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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积极点是件好事,但如果能看几分脸色让我把那句话说完那便更加好了。
若这是在唱戏,我因此少唱了这么一句以至于结账时银子都要少拿一点,这就有些不划算了。
我没来得及说完“谢主隆恩”,也没来得及说“兄弟,让我说完这句台词行不?”便到了冷宫。
冷宫不冷,只是脏、旧、偏。
乱放的桌椅上布了一层厚厚的灰,轻轻一抹,手便黑了。
我没有坐里面的椅子,而是选了一个合眼缘的地方坐了下来,在坐下来前,我从怀中掏出了一本书,将那本书摊开垫在了屁股下。
这本书是顾清嘉走后留给我的,这本书也是川月先生死前留给他的。
师父留给弟子,师兄留给师弟,非常合理。
因为我无法真正将川月先生当做师父,将顾清嘉当做师兄,所以此刻便能心安理得地将他们留给我的书垫在了屁股下。
坐了会儿,我又想,顾清嘉头七都还没过,让他知道我这样对待他的遗物似乎不大好。
犹豫了片刻,我还是从屁股下把书抽了出来,拿在手中,翻了起来。
我翻了两三页便断定这是川月先生的亲笔,不是因为我多了解他,而是这世上的名人里字丑成他那样的也不多了。
在这本书里川月先生提出了很多观点,有些是我曾听过的,有些是我闻所未闻的。
他除了提出观点外,也提出了一些质疑,比如男女平等在如今时代的存在,又比如百年前疑似生化武器之物的问世。
在书的最后,他没有写出这些疑问的答案。我不知道他最终是找到了答案不愿写,还是至死也没有找到答案。
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因为人这一辈子总会碰到许多找不到答案的问题。
在看这本书的过程中,虽说大多时候我都是云里雾里的,但多停一停,多想一想,还是能看懂川月先生想要表述的意思。
唯独这本书中的最后一句话,让我冥思苦想了许久,依然无法参透。
在书的最后一页上,川月先生只写了一句话,那句话是“不是历史,而是未来。”
这简简单单的八个字,每个字我都认识,但这八个字凑在一起,便造就了一脸茫然的我
所谓“历史”是指过往之事,所谓“未来”是言将来之事。
不是过往之事,而是将来之事。
什么不是“过往”,什么又不是“将来”?
我觉得这句话就像是高妙的琴音,而我便是古琴旁那只狗屁不懂的老黄牛。
思来想去,我只想通了一点,若以过往的眼光来看将来那便是一件极其愚蠢的事。
最后我打消了深入研究的念头,继续把书垫在了屁股下,寻思着找个机会把它给人道毁灭了,就像上次烧掉《宋氏兵法》那样。
不合时宜的东西留下常常会成为一件祸害。
窗外晚霞余晖,黄昏之景很美,明日的这个时候我大约会想起一切。
想起一切或许不是一件坏事,可黄昏之后便是黑暗,黑暗中行走的人想要找到方向总会难上不少。
到了晚上,用过勉强能称得上“晚膳”的不明食物后,我便百无聊赖地盯着角落。
角落有一只蜘蛛,它正匆促地织着蛛网。角落旁有一个小洞,小洞处时而会窜出几只老鼠。
老鼠不理我,我不理它,很公平。
当我没了皇夫的尊位,便失去了在庆国的一切,这也是一件很公平的事。
最后当一切都没了,还有一个人陪在我身边。
还是那个人——萧玄。
从我醒来后第一次见到他,转眼已过了快八年了。
就算到了如今我还是无法把萧玄的拼死效忠当做一种理所当然,我仍旧无法理解也无法认同他以命相许的执念和做法。
这些年来,我们明面上是主仆,其实更像是战友,并肩作战,在宫里度过一道又一道的难关。
我们很幸运,常常能化险为夷。
但这一次或许会有些麻烦,这一次我们两人或许没有那么幸运。
冷宫中的我没有说话,静静地站在一旁的萧玄也没有说话。
片刻后,我起了身,转过了头,认真地看着萧玄的脸。
萧玄的面孔无疑是英俊的,双眉如利剑,星目炯炯有神,鼻梁挺直,岁月在他的脸上没有留下多少痕迹。
通常情况下,当我认真地看一个人时,便表示我想和他说话。
但此刻我张不了嘴,不知道怎么开口才显得不那么突兀,怎么开口才是最合时宜的。
若是在昨日,也许我会毫不犹豫地张嘴,说出我心中所想,但今日似乎不大可能这样做了。
因为我想到了《北游记》。
《北游记》里的师徒四人明明知道一百零八难是天上的佛祖故意设下的考验,但他们还是要一关一关的过。
