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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悬镜看了眼戚蝶衣,低声道:“娘最忧心我,这不是没事么,你告诉她这些,还不是让她揪心。”
戚蝶衣面露委屈,凌昭对儿子摇头道:“你不在的日子,戚小姐每过几天就来陪我聊天解闷,你回京后一时无暇来看我,也是戚小姐来报的平安,人家一片好心,你怎么反倒不领情?悬镜懂事,不该这样责怪人家。”
关悬镜温下神情,握住伤手道:“儿子平安,也是不想娘担心。”
“戚小姐今天是来告别的。”凌昭示意儿子道。
“大军何时出发?”关悬镜看向一旁不做事的戚蝶衣。
戚蝶衣昂起脸,“明天辰时集结。”
“我也向你爹请命领兵。”关悬镜道,“但…”
“爹说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戚蝶衣自若一笑,“我十三岁就在军营磨练,哥哥体弱无用,戚家就靠我替爹分忧,养兵千日,我也想试试自己麾下将士的身手,薛灿找死,我就成全他,今后让天下再无姜人。”
戚蝶衣少时就被人捧着,她虽好强英勇,但有多少斤两关悬镜也是清楚,见她一个女子要扛起护国重担,关悬镜也是有些不忍,掌心轻按戚蝶衣的肩,低声道:“刀剑无眼,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认识关悬镜多年,他总是副拒人于千里的模样,忽然见她对自己温情提醒,戚蝶衣也是有些感伤,“难道真是只有到了这个时候,关少卿才会对我和气些。”
凌昭掠过戚蝶衣期盼的脸,起身推门离开,把不大的里屋留给这俩人。
“你我也算一起长大。”关悬镜坦荡道,“我真心想你平安回来。薛灿谋略胆识一概不缺,你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关悬镜!”戚蝶衣打断道,“我们一起长大…只是…这样…”
关悬镜清秀的眼睛定在戚蝶衣微红的脸上,只是片刻又挪向别处,“这些年,你对我,还有我娘…戚小姐,我心里是感激你的。”
“关悬镜,你能叫我声蝶衣么?”戚蝶衣苦笑了声,“一声戚小姐,太生分。”
关悬镜半张唇齿,却是难以说出口。
“我待你如何,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关悬镜,你聪明绝顶,心如明镜,别告诉你不知道。”戚蝶衣豁出去道,“我堂堂戚家大小姐,为了你也是不要这张脸了。”
“戚小姐…”关悬镜避开身,“我拿你当朋友,戚太保几次要降罪于我,也是多亏你…”
“够了。”戚蝶衣挥袖怒喝,“鬼手女已经嫁给了薛灿,你还心存奢望么?他们一众乱党余孽,薛灿活不成,栎容也是必死,将死之人你还念念不忘么?”
关悬镜握紧伤手,颤声道:“能不能在一起,和会不会忘记,是两码事。我错失栎容,却不是一定非得忘了她。”
戚蝶衣凝视着包裹着他伤手的那块白巾,那分明是从衣角扯下,白巾斑驳印血已经难以洗干净,但关悬镜还是用这白巾裹着伤口,怎么也不舍得扔下。
——“你的伤,是鬼手女替你包扎的吧。”戚蝶衣落寞道。
关悬镜艰难松手,没有回答。
戚蝶衣冷笑着道:“她能替你包扎伤手,她又能不能保你不死?不过也就是送你上路而已,她心里只有薛灿,为了她夫君的大事,你的生死根本不值一提。关悬镜你有多蠢,这样的女人也值得你念念不忘?我拿真心待你,却得不到你一个正眼…”
“我是蠢。”关悬镜伤手捶桌,又印出殷红的血迹,“蠢到没有早点发现薛灿逆贼身份,只能眼睁睁看栎容和他一起…”
“你疯了。”戚蝶衣惊得托起他的伤手,“你是想废了自己这只手么?”
——“栎姑娘,你只有一双手,为了薛灿…废去一只你也心甘情愿?”
——“我跟着薛灿去湘南,是给他分忧办事,怎么能因着自己给他家惹祸?”
