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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州军照旧以箭术好手发动零散的远狙,而对契丹人来说,威胁最大的还是四座高耸的箭楼,箭楼上射下来的箭矢力量很大,尤其是其中有一些弩,准头非常好,持盾掩护的那礼部战士稍有疏忽,就会被弩箭钻进来,整个冲阵的线路完全被营州军的弓弩压制住了。
损失了十多人后,契丹人冒着营州军的弓弩打击冲到了营寨边,终于和铁甲枪兵纠缠在了一处。
化葛双手力量都很大,晃动着两柄铁锤就扑到了铁甲枪兵面前,他想要奋力挤入对面的敌人之中,但却被对方长长的枪尖逼退,再横向移动两步,想要换个对手,但仍旧拿对方整齐而密集的枪尖没有办法。营州军枪兵的击刺配合很严密,化葛始终找不到空隙钻进去,与此同时,箭楼上的弩箭也越发精准了,这些弩箭射不到化葛,却将契丹人拖在后面的战士射倒不少,化葛听着身后不时传来的惨叫,心中越发焦躁。
惨叫声不仅影响了化葛,也影响了与他同样冲在最前面的合马步军挞马,有几个挞马战士心神稍分,立刻便被营州军枪兵寻到战机,长枪攒刺,身上被捅了数个血洞,软绵绵倒在地上。后排有几个那礼部战士发狠,不管不顾的抛下盾牌,从背后摘下弓来,迎着铁甲枪兵就射。他们的箭矢飞到营州军枪兵身上,都被弹了开来,只发出“叮叮”的脆鸣声。
化葛眼前的一个营州军铁甲兵被一箭射到面门上,那支箭矢力量很大,钉在了铁甲兵的面板上,箭尾颤动着,似乎在努力往里钻。铁甲兵被巨大的力量射得往后就是一仰,化葛大喜,暗道一声“终于射透了”,抢身就要往里钻。冷不防那名被箭矢命中面甲的铁甲兵忽然又将身子正了过来,照着抢身而进的化葛肋下直刺,化葛大惊,腰腹发力,向侧后一扭,堪堪避过对方的枪刺,然后双脚向后一点,退开两步,避过另一侧刺来的长枪,这才脱险。
化葛身上一阵冷汗,冷汗过后又是一阵大怒,他性子蛮横,哪里受得了这种只挨打还不了手的憋屈,转身抬脚,狠狠将一旁持盾为他遮护上方箭矢的那礼部战士踹进了营州军的枪林之中。那名那礼部战士顿时被两支长枪穿透,刀盾脱手,剧痛之下死死抓着两杆透身而过长枪不撒手。
化葛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大吼一声,趁着这个空挡就往里抢进去,双手抡圆了铁锤四处横扫。铁锤一抡起来,最先扫到的是他另一侧遮护箭矢的那礼部战士,霎时带出一蓬脑浆,随着铁锤甩向四周。铁锤向前划过,扫到正面,将两杆插在那礼部战士身上的长枪直接砸断,那礼部战士口中再次飙出血箭,立刻软倒在地。
化葛的铁锤再次发力,抡出了第二个圆。
第七十三章钉子(六)
铁甲兵杨老幺在营州军新军制中被授予八级士官,秩别陪戎校尉,他和新兵赵五搭档,站在阵线的第一排。今天的战斗中,他和赵五一起格毙了三名敌军,在同伙之中战功最著。
赵五是新募之军,他在战前曾经向杨老幺这位老大哥询问过契丹人的战力,当时杨老幺告诉他,只要按照训练中的方法作战,一定能赢。杨老幺是参加过鹿鸣洼夜袭战、西京之战的老兵,所以赵五对他的话很是信服。而这两天的作战中也表明,杨老幺的话一贯正确,契丹人确实没有什么太好的机会,自真正打起来的这两天,整个左厢枪兵营只有六七个轻伤,伤势也不影响战斗,倒在枪兵营阵列前的契丹人却已经上百了,就连杨老幺自己,也终于体验到了几回长枪入肉的手感。所以赵五自信满满,他觉得打仗其实不过如此,只要把训练中的动作做出来,战功自然就会积累。
可是这一次,情况似乎有些不同。不同之处在于,眼前的这个契丹壮汉真是……太野蛮、太残忍、太疯狂了他竟然将自己身边的同伴当作盾牌,将同伴推到自己和杨老幺的枪尖上,趁此机会抢身往里挤,不仅如此,他还抡起铁锤来四处乱砸,将另一名同伴砸得脑浆碰裂赵五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凶残的敌人,他被吓得顿时慌了神。手脚麻木,连一点力气都使不上。然后他看见这个凶残的家伙用锤子砸向自己手持的枪杆,他感到虎口剧痛,枪杆被直接砸断,一股大力涌至,将他握枪的十根手指震开,半截枪杆掉在了地上。
赵五立刻就想要后退,以躲开敌人再次抡过来的铁锤,却猛地听到旁边杨老幺面甲中沉闷的厉喝声:“不许退”
一瞬间,赵五脑海中闪过训练时教官狰狞的面孔。以及打向自己后背上那根军棍带起的“呼呼”风声。新兵训练时,赵五和其他新兵一样,没少挨过军棍,当着伙里弟兄们的面,被教官趴下裤子光臀挨揍的羞辱和痛楚让他一直铭记于心,教官的喝骂声和军棍的呼呼风声每次都令赵五心惊胆战,始终无法忘怀。军阵中后退会造成什么结果,训练时教官曾经反复强调过,除了令本阵出现混乱以外。还会让一同作战的伙伴们丧失勇气和信心,这是大罪。是军中坚决不允许的行为。