就像萧玄明明知道一切,却还要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陪着我一关一关的闯。
当角落的里那只蜘蛛被冷面的萧玄踩死后,我发现我真正想通了一切。
眼前的迷雾全然被拨开,潜山露出了真面目,那些不对劲的地方都得到了解答。
百年前西方的一位小说家柯北理尔有过这样一句名言: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
我不愿意相信我推断出的真相。
但最终摆在我面前的只有这么一种可能。
我有些想喝酒,醉了就会暂时忘记一些东西。
但冷宫里没酒,唐煦嫣不希望我喝酒,她只希望我喝醉生梦死,虽然醉生梦死也是一种酒。
没有酒,就没有麻木的理由。
不能麻木,只能选择清醒,既然清醒,便想要找点话说。
窗外响起了寒鸦声,我叹了口气对身旁的萧玄道:“其实你一直都知道真相吧。”
萧玄奇道:“属下不知殿下此话何意。”
“你知道很多东西,比如我失忆的真相,又比如许寻是赤羽卫的人,还比如《宋氏兵法》的秘密,甚至就连顾清嘉一事也许都在你们的算计中。”
“殿下……”
我平静道:“你和许寻做这一切的目的无非是想将我推入绝境,再让我斩断情丝。”
萧玄敛去了脸上故作的疑惑之情,没有说话。
“你放心,我不会责怪你们的欺瞒算计,因为我知道你们不过是奉命行事。”
萧玄依旧没有说话。
我也沉默了。
当你知道幕后黑手是谁时,你会理直气壮地指出。
可当你发现,你找到的幕后黑手是你动不了的人后,便常常会选择沉默。
但沉默不能解决问题。
能解决问题的是沉默后的发声。
半响后,我开口道:“而这一切的命令都是八年前的我下的。”
第68章。谍影重重
冷宫的窗户紧紧地关着,隔绝了呼啸的寒风。
我说完后,没有看萧玄,而是看向了角落。
角落处的蛛网已破,蛛网旁是蜘蛛的尸体,凶手是眼前的人。
眼前的凶手听后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依旧沉默地站着。
萧玄没有开口说话,但我已然知道了结果。
我找到了真相。
幕后的黑手其实就是八年前的我。
这就是真相。
荒诞而真实。
自己被自己算计绝不可能是一件让人感到高兴的事,毕竟你不会为自己设下骗局的才智而欣喜,只会因自己落入陷阱的愚蠢而恼怒。
更何况我还是被一个比自己小七八岁的小子给算计了,这更加不可能使人感到高兴。
我不仅很不高兴,而且还觉得有些可怖。
因为司马惟谋算的不是一件事,而是很多件事。
因为他谋算的不是一时,而是整整八年。
能谋算至此的人怎会不令人感到可怖?哪怕那个人就是曾经的我。
片刻后,窗外的呼啸声小了些,屋内的说话声便能听得清楚些。
“这个故事该从哪里开始讲?”
萧玄想了想道:“从你和唐煦嫣的相遇开始。”
我问道:“我和她的相遇是怎么样的?”
萧玄平静道:“你们两人的相遇就是一场戏,她想用美人计,殿下也打算俘获她的心。”
这听上去很像我和唐煦嫣的作风,我苦笑道:“那么我们谁赢了?”
“自然是殿下,唐煦嫣是女人,女人在感情这事上往往比男人更易交心。”
“所以她选择了将我囚禁在身边。”
萧玄道:“没料到在机缘巧合下,她竟然找到了醉生梦死,而她还愚蠢到真打算以此来将殿下留在身边。”
“那时的我想必是知道这件事的。”
“唐煦嫣的一举一动很难逃过殿下的眼睛。”
“既然我知道了,那我定不会坐以待毙。”
萧玄道:“所以殿下选择了将计就计。”
我道:“然后我便喝下了醉生梦死。”
萧玄认真道:“再完美的演技也会有纰漏,也会出现意外,而殿下你最厌恶的便是意外,你要的是十全十美。”
“看来我很是贪心呀。”
“不是贪心,而是小心。”
我接着道:“那么后来呢?让我猜猜,在服下醉生梦死前,我给八年后的自己设了一个局。
萧玄道:“因为那时的殿下始终有两件需要担心的事。”
“什么事?”
“一是担心失忆后的自己是否会真的爱上唐煦嫣,如果不能,那么喝下醉生梦死便成了无用之功。”
这话听上去有些古怪,但仔细一想却很合理。
“二来便是担心真的爱上了唐煦嫣后,是否会被她的妖言所惑,从而抛弃我们的大计。”
“如此说来,这个局的目的便是离间我和唐煦嫣的关系,将我逼入绝境,让我心如死灰,然后从情爱中彻底清醒