的。她在马车里悄悄伸了伸胳膊和腿,然后便听到车外一阵喧哗。
  她忙又端正了身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不好撩开帘子去看。
  ——与家里辞别的时候往外探看片刻,因离家不舍,倒还说得过去,现下状况不明,胡乱探看则显得多事。
  李麟几乎是一瞬间便看见了主公,骑着高头大马,玄衣纁裳,着爵弁礼服,威严赫赫地立在那里。
  似是等了有些许时候了。
  他一瞬间倒呆了,一时竟不敢认,过了须臾,才倏忽夹了马腹,离开队伍甩下车马,先往主公那里去了,隔着几步的距离,李麟下马拜道:“主公!”而后似是不解的问了句,“主公怎在此?”
  李偃身后跟着几头马匹,上面皆坐着人,军师魏则向来形影不离,其余将军校尉亦在侧,阵势凛凛,倒似两军对垒时刻。
  魏则捻须应了李麟的话,微微笑道:“主公令,今日与小夫人行礼,恰是吉日,故而亲自来迎。”
  李麟“啊?”了一声,瞧见主公眼神,忙又将语声吞了下去,只拱手道:“如此恭喜主公,我这便报于小夫人,好叫她知晓。”
  李偃颔首,李麟便继续翻身上马,掉头疾奔而去。
  谨姝听见喧嚣声后不久,就听见一阵疾马奔腾的声音,听着像是刚刚离去的李麟大将军,他先去了谨姝辇车后面的马车,扬声吩咐了些什么,谨姝听了两句,没太听清,正疑惑之时,李麟已经策马过来,隔着幛帘对里面的谨姝说:“小夫人,我家主公来迎了,现下就在前头,主公说今乃吉日,又兼礼备周全,为免周折,故今日行礼。”
  随嫁仆妇侍女,谨姝按照当下的习俗带了三个,一个年长的嬷嬷,行看顾教习之用,他日房里事,也须得她提点,还有两位随身侍女,稚栎从小跟她到大,如今也随嫁陪她来了,还有一个侍女,叫作涟儿,这时全在后面的马车里,刚刚李麟便是知会他们去了,好提前做好准备。
  现下谨姝一个人坐在婚辇里,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委实没有预料,只觉得一瞬间头晕目眩。
  今日……行礼?
  刹那间,谨姝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身边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几个侍女都也在后头,更加觉得不安,她张了张嘴,却终是没能说出反驳的话来。
  从她登上婚辇那一刻,其实一切都只能听从夫家的安排了。
  只是原说是回繁阳择定吉日成婚,现下忽然告诉她,这晚上就要行礼了。
  她如何能承受的住?
  原就够快了,快的她措手不及,现下更是离谱,梦也似的。
  倏忽间谨姝就坐立难安起来了。一刹里脑中千转百回,大约是母亲这几日总教导她夫妻之事,又囫囵塞给她诸多画册书籍,而今第一反应却是,岂非今日就要圆房?
  李麟没听到应声,又问了句,“小夫人可有话要我代传主公?”
  谨姝几欲流泪,靠着过人的心性,终于定下心神来,平复了心情回道:“无话,但听王上安排。”
  事已至此,多说已是无益。
  李麟点头,“一切妥当,小夫人莫要紧张。”
  说得倒是轻快,又非你去行礼,罢了罢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谨姝腹诽。
  前世里她嫁去林州,其实相当委屈,傅弋此人她早先便有听闻,但婚姻之事,媒妁之言,全凭爷娘做主,她又怎好说不愿,故而心下反而平静。
  现下里,她也说不清自己倒是紧张些什么,大约是知晓李偃非平庸之辈,大体她心里还是有些期待的。只是与虎为谋,难免皮绷得紧。
  车马进了城门,辚辚碾过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中街四下安静,百姓有远远观望的,但惮于李偃威名,不敢上前凑热闹。
  李麟更是率卫兵仔细护送,以免冲撞。
  谨姝在这样静得只能听见自己呼吸声、外面马车碾过石板路的声音、以及马蹄蠹蠹之声中,终于等到了下车的请声,她掀开幛幕之时,有下人已放了脚踏在旁。
  她小心谨慎地预备下年辇的时候。
  一只手递了过来。
  谨姝下意识抬了头。
  四目相对,李偃立于马车下,正伸手预备牵她下来。
  周遭倏忽变得愈发安静了。
  他目光幽深而笃定,谨姝眼中的讶然却怎么都藏不住,她忽地想起来那天随祖母去寺里烧香一事。
  祖母先行,她乘小车随后,却没料到路上一匹惊马撞翻了她的马车,她从马车上滚下来崴了脚,跌倒在路旁的草丛,疼得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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