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桓嶷才说:“还是静养为宜,御医说渐渐有了年纪了,是该留意了。儿去看时,见情形尚可。只是……”
“只是什么?”
“贤妃娘娘哭着过去,看起来很为十二郎、十三郎忧心。阿爹,您已经把她的儿子放出去做刺史了,再冷落了她,她的心里难免不安,十二郎、十三郎即使远行,也会担心他们的母亲的。”
他来得正是时候,桓琚一则自己也想见贤妃了,二则没有厌弃贤妃就想贤妃能跟太子好好相处。桓嶷话说得十分漂亮,太子做了初一,桓琚就要给他做个十五。先故意说:“你小孩子家,不要管大人的事情。”
顿了一顿,才说:“你关心手足,这样很好。今天看过你母亲了吗?”
“还没有。”桓嶷也看出来了,哪怕真的见过梁婕妤了他也得说没有,得给桓琚提供一个借口。
桓琚不经意地丢下一句:“那一起过去吧。”
桓嶷给桓琚搭了一把手,帮他起身,父子二人携手出了两仪殿,各自登辇往后宫转去。桓琚要给太子面子,就先去延嘉殿看一看梁婕妤的病。梁婕妤要还是住掖庭当她的“梁宫人”,这点毛病也就硬扛着了,多咱扛住了一病不起,不到四十岁死了,也就是一生了。
眼下就不一样了,桓琚问李吉:“脉案、药方呢?拿来我看一看。”
李吉小跑着取了来递给他,桓琚扫了一眼,道:“用药还中平,安心养着就是了——也不要总闷在屋里,也要疏散疏散,心情好了病也就好了。哎,三姨呢?你病了她不多来看看吗?”
梁婕妤忙答道:“昨天才来过。”
“唔,她那书写好了没有?很久没给我进了,叫她来,给你讲讲故事,听了一乐,心情也会好的。”
梁婕妤母子俩都看出来了,桓琚的心不在这里,梁婕妤也想跟儿子好好说说话,桓嶷对她点点头,梁婕妤对桓琚道:“妾无大碍,可是贤妃娘娘近来伤心难当,圣人,女人见不到儿子,您再不体恤她,她的日子要怎么过呀?”
【梁婕妤也长进了。】桓琚心疼贤妃之余也把梁婕妤的表现看在了眼里,沉着地点点头:“也罢,我去看看她,三郎,好好侍奉你的母亲。”
桓嶷与梁婕妤送走了桓琚,母子俩交换一个眼色,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了一点点笑意。仿佛还是在掖庭的时候,每逢一事,母子间有默契就会这样交换个心领神会的眼神。梁婕妤将头放到了儿子的肩上,笑道:“哎哟,这叫什么事儿呀?你近来吃得怎么样?我看你怎么又瘦了?”
“我那是高了。”
母子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桓嶷又问梁玉昨天讲了什么故事,梁婕妤给他复述。虽是亲姐妹,梁婕妤说话的本事比妹妹差了老远,故事讲得干巴巴的,桓嶷依旧听得津津有味。
另一边就没有这么温馨了,桓琚到了后宫,贤妃就知道了,急急地妆扮起来,作一个愁美人的模样。桓琚先去了延嘉殿,后到昭庆殿来,贤妃心里虽不是滋味,却已打定主意要对桓琚提一提梁婕妤母子答应过给她递话。【无论你们说没有,我这样讲总是没错的。】
听到桓琚的脚步声,贤妃缓缓地站了起来,泪珠儿要掉不掉的痴痴看了桓琚一阵儿,桓琚也被她看得站住了,两人遥遥相望。贤妃仿佛突然回过神来,匆匆低下头,盈盈拜倒:“圣人。”两个字在她口中念得百转千回,似有无限情意。
桓琚大步上前,将她扶起。贤妃就着桓琚的手,轻轻偎进桓琚的怀里,叹息道:“真的是你,我不是做梦。”
“当然不是做梦。”
贤妃轻笑道:“几曾想到要见圣人也这么难呢?亏了三郎与梁姐姐答允我,要为我请见圣人,否则圣人怕是不会来了吧?”
桓琚道:“是他们说的。你还好吗?”
“你来了,就好些了。”
贤妃不哭不闹,一派懂事乖巧的模样,桓琚就想起来她的委屈了,主动解释道:“十二郎、十三郎外放是我的意思,他们在京里容易被小人利用,这对他们不好。”
贤妃眼珠子恨得想滴血,但也只是低下了头,哽咽道:“我知道,你总是为他们好的。”【好个屁啊!儿子放得这么远,谁看得到他们?怕不是要人走茶凉?如今已是把太子得罪死了,走了就能活命了吗?然而穆士熙也完了,我要从哪里再找人帮我的儿子?圣人,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你就是这样爱我们母子的吗?】
桓琚揽着懂事的爱妃,一扫数月来的阴霾,笑道:“这是自然,我会保护他们的。你呀,不要听信别人的胡言乱语,谁能比我、比三郎更有能力保护他们呢?”