霎那间,在身旁杨老幺的厉喝声中,被军棍痛揍过的赵五立刻做出了选择,不,应该是赵五的身体本能做出了选择,宁挨一锤,不挨一棍这一刻,他条件反射般绷紧了大腿,再也挪不动分毫。
赵五双眼一闭。牙关一咬,举臂往上格挡,预想中的铁锤没有砸下来,他脖子缩了缩,连忙睁眼去看,却见身旁的杨老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踏前一步,头顶在那个凶残的契丹人脖子上。两臂张开,卡住了对方的胳膊。契丹人抖动手腕,手持铁锤不停往内圈过来,砸向杨老幺的后背。但因为失去了冲击力,杨老幺却一直坚持着没有战死,只是铁甲枪兵的铁甲只护及正面,后背上是一层皮甲,因此杨老幺也不好受,被连砸数下,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赵五自从新兵训练完成,编入枪兵营后,就一直深受杨老幺的照拂,教导他各种军中常识,在他遇到困难时为他出头,当他没有吃饱时将自己的饭食分给他……赵五的心中,杨老幺就是他的亲兄长,眼见杨老幺受伤,赵五热血上涌,当场就冲了上去,和杨老幺一起,将契丹人扑倒在地……
赵五和杨老幺留下的空位,立刻被身后的枪兵踏前补上……
化葛的冲击没有能够冲乱营州军枪兵营的铁甲阵列,但他的战法却引起其他合马步军精锐的效仿,他们纷纷顶着那礼部战士向前挤,以那礼部战士的性命为自己开路,然后挥动重器砸向铁甲枪兵,铁甲枪兵立刻就出现了伤亡。
枪兵营即营州军左厢步卒一营,指挥为郝先恩,他与左厢都虞候王义簿都立于箭楼之上,观望战情,此刻见战事胶着,便向王义簿道:“王都虞,是否按照预案派兵支援?”
王义簿点头,向身边掌旗兵道:“二号预案”
掌旗兵取出令旗,转身向侧翼挥动,从上至下,又从下至上,然后收旗,停顿片刻,重复一次。营寨右侧寨墙内,步卒二营指挥朱原宥见到令旗,向副指挥刘苟道:“二号预案,老刘,出发”
两名士兵奋力绞动辘轳,绞盘带动绳索,将巨大的木栓抬起,十多名士兵喊声号子,合力推动,将圆木绑成的坚实木门推开。又有数十人抬着大木排来到木门外,飞快的将木排搭在壕沟之上,片刻间形成两道沟桥,刘苟带领两百名刀盾手一声呐喊,从营寨内杀出。
有营寨内弓箭营的掩护,契丹兵不敢靠近营寨三百步内列队,因此,营州军刀盾手冲出营寨发动侧翼攻击是维护正面防线的最佳选择。侧翼战兵一出,正在攻击铁甲枪阵的合马步军精锐立刻便挨了重重一击,一个照面便损失了十多人。
有了侧翼的援助,箭楼上的步卒一营指挥郝先恩向寨墙下发令,三个都的枪兵都头立刻催促铁甲阵列冲击。
“甲都听我号令,齐步走左右左,杀”
“乙都听令,齐步走左右左,杀”
“丙都听令,齐步走……”
“杀”
“杀”
“杀”
三百名铁甲枪兵形成三道并列的铁墙,向前整齐迈进,与侧翼包抄的步卒二营两百名刀盾手配合,开始碾压合马步军。
合马步军大溃,那礼部战士首先逃跑,余下的挞马精锐接着向后撤离,几名挞马精锐将兀自在地上和铁甲枪兵杨老幺、赵五扭做一团的化葛抢了出来,拖着他转身就跑。
契丹本阵中观战的阿保机立刻下令:“突吕不部骑军冲阵”
他身旁的突吕不部领军长老答应一声,纵马驰向本部骑军阵列,大声的点了几个名字,然后带转马头,手臂高举,催动战马开始加速,身后涌出了数百名骑兵,各举兵刃在头上盘旋晃动,呐喊着开始冲锋。
营州军营寨内的箭楼上,一个掌旗兵将令旗放下,空手转向身后营寨内,双手横向挥动三次,然后两只胳膊高举,手掌上各伸两指。
后方待命的弓箭营指挥冯术立刻下令:“长弓准备,三号区域,高度两指……”数百名弓手按照指令张弓搭箭,等待号令。
他回头盯着箭楼,箭楼上的掌旗兵两只胳膊猛地向斜下方一划,冯术大声喊道:“放箭”
一蓬箭雨自营寨中升起,在空中飞行片刻,迎头撞入正在提速的突吕不部骑兵之中,至少有一半骑军被覆盖在箭雨下,一阵人仰马嘶,突吕不骑兵当场被射倒一片。
纷乱过后,突吕不部领兵长老大声呐喊着,将散乱的骑兵重新聚拢,想要再次冲击,又是一片箭雨而至,第二轮射来的箭矢比刚才要熊多,杀伤力也差不少,但精准度却更高了,突吕不部长老再也控制不住麾下的骑兵,只得横向绕过营寨,收拢溃散的士卒,这次攻击以失败告终。
与此同时,营州军营寨中传来牛角声,铁甲枪兵立定,转眼间收拢队形,掉头向后,退至寨墙边,刀盾兵也列队撤到了营寨右侧的壕沟边,继而踏过沟桥,重新回到营寨之内。在精准的箭雨掩护下,两支出击的部队都安然返回,没有受到骑军冲击。
这就是营州军苦练的各兵种合成演练,其威力一至于斯后方瞭望塔上的撒兰纳眨了眨双眸,望了望一旁的李诚中,又眨了眨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