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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芙面色顿时红涨的都有些发紫,六神无主的使劲摇着头:“南芙绝不敢有此妄想……”
徐辰星拍手笑道:“你当现在还是以前?别人我不知,可子清是在外面念了这么多年书,受过新式教育的人。”
她低头瞥一眼黙声不语的芃儿,目光点点:“即便是芃儿,也是他病重,被家里诳着过门的,要是子清当初有半点清醒,依他的性子,绝不会结这等昏聩愚昧的亲,把个才这样小的孩子领进门。”
“你们在乡下一定还不知道,子清他在京师学堂,是文怀鸿教授最心爱的学生!日后,他还要去国立大学攻读法学,对了,他还有和我谈起过去美利坚留学的打算”
“他有这等的志向和理想,是个有宏伟抱负的好男儿,他现在不过就是对家里虚与委蛇罢了,更不用说还会纳个目不识丁的丫头当姨娘”少女说着说着竟扑哧捂嘴笑出声来,“真是笑死人了!”
南芙的脸色已经由红转白,惨兮兮的一片,只是不住摇头:“南芙从不敢妄想……”
“我家在京城,家里就是都督府,”徐辰星倏尔一笑,围着还跪在地上的南芙,轻巧的踱着步子,“下人们也不少,见到的世面不比在这儿大?南芙啊,我看你人长的标志,活计也做的好,跟着我去,说不定是条好出路呢”
南芙神色怆然:“谢徐小姐好意,南芙自小就被卖进了陆家,只当陆家就是自己的家,不敢有过他想。”
“呀!”那徐辰星突然又拍手笑起来,去拽南芙的胳膊,“快起来快起来,我也就是随口这么一说,打趣一下,瞧你们吓的!”
她甚至还伸指头过来捏了把芃儿发紧的小脸:“连芃儿都不敢说话了,哎呀,我这不是吓小孩子么,真是罪过罪过”
她巧笑嫣然,笑得那般自得,眉目闪闪,像—朵午后阳光下盛开的红莲,艳丽的叫人不敢逼视。
可芃儿分明瞧见,她嘴角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像是面上的一道涟漪,迅速划过脸部,然后又在眼睛里凝聚成两点火星,转瞬消失在眼波深处。
“芃儿?”
有人唤她名字,芃儿一抬头,陆安正有些纳闷的又好笑的瞅了她:“方才你说什么?辰星想把南芙要了去?”
芃儿迅速吞过一口口水,点头:“徐姐姐说,南芙长的好看,手也巧,让她跟她回京城什么都都府……”
陆安不以为意,重新执了笔,伸过来她眼前来蘸满了墨,纠正她道:“是都督府。”
“那芃儿你舍得吗?”
她有点木木呆呆:“嗯?”
陆安已经又落下笔去,但这次他写的随意,边挥毫边还问她:“那你徐姐姐要了南芙去,你舍得吗?”
“芃儿不敢做主……”
陆安收笔,细细看了纸张,颇有点漫不经心:“你徐姐姐向来霸道,瞧见什么好东西都觉得该是自己的。咱别惯着她,芃儿要是不舍得南芙,就别给她。”
“那……安哥哥舍得吗?”
小人儿朝他仰着头,问的认真。
陆安一下失笑,笑着一敛眉,难得认真的提笔想了想:“南芙啊……我倒没什么,只是她要是真走了,怕是吃不到她做的点心了。”
他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南芙做的豌豆黄,芃儿不是平日里最喜欢吗?”
那么漂亮温柔的南芙姐,只落了一个点心的念想吗?
才八岁的孩子,手下慢慢转着磨条,想着心事。
但是,他也说,芃儿要是不舍得,就不给她……
门口那林初阳匆匆而入,满脸的焦灼之色:“子清,辰星病了!”
第十六章商陆
第十六章商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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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安匆匆换了衣服,和林初阳行至睦合院,陆老爷居然和姑父寒长礼也都在,只不过估计是觉得不太合常礼,所以两位长辈都暂且站在院子的葡萄藤下。姑父寒长礼面有焦虑,正和陆老爷商量:“不然,就赶紧去县里请个西医大夫来瞧……”
陆老爷则忙着宽慰则个,陆安匆匆见过两位长辈,迈进了徐辰星住的厢房,陆夫人和姑母陆念屏正围在床前,就见徐辰星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双眼紧闭,额头冷汗涔涔,正抱了肚子不住辗转。
一路过来已听林初阳提到,说本来人好好的,午后小憩了一会,吃了些茶点,方才却直喊腹痛,起初没太在意,却是后来疼的站不住。
陆安问:“大夫可来瞧过?”
陆夫人绞着帕子:“有瞧过,说可能是水土不服,已经开了药。”
姑母陆念屏急道:“就是不知这小地方的大夫管不管用,要是耽误了……我们可是担待不起……”
陆夫人轻拍姑母的手背:“沈大夫已是这十里八乡最好的大夫,待先喝过药,再瞧瞧如何。”
陆安把林初阳拉去一旁,低声问他:“你家在上海便是开药馆办医院的,辰星平日里恨不得也算半个中医,我们这还都在京津地界上,离京城能有多远?我瞧着说水土不服还是牵强了些,你觉得呢?”
