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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作战和训练上还是有很大发言权的,可这种发言权却有许多掣肘和阻碍,不能痛快淋漓的展现出来。
他曾经对同样身居一营指挥的阿平诉苦,说这样的军队是一个埋没将才的军队,在这样的军队中,注定是很难出现名将的。
阿平对此表示赞同,但阿平同时也说,这支军队也许不会造就真正的名将,但同样不会出现庸将。按部就班和循规蹈矩是这支军队的特色,在这种制度的推动下,任何人在战场上都不会出现重大失误。以这种特点而言,也许名将只能出现在非领兵的职位上,也就是那个架构庞大的军事参谋总署。他对此相当笃定的说,依靠纸笔计算而出名将的时代来临了!
阿保机对阿平的话感到很泄气,因为他发现,阿平的话是对的。在他身边就有一个很好的例子可以证实阿平的话怀约联军马厢指挥使高明熏,这位过去屡战屡败的庸人,如今是他和阿平的上司,他们两个虽然都不服气,但却不得不承认,在高明熏的指挥下,马厢在训练和演习中的表现虽然没有什么太过出彩的地方,却也很少有什么错误和疏漏。
比如这一次,能够准确的伏击和堵截住这支魏博军的辎重车队,就是在高明熏的指挥下完成的。当然,阿保机清楚,这样的指挥水平,或许随便换一个人,只要放到马厢指挥使的那个位置上,或许都能达成。
阿保机扫了一眼车队和俘虏,让士兵询问了俘虏几个问题,然后召唤营中虞侯,让他向马厢指挥使通报战果:“作战目标已经完成,通报高指挥使,耶律营准备按计划向东南方向张开,继续扫荡和清楚魏博军。同时提请高指挥使注意南皮方向的狼烟。”
南皮城墙上升起狼烟属于突发情况,事先马厢指挥部并没有估计到这一情况的发生,在地势平坦的沧州平原上,很有可能会传得很远。阿保机想要提醒高明熏的是,南皮升起了狼烟,饶安也许会采取同样的举动。或许皇甫峻部看不到南皮的狼烟,但对饶安方向的狼烟,却一定能够发现。
阿保机的担忧很正确,但他其实不用忧虑的,因为此刻的饶安,已经被突如而至的怀约联军占据了。重新拿回饶安的是怀约联军歩厢的军卒,营指挥是阿平,所部为联军歩厢第四营,军中通称“述律营”。
阿平在饶安城头看到了西方隐约升起的烟柱,笑了笑,向部下道:“还好咱们攻打及时,如果饶安也点起了狼烟,皇甫峻就该跑了。”
第七十九章大王庄——将军庙(三)
一队骑兵飞驰近前,向关卡的卢龙军出示信牌,对过暗号后,直入林中,穿过大群大群歇息的卢龙军士兵,来到钟韶面前。
“将军,魏博军大队已经踏上了东平道!”
自饶安向北,中途分出两条道路,一往沧州,一去盐山。沧州军之所以在这片树林中等候,就是为了确定魏博军的最终攻击方向。东平道是向盐山前进的道路,既然魏博军踏上了这条道路,就说明他们仍旧按照原定的路线前进,钟韶可以下令了。
军指挥部的各级虞侯参谋们早已做好了两套预案,分别应对魏博军的两种选择。此刻,他们取出第一套预案,分别奔赴各营露宿地点,传达钟韶的军令。 。 。
最先出发的是沧州军左厢骑兵营,他们向预设战场赶了过去,要抢先对战场实行隔离;第二支出发的部队是后勤司配属沧州军作战的两个后勤营,他们的任务是布置战场;然后左厢步卒一营、二营、三营、中营,接着是老营及指挥部,最后是右厢各部。
同时,传令军士向五里外的解里通报战情,让他按计划配合作战。
怀约联军不是此战主力,但作战任务相当繁重。他们需要抢占弓高、东光、胡苏、乐陵和无棣,同时还要隔绝南皮与魏博军主力之间的联系,并且需要扫荡和切断魏博军的后撤和辎重路线,最后,他们还要以骑兵出战,配合沧州军的正面战场。
怀约联军在沧州南部散得很开,解里现在手头上只有两营骑兵。即库莫奚骑兵营和迭剌部骑兵营,库莫奚骑兵营中还有许多契丹阿大何部战士,迭剌部骑兵营则是扶余城内的迭剌部战士构成。值得一提的是,撒兰纳已经不再出任领兵之职,她如今有了身孕,怀了李诚中的第二个孩子,正在幽州静待生产。
接到钟韶的战情通报后,解里立刻下达命令,以迭剌营一部向南展开,绕行魏博军身后。堵截东平道;另一部在预设战场周围十里内拉开,以遮蔽战场。他亲自统带库莫奚营向战场开进,准备支援沧州军正面作战。
半个时辰之后,钟韶赶到了预设战场大王庄和将军庙。将军庙是座破庙,占据一处不到三五丈高的土坡,沿着土坡,是一片上百亩的林地,庙对面正西方一里外是早已空无一人的大王庄。周边是空旷的平地原野,大片大片的耕地早已荒芜。杂草灌木丛生。东平道自南向北穿过耕地,绕过大王庄,向北弯曲,通往盐山。
钟韶将指挥部放在了将军庙。这里也是周边唯一的高地,目力所及,可将整个战场尽收眼底。老营布置于将军庙所在的土坡之下,既是护卫指挥部的中军。也是机动后备兵力。
先期赶到的左厢已经进驻大王庄,他们是此战的主力,负责阻截和正面作战。
陆续赶到的右厢则布置于东平道的东侧开阔地上。寻机对魏博军展开侧翼攻击。
两个后勤营中的十二个战斗工兵队正有条不紊的忙碌着,在通往大王庄前的官道上架设木砦和鹿角,同时在侧翼右厢的预设阵地前挖掘壕沟。火头兵和工匠兵、医护兵等一起动手,架起大锅,给军士们熬汤热饼。
没过多久,解里带领怀约联军马厢的库莫奚营骑兵赶到,骑兵们被安排在将军庙后面的树林中,居高临下,等待冲击的命令。
须臾,探报流水介传了上来,军令也一条条发布下去。
“魏博军已至十里外,将旗二十三面,战兵六千余,民夫近千,车辆百余驾……”
“令:各部开始用餐!”