“保护”是一个颇有深意的用词。
贤妃深吸一口气,于桓琚的怀中仰望他:“圣人,别只顾着儿子呀,还有女儿呢?八娘、九娘一天大似一天,你给她们择个好驸马吧。”
“她们?”桓琚被逗乐了,“她们才多大?我还想把她们多留几年呢,且舍不得嫁出去便宜了别家。”
两个公主比桓嶷都小,贤妃就这么着急上火的要把人给嫁了,一定是因为受了刺激。桓琚没把这个当一回事儿。
贤妃却急了:“圣人!你就应了我这一次嘛!”她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想把两个女儿给安排了。穆士熙案发,十二郎、十三郎身价大跌,一时半会儿怕是捞不回来人气了。贤妃还有两个女儿,这就可以有两家驸马,如果驸马家势力不错,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了。再者,万一有什么不测,至少女儿不至于困在宫里落到仇家手上。公主嫁了出去,也就有了几分势力,在宫外也能帮着弟弟们。
桓琚有点哄骗意味地说:“好、好,我想想、我想想,八娘、九娘的驸马,可得好好挑一挑,不能马虎了。”
贤妃研究桓琚十几年了,听音就知道他没有放在心上,也不争辩,就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桓琚。桓琚吃不消了,声音也正经了一点:“不哄你、不哄你,总不能今天抓一个驸马,明天就出降吧?公主下降,没有这么草率的。我当正事办,好不好?”
贤妃表情轻松了一点,桓琚道:“这就对了,整天忧心忡忡的做什么?听我的,没事的。”
~~~~~~~~~~~~
桓琚与凌贤妃卿卿我我不提,梁婕妤与儿子说了一会儿话就派人通知妹妹,你可以接着送故事书给圣人看了,他现在心情还可以,不怕触了他的霉头。
梁玉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分发汤药,由夏转秋,不少人生了病。无尘观单日说书,双日免费提供简单的汤药。药方是广虚子的珍藏,药材是梁玉跟吕娘子亲自跑到东、西两市买全了的。梁玉要施医赠药,跟家里、师父广虚子都打了个招。
跟家里说,是为了带上家里一起做善事,跟师父讲,是因为她头回干这个事,广虚子的道场年载久,干这个肯定有经验,可以取经。梁玉一脸认真地垂手站着领训,模样儿乖巧极了,皇帝都挑不出毛病来。然而广虚子一想到这个“弟子”胡扯的那些个“丹方”就头疼,她又是想要干好事,不宜阻拦,广虚子索性派了二徒弟去无尘观以防万一。
二师兄俗家姓宗,剃光了头能冒充佛祖,梁玉一直觉得他是入错了行。宗师兄做事勤勉,有他在梁玉省了不少事。托赖梁玉的行动力,无尘观近来招了不少杂役,足以应付川流不息的人群。
梁玉看到这个场面,心情也是好的,笑对吕娘子道:“我觉得今天我是个好人了。”
吕娘子笑得说不出话来。
梁玉翻了个白眼,步下台阶,忽然看到一个年轻妇人自求了一碗药,似乎是打算喂一位等候在一边的老妇人,才站在老妇人跟前,不合脚下一失,药洒了。梁玉见状,亲自盛了一碗给她。两人一打照面,梁玉觉得不大对劲,不知是母女还是婆媳的两人,都细皮嫩肉的,穿的却寒酸,这很不相称,看妇人的手也不像是干活的人。
梁玉干脆蹲地上跟她们聊天:“我看你们像是读书识字的体面人,是吗?”
妇人脸上羞得通红:“略识几个字,哪里谈得上体面呢?”
“你们两位咋自个儿来的?也没个陪的人。”
话一问出来,年轻妇人眼泪落了下来:“炼师……”
“怎、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老妇人有气无力地道:“唉,就剩我们两个啦。”
“怎、怎么了?”
两人一起哭了出来,药也吃不下去了,梁玉赶紧伸手把碗接了过来:“别哭别哭,咱慢慢儿说。”
两个妇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出了缘由——穆士熙案,桓琚要严惩。落崔颖手里的人好点,只要真没问题,崔颖能给你查明了,然后就放心。落到卢会、何源之流的手里,他们唯恐自己抓的人太少、打得太轻,恨不能把结党的案子办成个明天就要杀进皇宫自己当皇帝。
不但如此,还乐意构陷,没干的也要说是你参与了,要不怎么能是“大案”呢?不是大案,他们就不算是“侦办大案”,岂不是不够风光?
老妇人的儿子就是个倒霉催的被牵连进去的,他跟穆士熙都没有什么瓜葛,是穆士熙的一个下属的儿子,与老妇人的儿子认识。在穆士熙事发前两天,他俩在一起喝了一场酒。接着被另一个酷吏王道安给审出来了,将人一锁一拿,关起来一打……啪,没打死,放回家治了几天把钱花完了,死了。办丧事儿,把能典当的都典当了。
梁玉将碗放到了地上,直起身来,轻声说:“别哭啦,你们住在哪里?一老一小的也不方便,我叫人送你们回去吧。”
“就、就在南源寺里。”
“寄住寺庙?”
“嗐,原就买不起京师的房子,先赁间屋子住的。”
【现在没了男人,连民宅都住不起了,往庙里寄住?穆士熙的案子,起头在我呀。】梁玉心里滋味难辨,轻声道:“那里还有什么家什么?派人去取吧,以后就住我这里吧。我有事给你们做。”
有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