林初阳无措的揪着头发:“你又不是不知道,平时里是辰星爱鼓捣那些草啊药的,我对那东西可是一窍不通。不过她向来注意,又爱干净,也不像是不小心吃坏了东西……”
南芙正端了刚熬好的药汁送进屋来,陆夫人、姑母赶忙又都凑过去,陆夫人的贴身丫头又容小心托高了徐辰星的身子,轻声唤她:“徐小姐,喝药了”
“对啊,徐家小姐”姑母弯着腰,一脸惴惴的关切,“喝了药,兴许就好了呢!”
芃儿扒着床尾的床幔,透过重重人头看过去,就见徐辰星轻轻吁了一口气,发丝汗湿了几缕,楚楚可怜的贴在额前,听到众人唤她,微皱了皱眉,轻哼过一声:“子清……”
姑母忙把陆安一把拽到跟前,陆安弯腰瞧了瞧她,蔼声道:“辰星,药煎好了,趁热喝吧。”
南芙应声端了热气腾腾的药碗上前来,又容刚去伸手端了,徐辰星半倚靠在床头,努力睁开半张眼皮,看见正蹲在床前的南芙,竟自费力的、虚弱的笑过一下。
“南芙,我说要把你讨要过来,不过是说笑罢了……你怎还当真,真脑了我,用我挖的商陆给我煮茶喝……”
屋里静了有那么片刻,人人都有些面面相觑。就听“哐当”一声,南芙手里放药碗的托盘一下滚去地上,就见南芙已跪去床边不住磕头:“徐小姐,就是给我天大的胆子,南芙也不敢……”
徐辰星挣扎着用一只胳膊肘支起了身子,口中气喘吁吁:“那商陆有毒,我还特地嘱咐过你不要乱碰。当时还不觉得,现在想来……下午你沏的茶里分明就有商陆的味道,只不过用茶叶盖过去了大半……”
“不过,这东西横竖是吃不死人的,只不过让我难受一晚上罢了……”
少女病恹恹的无精打采,语声颇有那么点懊悔的意思:“也是我多事,没事偏要打趣了你,是我自作自受了……”
南芙半个身子都伏在地上,不住呜咽:“徐小姐,冤枉……南芙真的没有”
“你先别忙着喊冤,我倒来问你,睦合院的茶是不是你奉的?”陆念屏柳眉倒竖,俨然已经火冒三丈。
南芙蜷缩在地,一张平日里俏丽秀美的脸,此刻面色灰败,嘴唇不住哆嗦:“是……”
“可我真的没有。”
她膝行去陆夫人脚下,抱了陆夫人腿,仰起的脸上满是泪痕:“夫人,南芙真的没有害徐小姐……”
陆夫人指尖绞着帕子,颇有些为难踯躅
这南芙是当初陆家从老太太家分家出来时,由老太太那边带过来的。听说当年黄河发大水,南芙被逃荒到此地的父母卖给老陆家,买来的时候才不过4、5岁,长到10来岁时就去老太太跟前伺候。后来陆老爷得了功名,从老陆家分家出去,自立府邸,南芙因为乖巧懂事,所以被老太太送给了小儿媳。
所以往根底里说,南芙算是老太太的人……
即便她真犯了错处,也总要看两分婆婆的面子。
不过……这个陆家小姐,看小姑那意思好像来头又很大,也不能得罪……
陆念屏却是没这等忌讳,腾一下站起身,一脚就踢去南屏肩上:“怎这歹毒的心肠!老太太当真是看走了眼,当年才把这样的下作东西买进家来!”
南屏一下被踢倒在地,只有不住哭,一个小身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出来,一下上前张开双臂护住她。
是芃儿。
她头一回在这么多长辈面前大了声讲话,声音有些颤,可小小的脸上神色坚定:“南芙不会害人!”
陆安上前一步扶住了陆念屏:“姑母先别动怒。”
又一手牵过了芃儿,颔首对南芙道:“你也先起来说话。”
陆夫人身旁的一个丫头,忙上前去费力把南芙扶将起来。
徐晨星亦艰难的从床头探了探身子:“太太们别为难她,是辰星逾越了……打趣了些什么现在是新时代了,二少爷断不会纳她当通房这样的俏皮话,她到底还是姑娘家,脸皮子薄了,恼了我也是有情可原……”
此话一出,屋里又静默了片刻……
南芙身子剧烈摇晃了两下,那丫头几乎要扶她不住,陆念屏更是勃然大怒:“真是没羞臊的东西,竟存了这样的心思……!!”
陆夫人亦是面上难堪,绞着帕子到底长叹过一口气。
就连林初阳都面露了然之色,似乎有所悟。芃儿被陆安牵了,站去他身后,只觉得方才他的指尖蹦跳了两下,抬头去瞧他神色,少年却似乎并不为所动,好像事不关己,连睫毛都没动一下。
就见他指了指案几上的茶壶,问向徐晨星:“晨星,你午后喝的茶,可是这盏?”
“不是,这是太太们方才过来,重新沏的”徐辰星虚弱的摇头,“我喝的那一盏,应该还在外间的大桌上。”
已经有人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