栎容清声划耳,自己却再难见到那张镌刻在自己心上的面容。
戚蝶衣捂住关悬镜的手,眼中噙着热泪,“罢了,你心里藏着谁也无所谓,来日方长,你总会看见我的好处。要我活着回来,还是会纠缠着你,关悬镜,你别想甩开我。”
关悬镜回过神,深吸了口气道:“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戚蝶衣泪中带笑,她走到关悬镜身边,轻抚肩胛,忽的扯下肩上红衣,露出雪脂般的肌肤,关悬镜刚直男儿,哪里见过女人肤肉,脸一下子燥红发慌,扭头道:“戚小姐…你这是…”
戚蝶衣扳过关悬镜的头,把洁白的肩背撇向他躲闪的眼睛,“爹让人拓下我肩上的刺蝶,说交由你去琢磨兽图里的秘密。你看,是不是我背上的这副。”
关悬镜转头看去,心跳得极快,戚蝶衣肩背上刺的是一只振翅霓蝶,朱砂勾勒出诡异的蝶样,雪肤朱花,映衬出女子娇媚,关悬镜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乍然看见从没见过的女人身子,就算只是肩肉,也足够让他紧张心慌。
匆匆一眼,关悬镜赶紧又转过身去,“戚小姐…就是戚太保拓下的蝶样。你快…披上衣服…”
他越紧张慌乱,戚蝶衣就越是不打算照着他的话去做。戚蝶衣轻拉关悬镜的衣袖,指尖勾住他的小指,“拿出来。”
——“什么?”关悬镜触针一样抽出小指。
戚蝶衣嗔笑道:“我爹给你的东西呐,七幅兽图,我知道你一定随身带着。拿出来。”
关悬镜木木的摸出怀里匣子,将七幅兽图呈到桌上,垂下眼看也不敢多看戚蝶衣。戚蝶衣挑出蝶样,杏目盯着看了会儿,又不时偷看关悬镜闪躲的眼神,抿唇偷偷笑着。
“戚小姐…”关悬镜深吸着气,“你快披上衣服,要是被姑子撞见…佛门圣地…不能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节,却也是需要的。。。明天有你们期待的一幕,写到泪目。容容和灿灿也要出来了
第115章 剑柄纹
“戚小姐…”关悬镜深吸着气; “你快披上衣服,要是被姑子撞见…佛门圣地…不能这样。”
戚蝶衣托起拓蝶的白绢,递到关悬镜手边,挑起柳眉道:“你看着蝴蝶; 和我肩上刺的; 是不是一样?”
关悬镜哪里敢再盯着女子凝脂的肩头,撇过脸道:“照着拓下; 当然…一模一样。”
戚蝶衣把白绢塞进他手心,咬唇道:“我非要你仔细对着; 到底是不是一样?”
世上小人不可得罪; 女人也不可以; 要是不照着去做,还不知道要被纠缠到什么时候。关悬镜无可奈可; 只得哆嗦着手指把白绢覆在戚蝶衣的肩上,蝶样相叠; 没有一丝异样。
——“和你肩上的刺花…一模一样。”关悬镜闷声道,“快,快…把衣服披上。”
戚蝶衣露出得逞的笑容; 见他话都说不利索; 戚蝶衣也是觉得可爱至极; 她不急不慢的披上红衣,指肚轻拂过关悬镜的背,“我都不羞,你二十多岁的大男人; 也能羞成这样。”
关悬镜吁出一口气,收起兽图几步朝屋门走去,顿住步子道:“千万别轻敌,大军粮草补给也要一一查验,朝廷腐朽,薛家无孔不入,你一定要小心。”
——“你说了八百遍了。”戚蝶衣忍着笑,“我不会死的,死了还怎么和你好。”
关悬镜顿住脚步,转身看着眸中含情的戚蝶衣,戚蝶衣垂眸幽声道:“少卿大人还有什么话要说?”
关悬镜冷静道:“戚太保不让我领兵,看似敌寡我众,但行军打仗不是光靠人多势大,你千万不能轻看了那些姜人游勇。”
戚蝶衣笑道,“绝不轻敌,这是我答应你的。”
关悬镜又道:“等我静观薛灿动作,想出对应的计策就会飞鸽传书给你,你一定要照我说的去做。”
戚蝶衣郑重点头,“我当然知道你的本事,你让我怎么做,我都依你。”
眼前这张脸庄重起来,也是让人生出怜惜,要不是无人可用,又怎么会让一个女子统领千军万马。关悬镜张口还想叮嘱几句,但还是欲言又止。
——“你还有别的话要对我说么?”戚蝶衣眼中又显炙热。
关悬镜被那双热辣的眼看着心慌,听得直摇头,赶忙推门走了出去。戚蝶衣轻点肩上被关悬镜触碰的刺花处,心里漾起女儿家的春,情脉脉。
薛灿起兵不过七日,已经连下三座城池,流落各处的姜人也都纷纷投奔大军,一路军队不断壮大,更是收编了许多周国降军,声势日渐浩大。
大军遵循薛灿的意思,进城不虐杀,不扰民,严守《讨周室檄》所言,周人亦如同根,共享盛世安乐。
鹰都城外的驿站里,小杨牧黑衣飒飒,头戴遮阳的斗笠,仰面喝干一碗酒水,又低头掩住自己年轻俊武的脸。
见来往的客人坐满驿站,杨牧摸出一卷《讨周室檄》摊在桌上,口中一字一句高声念出。好奇的客人围了上来,指着檄文道:“这是哪里来的?”
“湘南紫金府薛小侯爷亲笔撰写的檄文?”有人半信半疑,“周人姜人是死敌,还能视如同根?骗鬼呢?”
杨牧指着檄文上的黑色字迹,“哪会有假?你们还没听说,姜人连下三城,没有枉杀一人,降军也都得了善待,人人都念他们的好处呢。”
“道听途说,不可信。”有老人摇头道,“都说姜国人凶狠好斗,可别忘了,当年戚太保血洗姜都,如此深仇大恨,姜人会不计较?照我看,姜人破城,里头的一定一个都活不成。”
杨牧也不和这老头蹬鼻子,想了想道:“老爷子,我就从湘南一路过来,被攻下的城池好的很,你听到有屠城的消息传来么?”
老人想着好像确实没有,捋着胡子不再吱声。
杨牧指着檄文末尾,“薛小侯爷娶的是周国阳城的鬼手女,两国结亲,周国就是他的亲家,听说薛小侯爷宠妻的很,还不得好好善待周人呐。”
——“当真是周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