“魏博军已知六里外,游骑与我部交锋,我部斩首三级,伤两人!”
“令:骑兵营缩小遮蔽范围,各方骑兵进至敌二里内,迟滞、骚扰敌军!”
“魏博军已至三里外!”
“令:左厢骑兵营、右厢骑兵营归阵,遮蔽战场之任务转交怀约联军!”
“令:左厢出阵!”
“令:右厢列阵!”
“令:升将旗,升各色令旗,各部依次应旗!”
“令:传报军法!”
……
片刻之后,远处转出大队身着黑衣的魏博军卒,旌旗无数,人马嘶鸣,打头一面将旗迎风烈烈,上书“魏博牙军都指挥使皇甫”几个大字。旗下正是魏博牙军统军大将皇甫峻!
皇甫峻虽然没有看到南皮城头燃起的狼烟警讯,但随着大军的不断前行,他已经敏锐的预感到情况与预想中不符了。首先是后续辎重车队消息的逐渐断绝,紧接着周围开始出现了卢龙军游骑,这种现象令皇甫峻很是疑虑。
当卢龙军游骑出现的越来越频繁,自己的探骑能够探查的范围越来越窄的时候,作为具备丰富经验和敏锐嗅觉的皇甫峻已经知道,恐怕走不到盐山,就将与卢龙军展开遭遇战。目前所掌握的情报仍然不足,皇甫峻还是无法判断清楚卢龙军的真实目的。
他的推测有两点,一是卢龙军没有完全做好撤离沧州的准备,所以他们派出部分军队拦截自己,为撤离沧州赢取时间;二是卢龙军将聚集在沧州的全部军队都集结在了一起,准备和自己展开战场决战。
如果是前者的话,拦截自己的卢龙军恐怕不会有什么特别强的斗志,皇甫峻相信,这样的拦截阻挡不了自己多久,反而还为自己各个击破创造条件;如果是后者的话,敌军的兵力和自己相当,战斗意志恐怕也会强得多,这将是一场硬仗。对于第一点,他不需要考虑太多,对于第二种可能,皇甫峻慎重思考了良久。他决定以拖延之策应对,以防守代替进攻,只要将卢龙军主力拖在自己这边,程公信和李公牷所部就能由佯攻转为主攻,等攻下兵力空虚的沧州,自己面前的卢龙军主力就是无根之萍,大军崩溃不过是时间问题。
以上是皇甫峻继续保持魏博军前行的理由,所以,虽然发现了越来越多的卢龙军骑兵,他仍旧不改攻击方向。而随着卢龙军骑兵对魏博军大队越来越频繁和剧烈的骚扰迟滞。皇甫峻对局势的判定越来越清晰了卢龙军驻守沧州的主力就在前方!
皇甫峻来过沧州很多次,上一次是去年,与宣武军一起进击刘仁恭,所以他对这一带的地形相当熟悉。他催动军马加快了速度,向大王庄和将军庙急进。
前方就是大王庄和将军庙,也是附近唯一可以用来防守的依托,皇甫峻希望卢龙军还没有赶到大王庄和将军庙,自己就可以提前占据这个地方。这个希望还是很有可能的实现的,卢龙军骑兵的频繁骚扰和迟滞也从另一方面证明着这个猜想敌军和自己的目的一样。他们同样想要争取时间,占领大王庄和将军庙。
从出现在周围的骑兵数量来看,卢龙军在骑兵比例上要远超自己,只有依托村庄和卢龙军作战。才能减少敌军骑兵的巨大威胁。所以,大王庄和将军庙是此次遭遇战的焦点!
可是,皇甫峻又隐约之中感到有些不妥,不妥之处在于哪里。他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楚。这个疑问伴随着他一路行来,直到看见了大王庄和将军庙。
一排排木砦和鹿角,一条条壕沟和绊马索。布置严整的阵列,气定神闲的士兵,这一切,都令皇甫峻的心沉到了谷底。
再看敌军的部署,大王庄外是敌军正面,东平道旁是敌军侧翼,将军庙上立着将旗和牙军,土坡后的树林中还有伏兵,并且因为树叶落光,还能依稀分辨出树林中藏着的是大队骑兵。说“藏着”其实并不确切,敌人似乎没有隐藏的意图。
一切的一切,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卢龙军是有备而来!单从这些布置上看,他们在这里已经等候了至少两个时辰!
瞬间,皇甫峻脑海中跳动着的唯一念头就是:敌军掌握着自己的一切情报!
进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